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呈伟：当代文人的面子与传统文化的底子

汉唐神韵 · 发表于 2006-11-9 01: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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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观察
刊发时间： <st1:chsdate w:st="on" IsROCDate="False" IsLunarDate="False" Day="23" Month="10" Year="2006">2006-10-23</st1:chsdate> http://guancha.gmw.cn 
 
这个时代的一些文化名人是很讲究面子的，尤其凭借着电视传媒载体提供的便利，更加耐不住寂寞，踢开冷板凳，直走到荧屏前弄景，还不无感慨地说：这比先哲孔子坐牛车奔波于各国的讲学可进步多了。其实那种凡事紧张的功利心态，不知道距离孔子的从容淡定要有多远。当代文人的面子下若能充实起足够的传统文化的底子，展现在银屏上，谈笑间，会使万千观众倾倒。
 
近日看央视台的电视访谈节目，恰好是文化名人余秋雨做客《人物新周》的录制现场，面对主持人阿丘在解释体育比赛：“体育比赛实际是在政治领域、军事领域，完全不敢面对美国的那些国家，在这个体育比赛当中以人类的骄傲的躯体可以非常平等的来面对它，我想这是一种非常优美的精神平衡器。”
 
体育队员在比赛中之所以有战胜美国队的强烈欲望，就是因为他们平时面对浑身优越感的美国人丢失了面子，硬要在赛场上找回来？或许是吧，只是把或然的推理强加给观众，以文化的名义附会体育竞技本身的内涵，显得过于牵强。
 
现在成名的文化人啊，只要在某一领域有了知名度，人们就期待着他能诠释世间万象，而文化名人也就毫不犹豫地强撑门面，这真是一个“粉丝”崇拜明星的时代！原本属于体育范畴的竞技精神，“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文化，竟被曲解成政治的附庸和民族的快意恩仇！这对于一个以传播文化为己任的文化名人，面对自己不甚精通的文化领域随意进行比附是很失体面的，这样恐怕会让更多的人误读、曲解、谬传。因为文化名人的言论置于公众的关注之下，他们的言论自然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因此对他们来讲应该有一种极强的文化自觉。
 
误读永远不会是翻新，体育就应该是体育，它有自己的个性文化，我们没有理由把很政治的东西强加到体育的层面来解读输赢，我们也不必把很个性的理解披上文化的外衣，还没打扮好就拿出来示人，茶坊酒肆间随便侃侃也就罢了。
 
或许很多人会这么想，做个美国人很自豪，美国的强盛，美国的包容，美国的自由都使其它国家的人们心向往之，很多体育人才都奔赴美国寻求发展。难道这就是认定体育和经济联姻的足够理由吗？事实上，那些把体育当成体育文化来推广的，体育竞技精神就做成了民族文化的底子，增强了国民的体魄；那些把体育当成政治的附庸来曲解的，竞技输赢就当成了遮遮掩掩的面子，反倒扭曲了体育竞技精神，弱化了国民的身体素质，最终降低了体育的品质。这就警示我们的文化名人别把很个性的感悟硬扯在政治和民族的纲线上。
 
其实，中国历史上的文化名人都是很注重文化内涵的，尽管过去的纸质媒介无法和现在的信息传播同日而语，但在古人身上透显出极强的自信，这是因为他们只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张扬个性，高蹈理想，仰天大笑也能立在天地间，人们倍感清爽。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放旷；王勃虽“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然当仁不让，舍我其谁的率性让后人企羡。他们流传千古就是因为有特立独行的人格，有着极深厚的文化底子，哪里需要外在面子上的装点。现代文人与其在面子上强撑，不如好好修修自家功课。中国古代的优秀文化人物都秉承了这个基本素质，摒弃了面子上的炫耀，注重个人的内在文化修行，把学识深厚且不拘礼法当成一种文化性格写进典籍中世代传承。
 
依此看道家学派的人跑到深山密林去归隐，做闲云野鹤一样的文人，倒也洒脱。寂寞了找几个朋友聚聚“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虽说也有些作秀的嫌疑，但毕竟是给野外的山水注入了书卷气，内心是清洁的，身外也是清新的，表情是闲适的。它们不屑于人前露脸，但他们那极有韵味的朗朗书声也能跋山涉水地来到世人面前，有的竟穿越千古，流传至今。你看庄子走在山阴道上的神态，那种优游和气度不仅倾倒了奉命恭请他作官的楚国使臣，更让一代又一代的读书种子仰望，虽槁项黄馘，却口吐莲花，心游万仞；即使取类设喻，也能落崖惊风，幻化万方，那真是站在文化长河上游的一道绝佳风景，他太真实了，直把面子承载的沉重负担尽甩脑后，而守住的是自由的高贵，人性的尊严。
 
现实生活中，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顾及脸面，只是有些人能清醒地认识到生命之中有比面子更重要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舍一时之面子，而成就千古之大业。据史载，唐太宗曾有好几次在后宫发火，下决心要把常让他丢面子的魏征杀掉，魏征屡犯皇威，屡次在人前让他下不来台；可每次生气后冷静下来，他都能反省魏征批评的深刻用意——那是做臣子对皇帝的忠心！反过来讲，如果皇帝有包容的雅量，得有多少魏征为朝廷尽职尽责啊。因此皇帝可能失掉一时的面子，但是他得到的是一面反观自己得失的镜子，一面烛照历史的明镜；舍弃些须面子，坐拥历史上的大唐盛世，这真是一种智慧。
 
从这点上讲，中国现代文人特爱面子确实丢了一些本该继承的传统，把眼睛关注在一些面子上的琐事上，胸襟变狭窄了，做事也少了章法。据《世说新语•容止》载，三国时曹操接见匈奴使臣，“自以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接待完毕，曹操派人问使臣对魏王的印象如何，使臣回答：“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若早知别人有如此的慧眼，何苦要制造些假象装门面？且不管这个故事真实与否，但是给那些太爱面子的人上了一课：能否“雄远国”，面子真没太大作用，相反，过于注重面子上的掩饰往往成为点缀史实的笑话。不知今人能否从上面的例子中悟出些道理。

心仪丹青 · 发表于 2006-11-9 12:56:09

说得好。

水刃木草因 · 发表于 2006-11-10 06:20:33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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