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明与文化一直为学者们所倡导。在1940年代,美国评论家、在历史人文社会多领域著作等身的学者芒福德(L. Mumford)鉴于资本主义社会城市的兴起与当时的社会现象,曾撰写《城市文化》(The Culture of Cities)一书,后意犹未尽,又进一步发展为《历史中的城市》(Cities in History),受到国际、国内学术界的关注。在上个世纪末,英国城市学家霍尔(P. Hall)在写《明日之城市》(Cities of Tomorrow)之后,又撰写《城市文明》(Cities in Civilization),进一步选择西方2500年文明史中的21个城市,细评其发展源流、文化与城市建设特点,指出城市在市政创新中具有四个方面的独特表现:①城市发展与文化艺术的创造,②技术的进步,③文化与技术的结合,④针对现实存在的问题寻找答案。他指出,在城市发展史中有十分难得的“城市黄金时代”现象,这特别的窗口同时照亮了世界内外,如公元前5世纪的雅典,14世纪的佛罗伦萨,16世纪的伦敦,18-19世纪的维也纳,以及19世纪末的巴黎等等,清晰可见。为什么它形成在特定的城市,并在特定的时期内,突然地显现其创造力?为什么这种精神之花在历史的长河中短暂即逝,一般在十几年、二十年左右,就象它匆匆而来一样又悄然逝去?为什么少数城市能有不止一个黄金时代?为什么又难以捕捉并创造这智慧的火花?在此我们无法对这本巨著所涉及的城市作摘要叙述,对书中的观点未必全然同意,且作者声明,这本书并不试图说明一切,对5000年的中华文化等尚未涉及,这就从另一角度促使我们思考自己的文化史、城市史,中国黄金的城市时代是什么?对唐长安、洛阳、北宋汴梁、南宋杭州、元大都以至明清北京等一般的情况学者们大体有所了解,我们可以从中再发现什么?(说到这里,我很懊悔自己当年林徽因先生在病榻上与我聊汴梁的时候,我未能一一记录下来。)我们不一定象霍尔那样得出同样的结论,但是这些城市确有极盛一时的辉煌,它的发展规律等待我们去发掘和阐明。
文化是有地域性的,中国城市生长于特定的地域中,或者说处于不同的地域文化的哺育之中。愈来愈多的考古发掘成果证明,历史久远的中华文化实际上是多种聚落的镶嵌,如就全中华而言,亦可称亚文化的镶嵌(mosaic of subculture),如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三星堆文化、巴渝文化等,地域文化发掘连绵不断。地域文化是人们生活在特定的地理环境和历史条件下,世代耕耘经营、创造、演变的结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哺育并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相互交融,相互影响,共同组合出色彩斑斓的中国文化空间的万花筒式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