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霜林醉(天汉人物)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8 19:48:18

江哲摇头，见面前这长者和蔼亲善，忽然间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亲近之意，充满肺腑的话都想一股脑地说与他听，这种感觉自何箫琴逝后，就再没有过。江哲只觉着心中甚为气苦，这许多年来魏轩辕要自己一直瞒在心中的事情，终于脱口而出。这一番话说来好长，从自己身世一直讲到何箫琴去世，又从与魏轩辕筹划刺君一直讲到成为严世蕃的刺客。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8 19:49:11

听完这洋洋洒洒好长的故事，张经不禁目瞪口呆，顿疑身在梦中。他坐在太师椅上静了好久，才道：“孩子，你先祖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只是时日已久，那些惩罚自然不应当加在你身上。你魏伯父他是一片好心，可惜行事太过偏激，但也算不得什么重罪，不过那刺君的说法，可万万莫要再提。当今皇上确实有所偏听，宠幸奸邪，但是数年之前，他还是天下间难得的明君（后世有称嘉靖执政前期为‘嘉靖中兴’），更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没了皇上，就算让严世蕃独揽大权，也免不了战乱四起，百姓遭殃。更何况当年杀你祖父，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你祖父自己罪有应得。你祖父他滥杀无辜，又为先皇强抢民女，更加意图谋反，假传圣旨，这些事情天下皆知。你魏伯父，也就是神岳，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所以才会觉得江彬对神周好，他就是天下最好的人。至于严世蕃，老夫惭愧得紧，就算我知道这许多事情，就算我知道他意图不轨，但凭今昔老夫地位，纵然送了性命，也没有办法去逆转乾坤，只可以说是尽量拖延。你也不要想着去刺杀严世蕃，他身边高手如云，如果可行的话，老夫现在也不会这么忍气吞声。当然，你既存了异心，再在严府停留，便会危险万分。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如今在渝杭一带负责抗倭，不如我写封荐信与你，你去投靠他，也许沙场之上还能遇到宗设蓬莱。你功夫好，男子汉大丈夫当以此报效国家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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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8 19:49:47

这些道理，魏轩辕从未与江哲讲过，所以江哲从不知道什么“国不可一日为君”，天下大乱，百姓疾苦的道理。他一向都认为朱厚骢是自家仇人，从不觉得杀了他会给黎民带来什么灾难；至于严世蕃谋权谋利，他也只是觉得这人太过贪心，并没想到他若成功，会有什么兵灾人祸。如今听完了张经这一番苦口婆心，才明了自己原来一直都很是幼稚，也极为自私，实在羞愧难当。而张经那意见，自然再好不过，他当即纳头拜下，道：“如此，多谢张大人。”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8 19:50:28

江哲拿了信，只见上边写着“戚继光将军亲启”七个大字。他匆匆赶回严府，抱了江诚就欲离开。转眼之间，他已走到京城南门，看着即将离开的地方，兀地那一幕幕往事，又重新展现在了眼前。“五年多没再见他们了。武兄和若岚早已离开，不知道如今有没有在一起。去年大考，听说藏室兄弟上了榜，不知进了仕途，一切如何。”他心神不宁，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众人在西山的枫林中，心中暗道：“愿我等五人可以永远如此，不要分开。”而后到了十七岁，便随魏轩辕投奔到了严府，没过几天，就和何箫琴拜堂成亲。“琴儿，琴儿。”他眼中酸涩，念及爱妻惨死，胸口如受巨石撞击。“这就要走了，此后只怕是再没机会回来。”他心中放不下旧时故居，十四岁到十七岁，那是他最轻松快乐的时光，而十七岁后，虽有佳人相伴，到了二十岁时又有弄璋之喜，然而每日间总有些提心吊胆，难以踏实。他终究是抱着江诚一起回到蒋府门口，却大吃了一惊，往日那厚厚的朱门上，竟然被贴了白白的两道封条，在这夜晚，颇为刺眼。

汉莫拉比 · 发表于 2006-11-28 20:00:32

拍一个爪印先~~嘿嘿~

令狐箫琴 · 发表于 2006-11-28 22:02:43

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为了伟大的艺术事业而贡献出生命的我是多么多么滴令人敬佩啊啊啊~~~~[em01]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8 22:19:13

狐狸姐姐不可以偷懒,快去更新~~

令狐箫琴 · 发表于 2006-11-28 22:29:38

啊?啊!俺去更新,更新~~~~正把自己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9 19:05:47

“哲儿，你要走了，是么？”门旁破败不堪的石狮子后边，转出一位高瘦的男子，正是魏轩辕，“不必惊讶我在这里。你今天去陷害张经，只拿了那倭人的画像，却太紧张，忘记拿严世蕃要你带去的证据。我从小养你到大，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个念旧的人，我一早就等在这边了。”江哲问道：“此厢为什么变成这般情形？”魏轩辕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年之前蒋藏室考中功名，就买通关系，去江浙那边任职。他与倭寇勾结，官匪相通来让蒋谦生意越做越大。半年前事发，朝中就派人封了这里，抄了蒋家。不过蒋藏室事先得到了消息，全家安然逃走，只有大夫人被抓入狱，已殁。”江哲淡然一笑，道：“原来大家都会变的，藏室也会如此的贪财。伯父，哲儿不愿报仇了。”魏轩辕脸色一变，道：“哲儿，当年我传你武功，和你说过什么？”江哲将怀中的孩子慢慢放在台阶上，解下佩剑也横放一旁，道：“伯父说，如果我后悔了，除非杀了伯父。伯父，今日如果哲儿死在您的手上，哲儿求您务必抚养这孩子长大成人，不要让他再去背负那些仇恨。”魏轩辕稍一迟疑，也把腰间的毒龙鞭解下，道：“好。今日咱们便都以拳脚功夫比试。”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9 19:06:37

二人的拳脚功夫均精于一套“鹰爪厉手”，江哲武功学自魏轩辕，本身就已处在下风，虽然二者相较他略胜在年轻力盛，但魏轩辕内力更为浑厚。二人整日间比武练武，拆招卸招，对彼此武功路数皆了若指掌，当真是纵然闭了眼睛，也能信手攻防。
　　过了百招之后，江哲惨然一笑，他自知倘若当年没有魏轩辕，此刻早不知被人欺凌成何等模样，不管这一条路走到如今是对是错，自己终究是欠他一段恩情。他是个念旧的人，魏轩辕早已看了出来。他下一招的名目叫做“鹰翔击空”，势要击人心脏，而瞧魏轩辕的招式，也应要使出一招“鹰翔击空”。
　　二人两招相对，本来应当中途变招避免两败俱伤，但没想到，二人竟然都不变招，但听得“扑扑”两声，二人右手各自拍在对方心脏上。两人一时均愣住了神，双双静立当场，凝目看着对方。二人所惊诧的并非各自中招，而是双方手上，在最后一刻竟然都撤去了内力。
　　“伯父，你……”江哲本欲一死换得报他恩情，却没料到，魏轩辕居然宁愿舍命成全自己。
　　魏轩辕也是诧异万分，他十几年来抚养江哲长大，已经将他视为自己亲生的儿子一般，如今见他甘愿死在自己手中，心中不禁又是欣慰欢喜，又是难过伤感，终于轻叹了口气，道：“你走吧。自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好好保重。”语罢，他一纵身子上了旁边屋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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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9 19:07:31

当下江哲带了江诚一并南下，根据张经所说投身到江浙戚继光处，暂任一名偏将。此时戚继光刚刚调任浙江都司佥书，江哲与他谈论之余，才知晓蒋藏室通倭之事，便是戚继光上报给了朝廷。
　　戚继光得知江哲与蒋藏室为旧时相识时，不禁大大感叹。他说道蒋藏室本来是个可用之才，无奈其父实在贪婪。在潜移默化之中，蒋藏室一开始借官兵掩护，勾结倭寇私运货物尚可说是被孝道逼迫，然而到得后来，便渐渐做得习惯，良心被腐蚀殆尽。
　　“可惜蒋家上下事先得知，逃得干干净净。唯一抓到的蒋常氏，却是最不应该被抓的人。”戚继光如是说道。
　　蒋常氏？江哲仔细回想，只觉着脑海中关于这个人的印象极为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蒋常氏是成天躲在佛堂之中吃斋念经的蒋家大夫人。她容貌甚为雅致脱俗，说话从来都不急不缓，平日间对任何人都温和相待。这般善良的一位夫人，为何蒋家所有人都能逃脱，唯独把她留下了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29 19:08:04编辑过]

汉莫拉比 · 发表于 2006-11-29 19:08:03

每日19：00等在这里看直播~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9 19:10:13

却说当日蒋家上下忙着逃难，唯独后院佛堂恍如平常，依旧香烟缭绕，大门紧闭。
　　众人正要离开时，蒋谦忽然发觉蒋常氏没有跟在众人之中，心里大急，速速跑到了后院，蒋藏室想起我闻，也跟了过去。二人用力拍打佛堂大门，无奈那门建得十分沉重，更何况里边门闩早已经被插上。蒋藏室心知时不容缓，当即要蒋谦闪到一旁，而后退了几步，憋足一口气，猛然间前冲，一脚向那门踹了过去。他毕竟学过一段时间的武功，更何况正值年少，这一脚用足了力气，但听得“咔嚓”一声，门闩被他踢断，这扇门终于打开。
　　门内静o(︶︿︶)o 唉着两人，当中那人依旧一脸祥和地捻着佛珠，当真心中一片澄净空明，正是蒋家大夫人，常宁。她身畔那女孩却脸现惧怕，转了转头。
　　“我闻，你的尘缘还是动了。”常宁微笑道，“随了他去吧。”
　　“师父，我……”我闻脸上一红，自惭毕竟修习未深，难以自定。
　　蒋藏室听不懂她们之间打的禅语，不过却明白常宁肯要自己带走我闻，便几步迈进了屋子，一把抓住了我闻，道：“时间不多，和我走吧！”现在的蒋藏室，已非五年前的他。五年的时间，江哲与何箫琴从无情到有情、进而挚情，然而蒋藏室与王如烟，却始终不温不火，但心中却也没再对颜若岚恋恋不舍，直到两年之前，一次在家中与我闻不期相撞，霎那间才明了何谓相思之苦。我闻容貌远不及颜若岚那般明艳夺目，然而她另有一种楚楚可怜，让人见了，不自禁地就兴起保护弱者的英雄气概。蒋藏室虽想纳我闻为妾，无奈我闻随同常宁潜心修行，委实接近不得。
　　我闻被他紧紧抓着，脸色愈加彤红，她早已知晓蒋藏室心意，但却无法抛却常宁独自逃走。我闻一手拉到了常宁衣角，道：“师父，你不走么？”
　　常宁缓缓站起身子，摇了摇头，道：“我闻，你有着自己的因缘，不该总陪着我的。我尘缘早尽，你自管去吧，不用拉我。”
　　“是啊，时间快来不及了！”蒋藏室见我闻尚自犹豫，心中着急得很，当即拦腰一搂，竟把她生生抱了出门。
　　看着蒋藏室远去，常宁才走到门口，对着蒋谦道：“谦，你也走吧。”
　　蒋谦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真情和执著，道：“宁，为什么不走呢？官府很快就有人来了，到时全家抄斩，你若不走，会被杀的！”常宁淡然一笑，道：“谦，我的性命对你而言，还那么重要么？”
　　蒋谦急道：“那是自然！宁，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的。”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29 19:11:00

常宁不动声色，而是微扬起了头，看着明耀的阳光，叹道：“同生共死？你要我和你同生，为什么不愿与我共死呢？”
　　蒋谦脸上急得尽是斗大的汗珠，道：“你莫不是疯了？”他心中舍不得常宁，然而却无法用蒋藏室带走我闻的方式，毕竟一来，他早已没有了那般的力量；二来，多年的修佛悟道，已为常宁镀了一层仙人般的光华，她静静站在那里，就如水月观音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纵然自道早已忘情，超却红尘，常宁还是不免眼中生涩，口中发苦。“疯”，在他眼中，自己竟然与这个字扯上联系么？回想到三十五年前，二人初相见面之时，她是富户千金，他则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就像那些戏曲里说的，二人后院相会，私定终身，只不过她是戏文中的小姐，他却并非戏文里的书生。她等他十年，十年后，穷小子变作富商贾，然而钱财赚来，却失了良心。嫁为人妇后，日日盼他悔改，却日日寒心，终于倚着昔日情分，讨要了后院这座佛堂，安心成为坐家居士，苦苦修行。三十五年以来，他始终难于明白为什么二人会成为这般僵局，他也从不知道，她日日祷告，吃斋念佛，并非为了自己，也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那无数被他坑害的人，积攒功德。
　　常宁背过了身子，道：“蒋老爷，多少人为了咱们这个家而家破人亡。我留下来，只当代你还债罢。咱们从此以后，再无任何瓜葛。”言罢，她走进佛堂，复阖住了门。蒋谦狠狠地跺了下脚，终究还是离去了。
　　数日后，常宁安然坐化在大狱之中。时人传言，她去世当日，天空之中竟然遥遥传来仙音，令人心存向往。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30 14:31:46

（四）人心难测，草莽林海寒意深 
　　蒋家被抄一个月之后，青弋江畔。
　　其时正值腊月，天寒地冻，青弋江虽然没有结冰，但江面上也是雾气蒙蒙，水温刺骨。江边，一名双十少女在编补前两日打鱼扯坏的渔网。她十指纤纤，指尖被冻得微微发红，动作迅捷灵巧，不一会儿功夫，渔网上破得头般大小的一个窟窿已被密密补好。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30 14:32:12

“五儿！”一个壮实的渔家小伙子从远处跑来，他两腮通红，口中“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鼻尖一抽一抽的，可见冻得不轻。他脚步笨拙地跑到那少女身边，边搓着手，边“呵呵”地笑道：“五儿，今天我可赚了。”那少女稍稍地偏了偏头，启朱唇，露银牙，道：“赚什么了？”说话间，手中依旧不闲。那小伙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元宝，道：“你看！今天一早门前就有喜鹊叫，果然有贵人来。一对儿男女投身在我家，那男的随手打赏，就是这么一锭。改天赶集去，我买根翠玉金钗给你带。”那少女轻声一笑，道：“裕哥哥，你还是留着钱把自家渔船修修好吧。咱们乡下丫头，可带不上那么金贵的首饰。”那小伙急道：“带得上，谁说带不上？你比那女的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她都带得，你怎么带不得？”那少女莞尔：“漂不漂亮，与命好或不好，可没干系。”
　　她说着说着，忽一蹙眉，凝思道，“咱们渔村与世无争，向来没什么外人。如今有这种身份的人投身在你家中，又没随身护卫，恐怕事有蹊跷。那锭银子你还是藏着别用了，万一是什么来路不明的被别人认出来，可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那小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喜道：“是了，是了！五儿，还是你替我想得周全。你、你真是好。”那少女脸上一红，拾掇好了渔网就拧过了身子，沿来路回村，边走边道：“你可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没有？”那小伙疾走几步追上了她，道：“他们没说什么，只是那男的仿佛有些嫌恶那女的，那女的身子很差，走两步路就面无血色要那男的搀扶。后来似乎受了委屈，说了一句什么‘若换了我闻，你定不会如此’。”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30 14:33:08

“我闻？”那少女步子顿时停住，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那小伙道：“什么‘我闻’、‘你闻’，我可听不明白。五儿，你怎么不走了？”那少女口中低声喃喃道：“我闻，那是个人名。莫非真是他们？”那小伙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声问道：“谁们？‘我闻’是人名？谁会起这么怪的名字？五儿，你识得他们？”那少女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村吧，我晚些自己回去。”言罢，转身便向远处的山冈奔去。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当年私自出走的颜若岚。她一路南下，因为没有江湖经验，故而刚过了河北地界，身上银子就被人偷了个干净，等到青弋江畔时，已经好几天没吃过像样的饭食。她是个姑娘家，纵然饿得前胸紧贴后背，仍然放不下脸面去给人干活，更不用说是去跟人讨饭，就这样，终于饿昏在青弋村一户侯氏夫妇家门前。侯氏夫妇皆年过花甲，可惜膝下无有子女，于是便认了颜若岚作孙女，留她住了下来。问起颜若岚名字时，她不愿报自己本名，想起师兄姓武，就随口说了个“五儿”，权作小名。这渔家小伙则姓严名裕，取“裕”、“渔”谐音，又有“丰裕”之词的彩头。严裕与颜若岚同岁，与侯氏夫妇比邻而居，常帮助侯氏二老干些粗活。他为人憨厚耿直，一条心地欢喜颜若岚，然而颜若岚对他虽不心动，却有着几分感动，是以态度总有些不冷不热，让他颇为摸不着头脑。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30 14:34:15

颜若岚听了严裕那一番话，心中起疑，就绕了远路赶回村子，悄身挨到严裕家窗旁，戳破了窗纸，凝目细瞧。里屋二人，果然就是蒋藏室与王如烟。
　　蒋家一众人等当日逃脱后，蒋谦害怕人多太过招摇，就分作了几拨向东南逃去，其中蒋藏室、王如烟、我闻三人一起，蒋谦带着几个仆人与蒋黄氏一起。我闻在半路上听闻常宁去世，伤心之余竟而私自返回，待蒋藏室察觉时，已经不知从何追起；王如烟此时身怀有孕，却因连日奔波不幸流产，蒋藏室为了照顾她，只得先在青弋村落下了脚。蒋藏室厌烦她拖累自己，整日间没有好脸色给她，王如烟本来性格温娴柔顺，但非常之时，也免不得起了几句牢骚，更何况嫉妒之心，本就出于女子天性，蒋藏室整日念念不忘我闻，她心中自然不平。
　　颜若岚愈看愈是心惊，从来不知，原来蒋藏室竟是如此凉薄之人。王如烟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竟被他呼来喝去，没有半分的温存；相较而言，武天风当真要比他强上百倍。她本想出面相认，想了一想，终究是觉得没有意思，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去。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30 14:34:56

过了几日，蒋藏室与王如烟买了辆马车，去以往开在化名之下的一家丝绸铺子避难。蒋谦早已想到会有这一日，因而“狡兔三窟”，即使家被抄，仍有万贯家私在其他的铺子之中，更有几千两的纹银借生意之便早就寄存在东瀛，叫朝廷无从查起。
　　蒋藏室、王如烟二人走时，颜若岚静静地站在山坡上看那马车远去，渐渐地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颜若岚抬头望着满天的云彩，忽然轻声地笑了起来。比起五年前离开京城西山，原来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的心绪已经平静了这许多；原来再次见到，也并不会有原本以为的那般难过。这般想来，自己算是想得清楚了吧，既如此，该是时候去找师兄了。可是天下之大，到底是不知道应从何找起，而侯氏二老身子一日不比一日，一时半刻，又离不开自己。左思右想，毕竟两相为难，正愁进退维谷，就看远远地严裕对自己招手。
　　“也罢，走得一步是一步了。”她心道，又朝着马车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跑下了山。

扫眉卧龙 · 发表于 2006-11-30 14:36:16

严裕:烟雨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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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丹青之道] [征文]霜林醉(天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