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谢谢阿眉(这么叫你是因为我有点想起了什么,见后)。谢谢你的解读。古往今来,大多数人读《秦风 蒹葭》的感觉,自然而然就会眼前浮起层层雾障,还有在水一方的千年慨叹。在水一方的伊人,赋予了这首秦风所鲜见的柔美。有了柔美就必然有爱情,这是最习惯的公式;是啊,蒹葭一旦和在水一方联系起来就很容易被后世解读成超然的言情故事,包括我在内——大学时刚开始动笔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也白滥得不行,现在看了一定把它碎尸万片,幸亏最后毕业前手稿都丢了,也了却了我这桩鸡肋的问题。现在一直在狂腹稿,狂看史料,不敢轻易动笔。</P>
<P>平心而论,芦花勉强算花,即使算也不是好看的那种。它好看在动态的地方。还有,纸镜妹妹你说得不错,蒹葭给人的感觉,有一种平凡的从容。能抓住这个感觉,我想我大概就抓住了一半。</P>
<P>阿眉这个名字,是我腹稿了4年的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的第一个闺名(后来换掉了,呵呵,嫌太女性化了。芦花本来不是柔美的花)。我喜欢芦苇,蒹葭,所以给自己附庸风雅命名这样id不说,特别是想要写这样一个蒹葭的故事。背景在秦孝公时期的汧陇,周人和秦人的故乡。故事的人群也是这样一群芦苇一样的人物。孝公时期远离中夏的周秦故地,华夏的边缘,周秦的后裔们,在戎狄的夹缝里生存,周秦、戎狄、诸夏、文明、野蛮、战争、生活……各个方面,这些人物们,都有点芦花的命运,生在清寒的水滨,卷在时疏时骤的风雨,卑微、平凡、苦寒、快乐、清爽、从容……或者在风中轻快地摇曳,高兴时从风而起如雪满天,而雪落之后被践踏在泥中……总之,芦花是我最喜欢的花。</P>
<P>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P>
<P>附一份蒹葭的偶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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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消失的蒹葭
</B> 战国谚云:激哀之音,莫大秦筝。秦筝是坎坷沧桑的马背民族秦人发明的。激越悠长的秦风随着筝音飘起,裂帛断肠。
鲜活的物事、遥远的旋律早随着大秦帝国的骤然坍塌湮没在历史深处,留下的只是虎狼之邦暴君苛政穷兵黜武的铁血故事,和以孟姜女为代表的广大人民的千古血泪控诉,还有的就是巨大的历史黑洞兴亡之谜……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关于这中国历史上记录的第一首朦胧诗为什么会诞生在铁血刻板、最不浪漫的秦地,就不得而知了。
能想到的大约是一个清凉的初夏早晨,东边的一抹橘红的朝霞和西边一片苍白的残月遥遥相视,天各一方。再就是大片的芦苇——这可是场景的主要道具呢——青绿细长的叶上长着茸茸的白毛,凝着细密的露水,像下了一层薄霜。故事的轮廓模糊不清了,没有起始没有终结,只是一个定格的画面——一个寻找的故事,再平凡不过的情节了,天下文章永不厌烦的题材。故事的发生的时空离我们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天如水,水如天,茫茫一片,如雪芦花从风而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咔,行,画面做得挺有感染力,OK了。
历史总是留下无数并非空白的空白,让我们去猜度遐想。而我们一思考,古人就发笑。这首《蒹葭》的作者应该一样。
作古之人已经超脱,是不屑和我们交流的,今人读史,为了避免臆断主观的误导,会刻意地保持距离以求客观,从而对历史上的人和事也会无可避免地苍白和冷漠;不过史学研究者中也不乏o(︶︿︶)o 唉之人,甚至不惜耗竭生命追去溯那些消失的动人传说(注意,这里的“传说”包括正史在内,历代重大档案材料照样无法证实,算是正规的传说好了)。史学家们各执一词,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可是谁也无法拿出真正有力的事实驳斥他人的雄辩,所以,争论永不罢歇,臆断永无尽头。
距离产生的不仅是美,还有无法交流的生疏、冷淡甚至误解,这就是为什么人总喜欢看着流水叹息,生出逝者如斯的无奈。
站在兵马俑巨大的展厅里,我百感交集地凝望着他们,他们却不屑和我对视,目光只是投向很远的地方。不管他们当年的秦风唱得有多么凄婉动人——打动了对秦素有成见的孔夫子,把它编进了当时的国家级音乐经典全集《诗经》里——他们也不会再告诉我蒹葭的故事了,一张张年轻而灰色的脸上清一色写满冷峻悲壮和历史特有的萧瑟。杵在那儿2000多年了,沧桑了2000多年,心念皆空,该忘的都忘了吧?否则千年酿成的酸涩早把他们腐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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