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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3 15:4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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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岳庙铸奸贼铜像,始于明朝正德八年,当时只有秦桧、王氏、万俟禼三人跪像,“久为游人挞碎”。万历二十二年,按察副使范涞重塑贼像,又添张俊这个坏人的跪像,形成今天四奸齐跪的格局。张俊这个第一个跳出来诬引岳飞的小人,并无显赫军功,只是由于他常年以来一直扈卫高宗赵构充当看门狗,深得高宗宠幸。绍兴二十四年,张俊死了几年,高宗赵构依然“思念”这条“大狼狗”,对秦桧说:“武臣中没有一个象张俊那样忠心耿耿,韩世忠比起他来都相差万倍”。并下旨进封张俊为循王。宋朝对异姓功臣一般只封赠郡王,对功臣赠“真王”,实从张俊开始。
“游人拜(岳飞)墓后必以瓦石敲掷之(四个奸贼的铁像),或溺其头,而抚摩王氏两乳,至精光可鉴”。此后,四像屡毁屡铸,一直延至清朝。从这么一个侧面,可以见出国人对奸贼的痛恨和对报国忠臣的敬仰!
终高宗赵构之世,岳飞始终未得平反。直到孝宗朝,岳飞才被“以礼改葬”。淳熙六年(公元1179年),谥武穆。嘉泰四年(公元1204年),追封鄂王。
岳飞初被监押时,万念俱灰,百无聊赖,在囚院倚墙而立,穷凶极恶的狱卒大叫:“岳飞叉手立正”,出生入死从不动意的大将“竦然听命”。西汉大将周勃入狱,也受狱卒侮辱,曾感慨道:“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尊乎!”岳飞为宋高宗和宋朝社稷浴血奋战数年,落得如此下场,不能不让后人扼腕!观岳飞《题骤马风》一诗,忠贞之心,千载可鉴:
立马林岗豁战眸,阵云开处一溪流。机舂水淽犹传晋,黍离宫庭孰悯周?南服只今歼小丑,北辕何日返神州!誓将七尺酬明圣,怒指天涯泪不收。
甘为臣妾江南隅――“皇统和议”的最终签订
岳飞在狱中,死前一个月,宋金双方已经签订了和议,南宋方面称之为“建炎第二次和议”,金人称之为“皇统和议”。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阴历十一月,金兀术派金臣萧毅等人为“审议使”,与宋使魏良臣一道来江南,议定宋金双方以淮水为界,“求割唐、邓二州及陕西余地,岁币银、绢各二十五万,仍许归梓宫(徽宗尸体)、太后(高宗生母韦氏)”,高宗全部答应下这些条件,定下议和盟誓。
“皇统和议”比起“天眷和议”,南宋一方吃亏吃大了,而且是在军事方面占优势的情况下接受了屈辱的条件。这些和议,南宋把黄河以南、淮水以北大片国土拱手让与金人,而第一次合约中南宋君臣觉得难接受的“岁贡”、“正朔”、“册命”等事体,高宗一概应承,其本人完全承认了自己是金国的藩属国主地位,“誓文”内容大致如下:
“臣(赵)构言: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籓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始,每春季差人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蚤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称臣纳贡,卑微至极。
宋使见到金熙宗,先言及太后韦氏还朝一事,金熙宗仍旧吊起来卖,故意为难说:“先朝业已如此,岂可辄改!”宋使再三跪请,金帝才“勉强”答应,同意归还宋徽宗梓宫及高宗生母韦氏。但是,金人又提出新的过份要求,让南宋再割让商州以及战略要地和尚原以及方山原。出乎金人意料,南宋高宗赵构非常爽快,“分划京西康、邓二州,陕西商、秦之半畀金(国),止存上津、丰阳、天水三县及陇西、成纪余地,弃和尚、方山二原,以大散关为界。”南宋如此“大方”,金人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金帝立刻下命金兀术迅速落实宋金边界勘定及高宗向金称臣等具体事宜,双方终于在大打十五、六年之后,实现了各自大喘一口气的“和平”。
金宋“皇统和议”,客观上讲,宋朝方面吃亏吃大了,称臣、纳贡、割地,该现眼全都现眼了,丢人到家,到手的仅仅是被金人轮奸多年并为金将生过二子的赵构生母韦氏,使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宋高宗终于为自己扯上一块“孝道”的遮羞布。金国方面,喜出望外,得到了在战场上不可能得到的一切。金兀术作为“皇统和议”的大功臣,自然举国欢呼,直升飞机一样官位一直往上窜:侍中、太保、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又进拜太傅、太师,领三省事。
于宋朝而言,金兀术是个残暴不仁的大魔头;对金国而言,此人可是开疆拓土、鼎鼎忠心的大能臣。“皇统和议”后七年,金兀术病死(并非评书、演义上所讲被牛皋骑在身上气死),临终遗表,把他对时局的分析以及对南宋的政策一展无遗:
“吾天命寿短,恨不能与国同休。少年勇锐,冠绝古今。事先帝南征北讨,为大元帅左都监,行营号太子军,东游海岛,南巡杭越,西过兴元,北至小不到云城,今契丹、汉儿,侍吾岁久,服心于吾。吾大虑者,南宋近年军势雄锐,有心争战,闻韩、张、岳、杨,列有不协,国朝之幸(此点可疑,当时岳飞已死,可能是金兀术泛指南宋军将之间有矛盾)。吾今危急,虽有其志,命不可保,遗言于汝等:吾身后,宋若败盟,任贤用众,大举北来,乘势撼(收) 中原人心,复故土如反掌,不为难矣。吾分付汝等,切宜谨守,勿忘吾戒。如宋兵势盛敌强,择用兵马破之;若制御所不能,向与国朝计议,择用(智臣) 为辅,遣天水郡公桓(即宋钦宗赵恒) 安坐汴京,其礼无有弟与兄争(金兀术熟知汉族礼仪),如尚悖心,可辅天水郡王,并力破敌。如此又可安中原人心,亦未深为国朝患害,无虑者一也;宋若守吾誓言,奉国朝命令,时通国信,益加和好,悦其心目,不数岁后,供需岁币,色色往来,竭其财赋,安得不重敛于民,江南人心奸狡,既扰乱非理,其人情必作叛乱,无虑者二也(此招狠毒,疲南宋国力以消弱之);十五年后,南军衰老,纵用贤智,亦无驱使,无虑者三也(这点倒是自作多情,十五年后,惯战金军也老矣);俟其失望,人心离怨,军势隳坏,然后观其举措,此际汝宜一心,选用精骑,备其水陆,谋用材略,取江南如拾芥,何为难耳! 尔等切记吾嘱。吾昔南征,目见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
金兀术遗嘱中,对南宋可谓是阴坏损招出全,却也透漏出这样一种消息:金军的战斗力和金朝的国力在当时均处于由盛而衰的下坡路,“取天下如拾芥”的黄金岁月已成昨日黄花。
宋金和议成后,绍兴十三年,被拘多年的宋使洪皓、张邵、朱弁皆被放还。“自建炎以来,奉使如金(国)被拘囚者三十余人,多已物故,惟三人以和议成,许归。”历经百死千辛,三人一直保持臣节。归宋后,皆为秦桧一伙儿所不喜,或贬或放。郁郁而终。值得一提的是,洪皓有三子,洪适、洪遵、洪迈,“相继登词科,文名满天下,适位极台辅”。特别是洪迈,其巨著《容斋随笔》泱泱数卷,也是晚年o(︶︿︶)o 唉的必读之书。
入金宋使最值一提的,当属王伦和宇文虚中。这两个人在《宋史》、《金史》中皆有传,但《金史》作者立场有问题,把两个人评述得很不堪,以王伦为“纨绔之子”,讥笑宇文虚中受两朝官职为人反复。特别让人反感的是,现代刘兰芳的评书把王伦完全丑化成一个金国奸细,刻划为一个十足的o(︶︿︶)o 唉。其实,王伦百分百的爱国者,大忠臣一个。王伦,字正道,是北宋名相王旦之弟王勖的玄孙,年轻时家道中落,王伦放荡不羁,“为任侠,往来京洛间,数犯法,幸免”。靖康之变,国乱识诚臣,钦宗面临宣德门下乱民喧嚷不知所措时,王伦以布衣身份挺身而出,大叫“臣能弹压之”,钦宗皇帝解身上所佩夏国宝剑赐之,立授兵部侍郎。“(王)伦下楼,挟恶力数人,传旨抚定,都人(汴京人)乃息”,可见,此人可谓临危定乱的人杰。建炎元年,赵构择官员去虎狼金国,众官推诿,惟王伦挺身而出,事先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仍慷慨请行,真是男儿本色,忠胆映日。众人或腐儒日后诟病王伦,大都是对他二次金宋和议的促成,但王伦与秦桧完全不是一码事,他为国为君,可称是无纤介私心。废刘豫、定第一次绍兴和议,王伦居功甚巨。宋金绍兴年间二次和议达成后,金国欲以王伦为平滦三路都转运使,这可是个有权有利的肥缺,对此,王伦傲然答道:“奉命而来,非降也。”严拒金国的官封,被恼羞成怒的金帝下诏缢杀,时年六十一。被杀前,王伦让临刑金使略给一些时间,整理宋朝的冠服南向跪拜,恸哭道:“先臣文正公(王旦)以直道辅相两朝,天下所知。臣今将命被留,欲污以伪职,臣敢受一死以辱命!”堂堂正正宋朝大丈夫。死后,王伦被南宋追谥为“愍节”。《金史》泼污,讲王伦先受官封不久又辞官激起金帝愤怒才导致被杀,完全是抹黑这位宋朝忠臣。
宇文虚中,字叔通,成都人,大观三年进士及第。宣和年间,承平日久,童贯等人又开边生事,宇文虚中深知宋朝将有纳侮o(︶︿︶)o 唉自祸,上书建策,“皆不报”。金军第一次侵汴,宇文虚中殚精竭虑,出谋划策,亲入金营与金酋周旋,最终金军退走。事后,窝里反的宋朝言官弹劾他议和误国,被贬放青州,又窜韶州。高宗赵构登基后,寻求出使金国使者,宇文虚中毅然应诏。转年,由于宋金之间关系略有松动,金人放宋使回江南,宇文虚中言道:“二帝未归,我不能回去。”独留虎狼之国。由于宇文虚中仪表堂堂,文采卓然,金人爱其才艺,“加以官爵,(宇文虚中)即受之”,使得后来的宋使洪皓等人很鄙视他,实际上宇文虚中心中怀有更大的抱负,忍辱负重,以成将来大事。宇文虚中在金朝官做得很大,封河内郡开国公,进金紫光禄大夫,礼部尚书,金人尊称其为“国师”。他在金朝,每每派人持密信告以金国虚实,金人每次南侵,他也想方设法予以阻劝,真正是身在金营心在宋。可恨的是,秦桧奸邪,为报答金兀术在宋金和议中要宋朝保证不能轻易废掉宰相(主和的秦桧本人),他便把宇文虚中为宋朝内探的实情告予金国。更缺德的是,秦桧为金人出主意,尽迁宇文虚中家属于金国。宇文虚中得讯,密奏高宗说:“若金人索取我家属,请告知他们我的家属早已在靖康乱中失散。”不料,高宗赵构不仅不保护这个功臣,反而亲自下诏派中使前往时在闽中的宇文虚中一家,一个不留,全部派人监视着送往金国。金熙宗皇统六年(公元1146年),被高宗、秦桧出卖的宇文虚中被金朝杀害,全家百余口也遭屠戮。《金史》称宇文虚中因恃才轻肆被女真贵族以文字案致死,《宋史》也大概如此说,估计皆是陋儒文人认为宇文虚中政治“失节”,才一致对他没好感。其时,清人袁枚在《随园随笔》摘选散佚的宋人施德操笔记,发现有这样一条记载:“绍兴十五年,(宇文虚中)谋挟渊圣(宋钦宗)南归,为人告变。(宇文)虚中急发兵直至金主帐下,金主几不能脱,事不成而诛。”可见,孤胆英勇,差点先于“海陵王”完颜亮之前就把金熙宗直接解决了。这些记载,均被金宋元的腐儒和文臣“选择性遗忘”,清朝御用奴才更会删去这样的记载,活活把大英雄宇文虚中埋没了,青史浩瀚,只留下如下的讥讽字句:“(宇文虚中)即受其(金国)命,为之定官制,草赦文,享富贵”,殊不知大英雄早有诗言:“人生一死浑闲事,裂眦穿胸不汝忘”。一个如此怀有家国深情的人,一个如此笑看死亡的人,又怎可能是贪生怕死、追求富贵荣华的宵小!
忠臣诛窜,贼臣在位,宋高宗、秦桧君臣一唱一和,江南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滋滋润润。特别是老贼秦桧,国权在手,任情恣意,一直到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才病死,富贵荣华享受尽。“(秦)桧自和议之成,擅国柄者十五年,偷安江左,专为粉饰太平计,劝帝(高宗)立太学,耕籍田,修举弥文,殆天虚日……自是四方祥瑞之奏日上,举朝晏然不知有兵事矣。”
“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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