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宋高宗秦桧同心谋议和——利益统一君相勾结陷忠良

杜雅萍 · 发表于 2006-12-11 15:19:18

中国知识分子对政治的兴趣是恒久的，其心态和行为则取决于现实政治生态，特别是权利的运作状态——皇帝一人大权独运，权相代行皇权，还是通常情况下的几个宰相分享决策权。从北宋末到南宋，原本分享的权力逐渐被皇帝和权相集中起来。官僚参议朝政的空间近乎无，沮丧越来越普遍的成为士大夫的典型心态。偶尔，他们也会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上达天听抗争一回，但其努力鲜能奏效。接下来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留在政府中做事，要么走人。（刘子健著，赵冬梅译《中国转向内在——两宋之际的文化内向》，72页，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
宋史专家王曾瑜先生认为宋高宗赵构“无疑是宋朝人品最坏、作恶最多的皇帝，即使在中国古代史上，像他那样在特殊条件下的特殊无道，也仅此一例。宋高宗置父兄于北国寒凉沙漠不顾，为保自己帝位，宠秦桧，杀岳飞，窜逐良臣，压制抗金武将，可谓坏事做绝，却高寿八十三得善终，老天爷绝对是个青光眼加白内障患者。
 宋高宗赵构是南宋第一代皇帝，1127～1162年在位，年号先后为建炎﹑绍兴，宋徽宗赵佶第九子﹐宋钦宗赵桓之弟。宋徽宗宣和三年(1121)封为康王。钦宗靖康元年(1126)春﹐金兵第一次包围开封时﹐他曾以亲王身分在金营中短期为人质。当年冬﹐金兵再次南侵﹐他奉命出使金营求和﹐在河北磁州(今属河北)被守臣宗泽劝阻留下﹐得以免遭金兵俘虏。金兵再次包围开封时﹐受命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宋廷令其率河北宋兵救援京师﹐但他移屯大名府(今属河北)﹐继又转移到东平府(今属山东)﹐以避敌锋。次年四月间，金人掳掠徽、钦二帝及皇族嫔妃等北去，宗泽闻信马上提军星夜兼程，想从大名渡河在路上邀击金军，抢回被俘的徽钦二帝，“而勤王之兵卒无至者，遂不果。”金军十多万，归北时层层设防，宗泽手下区区数千兵马，康王赵构不发一兵一卒，老英雄只得仰天长叹。
 公元1127年阴历五月十五日，康王赵构在南京（商丘）登上帝位，改元建炎，是为宋高宗。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七月，李纲入见宋高宗，立上“十事”：第一，议国是。以守为上策，修政事，励士气，然后可议大举；第二，议巡幸。建议高宗要回鸾汴京一次，以慰京中百姓之心。然后，巡幸天下，“长安为上，襄阳次之，建康又次之。”第三，议赦令。恢复张邦昌之前的宋朝赦书常仪。第四，议僭逆。明诛张邦昌，以正典刑。第五，议伪命。清算附金伪官，以鼓舞士气。第六，议战。军政久废，应重申纪律，赏罚分明。第七，议守。金人狡狯，其势必重来入侵，应先前在黄河、长江、淮河一线置守御。第八，议本政。改变当前政出多门的情况，权归朝廷。第九，议久任。靖康年间进退大臣太快，应对官员慎择久任，提高信任度。第十，议修德。建议高宗皇帝孝悌恭俭，以副四海人望。
　　高宗是个胆小如鼠的潺头，大敌当前，他却要“巡幸”东南，实际上是想脱离交战前线往更安全的地方逃窜。无奈大臣李纲力谏，赵构细思，也觉有理，诏告天下谕其还都之意，“读者感泣”。很快，黄、汪二人力劝高宗出避兵锋，一再反复之后，赵构决定逃往扬州。得知自己计不得施，李纲心灰意冷，执意求去。高宗赵构心里高兴得很，表面上还要假意挽留，万一李纲实诚留任，他也得把李纲撵走，就冲李纲：“陛下一离中原，后患不可尽言！愿陛下以宗社为心，以生灵百姓为意，以二圣（二帝）未还为念”这句，高宗也不会喜欢他。他特别讨厌臣下言及父亲徽宗和兄长钦宗，二人如果有一人得归，依理他就要把帝位让出。
　　这个时候，自然有人揣摩圣意，落井下石。殿中侍御史张浚上书劾责李纲以私愤杀侍从之事，又指斥他“杜绝言路，独擅朝政，事之大小，随意必行，买马之扰，招军之暴，劝纳之虐，优立赏格，公吏为奸，擅易诏吏，窃庇姻亲”，其中数事，确实也非空穴来风。至此，李纲罢相，他总共在位才七十七天。“李纲被罢消息传出，太学生陈东和抚州百姓欧阳澈立刻上书，恳求高宗赵构留任李纲，罢斥黄、汪二人。同时，二人又在奏疏中劝高宗赵构亲征以迎还二帝。赵构好容易当了皇帝，当然不愿意迎还二帝了，立刻派人逮捕陈东、欧阳澈二人并立即加以处决。
纵观高宗政治，无非议和保位四个字，至于国家朝廷百姓一概不论。他任用和喜欢的人都是些奸佞小人，他贬黜陷害的人都是忠勇爱国志士，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南宋刚刚建国，急需能打硬仗的武将，高宗为了自己的位子，一时间对大英雄岳飞好得近乎肉麻。岳飞本来是军中小校出身，屡立战功，出人头地，他攻虢州、克蔡州、下唐州，打得伪齐闻风丧胆。高兴之余，高宗赵构亲召岳飞入见，并下诏给王、郦二将：“听（岳）飞号令，如朕亲临”。时过境迁，高宗觉得岳飞虽然还能用上，但是一旦岳飞打了大胜仗，群臣要求迎回二圣，金国万一真答应了，自己这皇帝也就没戏唱了。无奈岳飞确实会打仗，战事吃紧的时候还用得着。第一次绍兴议和后，金兵来犯，高宗起用岳飞。临行，岳飞又上密奏要高宗别忘了父兄之仇。赵构得奏，“大褒其忠，授（岳飞）少保、河南府路陕西西河东北路招讨使”，没多久，又增扩岳飞军权，改为河南、北诸路招讨使。高宗表面上“大褒其忠”，心里头肯定恨岳飞牙根直痒痒：你这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然，金军入侵火烧眉毛之际，高宗赵构忍住一肚子毒火，反而又“褒奖”又加官，无非是让岳飞“安心”，先出兵挡住金军攻势再说。
一旦军事威胁解除，高宗就开始天天琢磨怎么除掉威胁自己帝位的岳中天，秦桧就是高宗实施战略计划的得力助手。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冬，秦桧从金国“逃归”。朝中大臣范宗尹和李回与秦桧是旧交，“尽破众疑，力荐其忠。”秦桧入对，马上呈上事先草拟好的《与挞懒求和书》，高宗赵构览之甚悦，赞称秦桧“朴忠过人，朕得之喜而不寐！”究其实也，秦桧抓住高宗一心与金国讲和的心理，一言中的，自然赵构“龙心”大悦。秦桧之意是促成宋金和议以实行他自己平步青云的目的。“先是，朝廷（南宋）虽数遣使于金，但且守且和，而专意与敌解仇息兵则自（秦）桧始”。秦桧也曾碰过钉子，绍兴二年，为右相，建议，“南人归南，北人归北”，一时间舆论大哗，赵构也老大不高兴，怒道：“朕乃北人，将安归！”秦桧马屁拍到马脚上，不久被罢相。直到张浚罢相后，秦桧并未马上如愿以偿马上填空，高宗又用赵鼎为相。本来，张浚先前挤走赵鼎，本来以为秦桧“喜侫易制”才推荐其为枢密使。万没想到，秦桧不但过河拆桥，落井下石，贬低张浚，大肆讨好赵鼎。赵鼎见秦桧这么巴结自己，就对高宗表示“秦桧不可令去”。这样一来，赵鼎实际上给自己培养了一个“掘墓人”。一年以后，高宗、秦桧二人，一心与金乞和，把赵鼎相位罢掉，赶出朝去，秦桧一人独相，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春，身在鄂州的岳飞听闻金人要归还河南地，宋金准备议和，连忙上书：“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秦桧靠议和作宰相，看见岳飞大呼小叫开战，一旦主战派上台，自己这个议和宰相往哪儿摆，从此便生了杀岳飞之心。
　就在岳家军指日渡河之际，高宗赵构与秦桧“方欲画淮以北尽弃之”，准备与金人讲和。岳飞闻讯惊骇，马上上奏：“金人锐气沮丧，尽弃辎重，疾走渡河。（两河）豪杰向风，（宋军）士卒用命，时不再来，机难轻失。”高宗赵构、秦桧知道岳飞锐志不可轻回，就先下诏让张俊和杨沂中两部宋军先行撤回，割断岳飞军的两支臂援，然后，“一日奉十二金字牌”，严诏岳飞班师。无奈之余，岳飞愤惋泣下，长叹：“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高宗赵构与秦桧二人，实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奸帝奸臣二人组合。当其时也，金军不仅在东面战场大败于刘锜、岳飞之手，其西面战场的撤离喝大军也在川陕地区屡战屡败，被吴璘（吴玠当时已去世）、胡世将等人数次痛击。
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秦桧得拜为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兼枢密使，军政大权皆归于一人之手。老秦翻云覆雨，先后摆平政坛老对手赵鼎和张浚，终于得掌朝权。和议进行之间，宋朝多位大臣上表，表示：“国耻未雪，义难讲好”，均被秦桧挤兑出朝廷。他又把可能反对自己的的丞相赵鼎和副相刘大中排挤出朝。秦桧主持和议，开始心里并没有底，直到高宗赵构表示：“朕独委卿”，秦桧这才放开胆子去干。秦桧以爪牙勾龙如渊为御史中丞，严劾持异议者，封闭所有反对议和的言路。虽然秦桧、高宗铁了心议和，但群臣不依不饶，纷纷上书，反对向金国称臣，言至痛切。特别是枢密院编修胡铨，愤然抗疏，洋洋千言，痛斥议和派。高宗、秦桧见后大怒，本想杀掉胡铨，迫于公论，把这位诤臣削职流放。
依照和议，南宋为臣，金朝为君，宋高宗本人应该跪接金朝皇帝的“诏书”，赵构虽庸怯阴险，为人也挺要面子，觉得受金人封册脸面上挂不住？最后，还是秦桧心腹勾龙如渊等人出主意，让秦桧以宰执身份代替高宗“诣馆受书”。金使张通要求宋朝“百官备礼”临观受书礼。这个场面好应付，南宋大臣们当然集不全，秦桧密命尚书省的大小官吏随从穿上朝服冒充百官，与他一起拜受金国国书。最终，终于使宋金第一次和议达成。
　　高宗赵构当时之所以心急火燎地与金人议和，重要原因是他听说金人想拥立其大哥宋钦宗在河北为傀儡皇帝。高宗最怕金人这一手，那样一来，他这个“皇帝”正统性就要受到动摇，金人此招最灵，实为一剑封喉的伎俩。明代蒙古瓦剌擒住明英宗发现得不到什么好处，就把英宗送回，用的也是这招。
　　其实，当时的宋金力量对比，宋强金弱，高宗赵构对此全然不觉。绍兴十一年四月金兀术渡淮撤走后，他与秦桧密谋，要解除韩世忠、张俊、岳飞三人的军事实际指挥权。张俊脑子活，知道秦桧要罢兵，自告奋勇交出兵柄，“且力赞和议”。秦桧高兴，派张俊与岳飞一起前往昔日韩世忠的地盘楚州“视察”战地形势。张俊很有心机，他一边斥贬韩世忠的昔日旧将，一面又派人诬称韩世忠有谋反企图。韩世忠从岳飞处知晓此事，连忙入宫跪地向高宗赵构号泣辩白，最终泯灭了赵构的杀心，从此闲居不再过问军事。
　而今，宋高宗、秦桧这一对最佳卖国拍档最大的“心病”，只有岳飞一人。岳飞为人正直，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小人张俊。为了整垮岳飞，他先跑到秦桧那里，向丞相表忠心后，以忧国忧民的神态说岳飞与韩世忠暗中通气，交往甚密，可能会如何如何。秦桧早就看岳飞不顺眼，又接到上头（金兀术）密令，让他除掉岳飞。综合各方面因素，认定“（岳）飞不死终梗和议，已必及祸”，最终才“力谋杀之”。至此，有了张俊、秦桧二人推波助澜“惦记”岳飞，其实还不至于让这位大忠臣走上黄泉路，真正的幕后黑手，乃当朝皇帝：高宗赵构。
　　岳飞虽非赵构这个皇帝的“心腹之患”，但赵构杀岳飞之心，早已有之。岳飞成日言恢复要迎返二帝，毕竟大哥钦宗皇帝还活着，万一真把钦宗迎回来，赵构自己往哪里摆！其二赵构对军人十分放心不下，很想拿个人开刀示警。“君疑臣臣必死”，有了赵构这个奸帝，岳飞不死也难。
　　既然帝、将、臣三方面都心照不宣要搞一个人，岳飞哪有活路？ 
　　首先，秦桧指使张俊，找人告发岳飞。很快莫须有的“岳飞案”立案，接着进入会审阶段。审了几日，根本没有任何依由，何铸知道岳飞无辜，就向秦桧汇报。老秦大怒，又不好直说，顿了半晌，说出实情：“此上意也（高宗本人的意思）。”何铸为人正直，回辩道：“强敌未灭，无故戮一大将，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长计。”秦桧语塞，知道何铸主审岳飞案达不到目的，就把万俟禼推上前台。
　　新任主审万俟禼存心害岳飞，捏造岳飞为达到还军的目的，致书同僚，委托其谎报军情，这一款叫欺君大罪，坐实就是死罪。但是所谓的来往书信皆无实证，万俟禼就称岳飞父子及张宪“焚书灭迹”。接着，他又以岳飞在淮西大战中“逗留观望”为辞，非要致岳飞死地不可。文人就是心眼窄，岳飞与万俟禼没有什么的深仇大恨，只是当时对他这个基层小官不待见而已，万俟禼因此就挟怨在心，对岳大英雄非杀之而后快，成为秦桧和高宗赵构的最得力打手。
　　最后，高宗赵构下旨：
　　“有旨：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仍多差兵将防护。馀皆依断，于鹏、孙革、王处仁、蒋世雄除名，内于鹏、孙革永不收叙。……岳飞、张宪家属分送广南、福建路州军拘管，月具存亡奏闻。编配人并岳飞家属，令杨沂中看管，其张宪家属令王贵、汪叔詹多差得力人兵，防送前去，不得一并上路。岳飞、张宪家业籍没入官，委俞俟、汪叔詹逐一抄查，具数申尚书省。……”
　　高宗、秦桧一对奸搭档为图个人蝇头小利，不顾国家的发展前景，自毁长城，亲痛仇快，千载之下，令人扼腕切齿。
　　岳飞在狱中，死前一个月，宋金双方已经签订了和议，南宋方面称之为“建炎第二次和议”，金人称之为“皇统和议”。
绍兴十一年十一月，南宋在军事方面占优势的情况下接受了屈辱的条件。南宋把黄河以南、淮水以北大片国土拱手让与金人，而第一次合约中南宋君臣觉得难接受的“岁贡”、“正朔”、“册命”等事体，高宗一概应承，其本人完全承认了自己是金国的藩属国主地位，换回的是亡国之君徽宗的尸体和高宗生母韦氏。　
　　宋高宗、秦桧君相一唱一和，坐稳半壁小朝廷的君相位子。特别是老贼秦桧，国权在手，任情恣意，一直到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才病死，富贵荣华享受尽。“（秦）桧自和议之成，擅国柄者十五年，偷安江左，专为粉饰太平计，劝帝（高宗）立太学，耕籍田，修举弥文，殆无虚日……自是四方祥瑞之奏日上，举朝晏然不知有兵事矣。”
　　“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南宋小朝廷文恬武嬉，早把靖康耻丢到爪哇国去了，更遑论“壮士饥餐胡虏肉，烈士渴饮匈奴血”的豪情！美国学者刘子健认为高宗遗产中最为重要的，是一个倾向于绝对独裁的君主专制权力。他说：“那个时代的许多知识分子都再明白不过，一切都仰赖皇帝的决策。皇帝个人，不依靠任何官僚，制定国家政策。从此，知识分子们意识到，政治必须从皇帝的教育开始，别的都还在其次。这正是为什么后来哲学家朱熹会长篇大论的对心皇帝强调诚实的“格物”以“致知”，从而达到“正心”“诚意”的重要性。很多人认为这些哲学概念在政治上是幼稚的，但是，在极权主义的语境中，朱熹所强调的，正是从他的立场看来最为现实的、最中要害的东西。如果在朝廷上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他个人的道德观念、思想意识将直接影响国家的繁荣昌盛，那么，一位优秀的儒者必定要问：除了让皇帝皈依儒家学说之外，还有什么能更好的建设好国家、好社会呢？” （刘子健著，赵冬梅译《中国转向内在——两宋之际的文化内向》，94—95页，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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