联合国报告中的“世界民生”

天下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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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color=#0099cc>南方周末　  　2004-07-29 12:29:41</FONT></DIV></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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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茹

　　1990年代以前，中国的大学教育是免费的。校系领导常常把上大学免费挂在嘴边，作为社会主义优越性的一项证明。去美国后，跟一位美国同学无意中说起此事，他曾激动地大叫：“我也要去中国。”
　　美国中小学是义务教育———不收学费，连书本也是学校发的；学校负担交通费用，学生上下学都是校车接送；低收入家庭的学生甚至可以在学校白吃一顿午餐。不过，美国的大学就不是免费的了，许多学校的学费很贵。这位美国同学显然是在美国享受了资本主义的优越性，又想去中国享受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才有此一说的。
　　因此可以看出，以单一的事实来比较社会制度和民众生活这样复杂的现象并不足以说明问题，因为你可以得出任何结论。但是，许多国际性组织、甚至是国家有时候却必须对各国民生情况有一个客观的判别标准，有时候这一标准越简单越好。比如说，在决定援助款项的分配的时候，联合国有关机构必须根据这一指标才能做到公正。
　　这样的排序是一件复杂的系统工程。为此，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投入了大量精力和时间研究这一问题。联合国系统在对各国进行统计比较时，纳入的“社会指标”涉及11个大类的数据，包括人口、教育、收入、失业率甚至人均水资源的占有率等等。这使得分类比较变得容易了，但由于项目太多，综合比较却变得复杂了。因为你又得重新设计另一个复杂的标准，来决定这些项目在综合数据中所占权重；而改变任一项的权重，各国座次都可能出现很大不同。
　　于是，1990年的时候，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提出了一个“民生发展指数”(HDI，Human　Development　Index)，仅考虑寿命、教育程度和人均GDP三大指标。这个指数简明扼要，常被用作比较各国人民生活条件的方便标准。1990年后，UNDP每年公布世界各国的指数报告。本月，UNDP发表了今年的指数报告，报告基于各国报送的2002年数据统计。在列入的177个国家和地区中，中国排在第94位。
　　联合国选择这三项民生指标的原则，同中国古时的孟子可谓不谋而合。当年孟子在向魏惠王描绘他心目中的理想社会时，强调“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教育)，要让“七十者衣帛食肉”(寿命和消费)，也就是这三个指标。联合国确定这三项指标的原则极为简单：一是这些指标必须在世界各地受到人们普遍重视；二是它们确实是人民生活的基本需要。最终，联合国认为健康长寿、受教育有知识和收入丰裕能够满足这两个要求。
　　民生发展指数具体算法复杂但却合理。比如人均GDP的计算就要根据当地物价进行调整，所以报告里中国2002年的人均GDP变成了4580美元，远高于国内公布的800美元，从而极大地提升了中国的排名。而且，在把人均GDP换算成相应指数时，对超出世界平均收入水平的国家打了折扣，超出越多折扣越大，所以这一指数对西方发达国家不利。中国人均GDP低于世界平均数7804美元，并不受这一折扣影响。
　　民生指数充分考虑到社会公平的因素，如果某国出现严重的贫富不均则会拉低该国的排名。假设人均GDP升高但下层民众的收入下降(一般而言，人均GDP增加应该导致穷人生活水平上升———富人有钱后要享受，要购买穷人的服务，财富会向下渗透)，这时穷人的寿命和教育程度也会下降，而人口比例很小的巨富阶层，再长寿、再有文化也不可能“平均”掉众多的穷人，于是民生发展指数也下降。
　　民生发展指数表格的最后一栏，是人均GDP排名减去民生发展指数排名后的数值。今年美国在这一栏的值是－4，而美国的指数排名是8，人均GDP排名是4，这说明美国的平均寿命和教育程度这两项指标不够好，把民生发展指数拉低了。看表格上的数值，前8名中，美国的人均GDP只比连续4年傲占魁首的挪威略少一些，但美国的平均寿命和教育程度低于排在前面的第2名瑞典、第3名澳大利亚、第4名加拿大等国，而美国的贫富不均也确实比这些国家严重，因此世界老大在表上只能屈居第8。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按民生发展指数把国家分为三类。指数最高的五十余国属于“高发展”群体，指数较低的近100个国家归入“次发展”群体，最后就是三四十个“低发展”国家了。中国目前仍然属于“次发展”群体。
　　香港虽然在1997年已经回归，但这项指数一直是分开算的。今年香港排在第23位，早已跻身高发展群体。其实香港26910美元的人均GDP高居世界第17位，高于前宗主国英国的第20位；港人的平均寿命也略高于英国；但是他们的教育程度还是比英国等西方国家差很多，以至香港的指数排名比英国的第12位低了十余个座次。
　　开发计划署也计算了台湾地区的民生发展指数，但是不放进表格，不列入座次。
　　民生发展指数最低的20个国家里，除了前年5月刚独立的东帝汶在亚洲，另外19个全在非洲。非洲国家中最富的南非，人均GDP高达1万美元，但是感染了20％人口的艾滋病把平均寿命压到只有49岁，也使南非的指数排名落到119名，还不如1994年之前的白人统治期间。
　　1998年，中国排名是106(平均寿命69岁，识字率82％，人均GDP2935美元)。后来有所上升，但是5年之后，2003年又跌到第104名(平均寿命71岁，识字率86％，人均GDP4020美元)。比较括弧里的数字，我们取得了长足进步，特别是人均GDP提高了37％。但别人进步的速度也不慢。今年中国排名提前了10位，主要是因为人均GDP在一年里增长了14％。
　　虽然中国的民生发展指数排名并不高，表格最后一栏的值却是＋5，不像美国是负值。这说明中国的寿命和教育指标要相对好一些，好于某些人均GDP虽高、但民众生活改善不大的国家。这是一个亮点。
　　据香港《文汇报》报道，目前中国正在某些省市进行干部考核评价新体系的试点。以前以经济指标、特别是人均GDP作为主要内容的考核体系，显然不符合新一届中央提出的科学发展观。温家宝总理年初在中央党校提出：要用全面的观点看政绩，既要看经济指标，又要看社会指标、人文指标和环境指标；既要看城市变化，又要看农村发展；既要看当前的发展，又要看发展的可持续性；既要看经济总量增长，又要看人民群众得到的实惠；既要看经济发展，又要看社会稳定。新考核评价体系在经济发展之外，加入了环境保护、能源消耗、社会治安、公共教育等内容，并细化出若干具体指标，比如，空气、水、森林质量等。也许，联合国的民生发展指数可以为中国的干部考核提供现成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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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联合国开发民生发展报告(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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