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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闵杀胡考》援引史料有理有据,因而被某些人视作否定冉闵的最有力武器,已经被他们转贴到很多著名论坛上,反复宣扬,并且以其“严肃冷静”误导了很多严肃的网友,事实上《冉闵杀胡考》貌似严肃冷静,实则漏洞百出,很多地方都是断章取义,甚至篡改原始史料,或者出现文言文翻译错误问题,他的大部分论点其实是错误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因而对冉闵进行了极其不公正的曲解,为了消除《冉闵杀胡考》的广泛流传造成的恶劣影响,矫正视听,笔者经过认真严密的史料调查取证和反复推敲研究,辛苦创作出此文,本文针对《冉闵杀胡考》的10个主要核心论点予以驳斥,力求严肃揭密历史真相,还原一个真实的冉闵给读者,不过我要申明一点:我们讨论历史绝对不是为了记住仇恨,而是还原一个真实的历史,分清楚是非缘由。
1,冉闵毫无华夷之分和民族大义??
《冉闵杀胡考》声称:"冉瞻冉闵父子两代人都是生长于胡人之中,未曾见有在石虎处受辱之记录,相反是颇受亲重,冉瞻还为了石氏后赵而殒命,而冉闵也屡次大败代表汉人正朔的东晋,为石氏颇建功勋。看不出冉闵有多大的华夷之分和民族大义,也无从感觉到“忍辱负重”的意味。那么,冉闵为什么要颁行杀胡令呢? ”
显然,这里的最关键问题是:冉闵到底是不是“屡次大败东晋”,他是否毫无民族意识?笔者细心地发现:《冉闵杀胡考》在我们不经意时篡改了这个根本事实:该文宣称“冉闵也屡次大败代表汉人正朔的东晋”。而事实的真相则是:冉闵一生与东晋只打过一次不大的仗,《晋书》记载:“九月,石闵败晋兵于沔阴,杀将军蔡怀。”,这是史书上唯一的一次冉闵与东晋作战记录,根本没有所谓“屡次”,而《冉闵杀胡考》却有意把“一次”窜改为“屡次”,于是冉闵跟东晋打的唯一一次仗,一下子就变成了冉闵多次侵犯东晋,毫无民族感情的场景了,并进而得出所谓“看不出冉闵有多大的华夷之分和民族大义”的“结论”出来了。
而且《冉闵杀胡考》因为冉闵“为石氏颇建功勋”就认定冉闵没有民族大义,也是断章取义的做法,因为冉闵与石氏之间的矛盾本身就是民族矛盾在胡汉上层的体现,也是民族矛盾的一部分,更何况冉闵的“颇建功勋”主要是针对慕容鲜卑和石赵内乱,而不是针对汉族,例如平定梁犊(主要是胡汉东宫卫兵)兵变,攻石世于邺城,平定石冲叛乱,冉闵一生仅仅与东晋只打过一次不大的仗,而且更不能说冉闵有私心就说他没有民族感情,有政治野心与有民族大义并不矛盾,二者可以共存,例如冉闵夺权后很快就恢复自己的汉姓,开仓救济汉人,打击胡人,特别是他临死前说的那句名言,“天下大乱,尔夷狄禽兽之类犹称帝,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帝邪!”,就是冉闵“华夷之分”思想的鲜明表现,可谓掷地有声。
在当时胡人地位远在汉人之上,胡人对汉人的歧视可谓根深蒂固,因而一个很可能的事实是,由于石家一再排挤甚至多次袭击谋害他,使冉闵感觉到自己之所以受排斥,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个卑贱的汉人,认为是自己的汉族身份使得自己落到这种地步,使得冉闵感觉到羯人终究对他的民族歧视,促使他开始醒悟,开始抛弃之前对胡人的幻想,产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民族报复情绪,并决定依靠汉人,这一点从后来的事态发展中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
另外如果我们细心一点,就可以发现"赵人百里内悉入城"与"闵亲帅赵人以诛胡羯"前后呼应,可见这些汉族人民都是追随冉闵"诛胡羯"去了"。后赵常备军绝大多数由“六夷”组成,他们根本不服从冉闵,所以冉闵起兵时,手下只有区区三千亲信汉军,以及部分殿中将士(约几千人),以及“故东宫高力万余人”,总兵力不过两万人左右,而“敕城门不复相禁”实际上就是一个征兵令,以招募汉民为兵,聚集力量,故汉人闻讯都踊跃前来,同时逐出胡人,以分散瓦解胡人力量,以便屠杀胡人,消灭胡人的有生力量,而根本不是为了实验人心.
如果我们能够读懂这些历史,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冉闵积极准备屠杀胡人时,为什么凡是路程之内的广大汉族百姓都踊跃争相参与,为什么一日之内就斩首数万,为什么汉人都愿意由冉闵亲自率领"诛胡羯",事实上,著名史学家范文澜先生的话一针见血:"冉闵这一野蛮行动,爆发了将近五十年中汉族人对匈奴人羯人的积忿",血的历史教顺告诉我们:任何矛盾都不是一朝一夕铸成的
2,关于杀胡令的考证
《冉闵杀胡考》声称:"这里有两点需要指出的是,第一,杀胡令颁行时,冉闵的身份是“后赵大将军,武德王,石虎义孙”。由此可知说冉闵杀胡是为了“维护新生的汉人政权”是不可能的。第二,杀胡令颁行时,冉闵“躬率赵人诛诸胡羯”,却唯独放过了邺城内的石鉴和其他石虎子孙,并且,连石鉴的皇帝位都没有废去。这与“冉闵对石虎家人怀有深仇”的说法大为矛盾。试想,如果冉闵真的是在心底对石虎及其后人藏了二十年血海深仇,那么在他颁行杀胡令后,第一要杀的就应当是石鉴和其他石虎子孙。没道理拖到一个月后才杀,更不应该给石鉴保留皇帝的位置。"
对于第一条,笔者认为尽管"杀胡令颁行时,冉闵的身份是“后赵大将军,武德王,石虎义孙",但是此时冉闵已经与皇帝无异,也快是皇帝了,他废杀石鉴自立已经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后赵大权已经尽入汉人之手,"新生的汉人政权"在事实上已经建立起来了,退一步讲,如果冉闵仍然是以胡人代表人的身份发布"同心者入城,不同心者出城"命令的话,那又为什么结果汉人全部入城羯人全部出城呢??难道汉人会拥戴后赵政权这个异族政权??正确的解释是,尽管冉闵尚未正式即位,但是对于当时广大百姓来说,所谓"大赵国"已经姓汉而不再姓羯的事实已经是路人皆知,在广大汉族人和胡族人的心目中,此时的后赵已经是"新生的汉人政权"了,所以才会出现汉人全部入城拥护冉闵政权,而羯人由于害怕汉人报复而极其恐慌,全部出城逃命. 这样看来,《冉闵杀胡考》在“汉人政权”这个问题上确实存在死扣字眼,断章取义的错误。
通过上段分析我们也可见后赵时期的民族矛盾不仅仅存在于胡汉上层,也深刻地积压在胡汉下层民众之间,当时汉羯两族民众之间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两族民众间大规模仇杀的爆发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冉闵当时令“与官同心者住,不同心者各任所之”,结果凡是路程之内的汉人都纷纷入城,而“胡羯去者填门”,可见当时汉羯矛盾早已不可调和,真正促使羯人几乎全灭的是民间汉羯相互攻击,失去政权保护而人数又处于劣势的羯人就此被灭,可见这次杀胡是长期遭受压迫的汉民必然的行动,冉闵不过是点燃了导火线罢了
对于第二条,笔者认为“冉闵对石虎家人怀有深仇”是成立的,因为,第一,作者竭力证明冉闵对石虎无私仇,以图否定冉闵,却没有想过,如果冉闵真的只是出于私仇而杀胡的话,那冉闵就只是一个毫无民族大义的自私小人,正因为不是出于私仇,冉闵才有被敬仰的可能.第二,没有私仇不等于没有民族仇恨情绪,民族情绪也可以令冉闵仇视石虎家人.第三,冉闵放过"石鉴和其他石虎子孙"确实是出于"胁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目的,说明冉闵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民族狂热分子,而是有着清醒政治头脑的政治人物,真正成功的政治家,正在于有政治远见.
3,《冉闵杀胡考》称“《晋书》的原意是“从青、雍、幽、荆州徙于冀州的汉人和居住于冀州的诸氐、羌、胡、蛮等等胡人总共数百余万”。而网上所有拔高冉闵的文章都把徙户两字去掉,意思就变成了“散居于青、雍、幽、荆州的诸氐、羌、胡、蛮等等胡人总共数百余万”。如果我们篱清了这个史料,并考虑当时胡汉的人口比例,就可以知道这几百万人里还是汉人占了多半。于是,一幅乱世之中黎民百姓流落四方、相互攻伐,生还者十之二三的人口大灭杀的惨景,就变成了诸胡狼狈逃窜、汉人高歌猛进恢复河山的振奋场面”
这里作者又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即忽略了非徙户的原著汉族,误认为徙户=====全体汉族,徙户与胡人比例====胡汉人口比例,因而得出“这几百万人里还是汉人占了多半”的错误结论,我们知道,徙户与“诸氐、羌、胡、蛮”都是被石赵强制迁徙到冀州的,而冀州本非胡人主要分布区,原有的胡人很少,如果我们去掉非徙户的原著汉族,那么就会发现,这几百万人里汉人未必就占了多半。
4,《冉闵杀胡考》称“石闵判断胡人不肯为他所用,这才颁行杀胡令。”
《晋书》编者之所以推测冉闵的心理活动是“闵知胡之不为己用也”是因为“于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这是有一定理由的。但对于历史人物的心理活动,也只能和我们一样,是推测而已,相对可靠的则是数据和史事,而不是对心理的推测。
网上也有很多人同样认为冉闵打开城门就是为了测验一下人们对他的态度,即认为冉闵的杀胡令是一时性起,只是为了杀掉反对者,而没有深层的原因。但之前冉闵便已宣令“六夷敢称兵杖者斩”,公开向胡人发出死亡威胁,已经等于宣布了自己对胡人的仇视反对态度,以当时矛盾之尖锐,又如何冀望胡人留在城中?冉闵知胡人不为己用,为敕城门不复相禁之前,如何能解释为一怒而杀之?事实上冉闵宣布"内外六夷称兵仗者斩”的原因本身就在于“知胡人不为其用”,故强令解除其武装,防止胡人反扑,可见冉闵早就知道胡汉矛盾不可调和,更何况,当时胡汉矛盾之空前激烈是连路人也皆知,一直处在激烈政治斗争中的冉闵又如何会不知道,怎么可以解释为“知胡人不为其用”而一怒杀之???
石鉴即位后胡汉的矛盾趋于明显化,如下:
赵主鉴使乐平王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夜攻石闵、李农于琨华殿,不克,禁中扰乱;与此同时,虎之庶子祗镇守襄国,襄国曾是后赵旧都,根基深厚,又与苻姚连兵。冉闵挟鉴,令『石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率步骑七万分讨祗等』亦只是虚称了。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前河东太守石晖谋诛闵、农;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帅羯士三千伏于胡天,亦欲诛闵、农。冉闵反击,并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 !胡汉矛盾已根深蒂固,已为冉闵所知,既已禁胡人称兵仗,又敕城门不复相禁者,盖以瓦解其势力。
羯族人孙伏都召集3000羯人进攻冉闵,企图杀死冉闵等汉人官员,夺回政权,冉闵帅部下汉兵反击,,“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杀戮极惨,一日之间,数千羯人命丧黄泉,而羯人向来以氏族血缘为社会单位,在当时胡汉两族民众相互仇视对立的社会环境下,羯人势必心寒,再加上羯族皇帝石鉴被囚禁,冉闵和李农王简等大批汉族官员全盘掌握朝政,这势必引起了胡人特别是羯人的极大戒惧。
羯人既已心寒而戒惧,势必酝酿聚众反扑,后赵以羯人以及部分其他胡族人编成强大的禁卫军,其中羯族精锐主要部署在旧都襄国和新都邺城,所谓“内外六夷称兵杖者”,盖指邺城内外的胡人禁卫军,他们在冉闵看来无疑是最大威胁,冉闵则先发制人,“内外六夷称兵杖者斩”,亦即利用职权强令解除胡人武装,防止胡人反扑,胡人知大祸临头,又知汉人对己仇怨极深,恐惧汉人报复,且由于皇帝被囚,高级羯人官员皆被冉闵诛杀,一时群龙无首,遂纷纷斩关逃出邺城,“胡人或斩关,或逾城而出者,不可胜数”,也必有部分羯人不甘屈服,企图利用人数优势反扑,由于后赵军大半皆为胡羯组成,汉人所占比例甚小,根本就不可能服从冉闵,故而冉闵势必兵力单薄处境危急,遂急宣“敕城门不复相禁之”,目的在于召唤城外汉族民众进城保护自己,同时放胡人出城,以分散瓦解其力量,当时民族对立严重,汉人必极仇恨胡人,故闻讯皆踊跃进城拥戴冉闵反对胡人,冉闵即率进城汉人和城内原有汉人追杀羯人,全数歼灭,防止成为后患,“敕城门不复相禁之”之真实用意便在于此。 事实上,杀胡令的真正对象,也正是邺城内外的胡人禁卫军,目的在于一举突袭消灭胡人的有生力量,减少后患。 当然在杀胡正式爆发后,普通汉民却并没有(事实上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执行,实际情况是不分男女老幼,不分贵族和普通羯兵皆杀之,由于相互积怨极深,普通百姓是难以区分胡人首恶与从犯的,仇杀既已全面发动,仇怨既已爆发,带来的必然是腥风血雨的无区别全面杀戮。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杀胡事件的深层原因便在于胡汉的矛盾不仅存在于下级民众,同时也存在于后赵政治人物中,是矛盾积累到一定层次的爆发。冉闵放开城门的目的就在于迎入汉人逐出胡人,以聚集汉人力量,瓦解胡人力量,以屠杀胡人,而根本不是为了实验人心。
[ 本帖最后由 研究历史真相 于 2008-12-22 07:4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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