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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乾坤

三国网络综合系列——曹操——附《三国志》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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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注[一]臣松之以为壹畏逼归命,事无可嘉,格以古义,欲盖而名彰者也。当时之宜,
未得远遵式典,固应量才受赏,足以荬其来情而已。至乃光锡八命,礼同台鼎,不亦过
乎!于招携致远,又无取焉。何者?若使彼之将守,与时无嫌,终不悦于殊宠,坐生叛
心,以叛而愧,辱孰甚焉?如其忧危将及,非奔不免,则必逃死苟存,无希荣利矣,然
则高位厚禄何为者哉?
    魏初有孟达、黄权,在晋有孙秀、孙楷;达、权爵赏,比壹为轻,秀、楷礼秩,优
异尤甚。
    及至吴平,而降黜数等,不承权舆,岂不缘在始失中乎?
    甲子,诏曰:“今车驾驻项,大将军恭行天罚,前临淮浦。昔相国大司马征讨,皆
与尚书俱行,今宜如旧。”乃令散骑常侍裴秀、给事黄门侍郎钟会咸与大将军俱行。秋
八月,诏曰:
    “昔燕刺王谋反,韩谊等谏而死,汉朝显登其子。诸葛诞创造凶乱,主簿宣隆、部
曲督秦絜秉节守义,临事固争,为诞所杀,所谓无比干之亲而受其戮者。其以隆、絜子
为骑都尉,加以赠赐,光示远近,以殊忠义。”
    九月,大赦。冬十二月,吴大将全端、全怿等率觽降。
    三年春二月,大将军司马文王陷寿春城,斩诸葛诞。三月,诏曰:“古者克敌,收
其尸以为京观,所以惩昏逆而章武功也。汉孝武元鼎中,改桐乡为闻喜,新乡为获嘉,
以着南越之亡。
    大将军亲总六戎,营据丘头,内夷髃凶,外殄寇虏,功济兆民,声振四海。克敌之
地,宜有令名,其改丘头为武丘,明以武平乱,后世不忘,亦京观二邑之义也。”
    夏五月,命大将军司马文王为相国,封晋公,食邑八郡,加之九锡,文王前后九让
乃止。
    六月丙子,诏曰:“昔南阳郡山贼扰攘,欲劫质故太守东里衮,功曹应余独身捍衮,
遂免于难。余颠沛殒毙,杀身济君。其下司徒,署余孙伦吏,使蒙伏节之报。”[一]

    注[一]楚国先贤传曰:余字子正,天姿方毅,志尚仁义,建安二十三年为郡功曹。
是时吴、蜀不宾,疆埸多虞。宛将侯音扇动山民,保城以叛。余与太守东里衮当扰攘之
际、迸窜得出。
    音即遣骑追逐,去城十里相及,贼便射衮,飞矢交流。余前以身当箭,被七创,因
谓追贼曰:
    “侯音狂狡,造为凶逆,大军寻至,诛夷在近。谓卿曹本是善人,素无恶心,当思
反善,何为受其指挥?我以身代君,以被重创,若身死君全,陨没无恨。”因仰天号哭
泣涕,血泪俱下。贼见其义烈,释衮不害。贼去之后,余亦命绝。征南将军曹仁讨平音,
表余行状,并修祭醊。太祖闻之,嗟叹良久,下荆州复表门闾,赐谷千斛。衮后为于禁
司马,见魏略游说传。
    辛卯,大论淮南之功,封爵行赏各有差。
    秋八月甲戌,以骠骑将军王昶为司空。丙寅,诏曰:“夫养老兴教,三代所以树风
化垂不朽也,必有三老、五更以崇至敬,乞言纳诲,着在惇史,然后六合承流,下观而
化。宜妙简德行,以充其选。关内侯王祥,履仁秉义,雅志淳固。关内侯郑小同,温恭
孝友,帅礼不忒。
    其以祥为三老,小同为五更。”车驾亲率髃司,躬行古礼焉。[一]

    注[一]汉晋春秋曰:帝乞言于祥,祥对曰:“昔者明王礼乐既备,加之以忠诚,忠
诚之发,形于言行。夫大人者,行动乎天地;天且弗违,况于人乎?”祥事别见吕虔传。
小同,郑玄孙也。玄别传曰:“玄有子,为孔融吏,举孝廉。融之被围,往赴,为贼所
害。有遗腹子,以丁卯日生;而玄以丁卯岁生,故名曰小同。”魏名臣奏载太尉华歆表
曰:“臣闻励俗宣化,莫先于表善,班禄□爵,莫美于显能,是以楚人思子文之治,复
命其胤,汉室嘉江公之德,用显其世。伏见故汉大司农北海郑玄,当时之学,名冠华夏,
为世儒宗。文皇帝旌录先贤,拜玄适孙小同以为郎中,长假在家。小同年踰三十,少有
令质,学综六经,行着乡邑。海、岱之人莫不嘉其自然,美其气量。夡其所履,有质直
不渝之性,然而恪恭静默,色养其亲,不治可见之美,不竞人间之名,斯诚清时所宜式
□,前后明诏所斟酌而求也。臣老病委顿,无益视听,谨具以闻。”魏氏春秋曰:小同
诣司马文王,文王有密疏,未之屏也。如厕还,谓之曰:“卿见吾疏乎?”对曰:“否。”
文王犹疑而鸩之,卒。郑玄注文王世子曰“三老、五更各一人,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
注乐记曰“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蔡邕明堂论云:
    “更”应作“叟”。叟,长老之称,字与“更”相似,书者遂误以为“更”。“嫂”
字“女”傍“叟”,今亦以为“更”,以此验知应为“叟”也。臣松之以为邕谓“更”
为“叟”,诚为有似,而诸儒莫之从,未知孰是。
    是岁,青龙、黄龙仍见顿丘、冠军、阳夏县界井中。
    四年春正月,黄龙二,见宁陵县界井中。[一]夏六月,司空王昶薨。秋七月,陈留
王峻薨。
    冬十月丙寅,分新城郡,复置上庸郡。十一月癸卯,车骑将军孙壹为婢所杀。

    注[一]汉晋春秋曰:是时龙仍见,咸以为吉祥。帝曰:“龙者,君德也。上不在天,
下不在田,而数屈于井,非嘉兆也。”仍作潜龙之诗以自讽,司马文王见而恶之。
    五年春正月朔,日有蚀之。夏四月,诏有司率遵前命,复进大将军司马文王位为相
国,封晋公,加九锡。
    五月己丑,高贵乡公卒,年二十。[一]皇太后令曰:“吾以不德,遭家不造,昔援
立东海王子髦,以为明帝嗣,见其好书疏文章,冀可成济,而情性暴戾,日月滋甚。吾
数呵责,遂更忿恚,造作丑逆不道之言以诬谤吾,遂隔绝两宫。其所言道,不可忍听,
非天地所覆载。吾即密有令语大将军,不可以奉宗庙,恐颠覆社稷,死无面目以见先帝。
大将军以其尚幼,谓当改心为善,殷勤执据。而此儿忿戾,所行益甚,举弩遥射吾宫,
祝当令中吾项,箭亲堕吾前。吾语大将军,不可不废之,前后数十。此儿具闻,自知罪
重,便图为弒逆,赂遗吾左右人,令因吾服药,密因酖毒,重相设计。事已觉露,直欲
因际会举兵入西宫杀吾,出取大将军,呼侍中王沉、散骑常侍王业、[二]尚书王经,出
怀中黄素诏示之,言今日便当施行。吾之危殆,过于累卵。吾老寡,岂复多惜余命邪?
但伤先帝遗意不遂,社稷颠覆为痛耳。赖宗庙之灵,沉、业即驰语大将军,得先严警,
而此儿便将左右出云龙门,雷战鼓,躬自拔刃,与左右杂韂共入兵陈间,为前锋所害。
此儿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祸,重令吾悼心不可言。昔汉昌邑王以罪废为庶人,此
儿亦宜以民礼葬之,当令内外咸知此儿所行。又尚书王经,凶逆无状,其收经及家属皆
诣廷尉。”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注[一]汉晋春秋曰:帝见威权日去,不胜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
侍王业,谓曰:“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等]*自出
讨之。”王经曰:“昔鲁昭公不忍季氏,败走失国,为天下笑。今权在其门,为日久矣,
朝廷四方皆为之致死,不顾逆顺之理,非一日也。且宿韂空阙,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资
用,而一旦如此,无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祸殆不测,宜见重详。”帝乃出怀中版令投
地,曰:“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所惧?况不必死邪!”于是入白太后,沈、业奔走告
文王,文王为之备。帝遂帅僮仆数百,鼓噪而出。文王弟屯骑校尉□入,遇帝于东止车
门,左右呵之,□觽奔走。中护军贾充又逆帝战于南阙下,帝自用剑。觽欲退,太子舍
人成济问充曰:“事急矣。当云何?”
    充曰:“畜养汝等,正谓今日。今日之事,无所问也。”济即前刺帝,刃出于背。
文王闻,大惊,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谓我何!”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哀甚,曰:
“杀陛下者,臣之罪也。”臣松之以为习凿齿书,虽最后出,然述此事差有次第。故先
载习语,以其余所言微异者次其后。世语曰:王沈、王业驰告文王,尚书王经以正直不
出,因沈、业申意。
    晋诸公赞曰:沈、业将出,呼王经。经不从,曰:“吾子行矣!”干宝晋纪曰:成
济问贾充曰:“事急矣。若之何?”充曰:“公畜养汝等,为今日之事也。夫何疑!”
济曰:“然。”
    乃抽戈犯跸。魏氏春秋曰:戊子夜,帝自将□从仆射李昭、黄门从官焦伯等下陵云
台,铠仗授兵,欲因际会,自出讨文王。会雨,有司奏却日,遂见王经等出黄素诏于怀
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日便当决行此事。”入白太后,遂拔剑升辇,帅殿中
宿韂苍头官僮击战鼓,出云龙门。贾充自外而入,帝师溃散,犹称天子,手剑奋击,觽
莫敢逼。充帅厉将士,骑督成倅弟成济以矛进,帝崩于师。时暴雨雷霆,晦冥。魏末传
曰:贾充呼帐下督成济谓曰:
    “司马家事若败,汝等岂复有种乎?何不出击!”倅兄弟二人乃帅帐下人出,顾曰:
“当杀邪?执邪?”充曰:“杀之。”兵交,帝曰:“放仗!”大将军士皆放仗。济兄
弟因前刺帝,帝倒车下。
    注[二]世语曰:业,武陵人,后为晋中护军。
    庚寅,太傅孚、大将军文王、太尉柔、司徒冲稽首言:“伏见中令,故高贵乡公悖
逆不道,自陷大祸,依汉昌邑王罪废故事,以民礼葬。臣等备位,不能匡救祸乱,式遏
奸逆,奉令震悚,肝心悼栗。春秋之义,王者无外,而书‘襄王出居于郑’,不能事母,
故绝之于位也。
    今高贵乡公肆行不轨,几危社稷,自取倾覆,人神所绝,葬以民礼,诚当旧典。然
臣等伏惟殿下仁慈过隆,虽存大义,犹垂哀矜,臣等之心实有不忍,以为可加恩以王礼
葬之。”太后从之。[一]

    注[一]汉晋春秋曰:丁卯,葬高贵乡公于洛阳西北三十里瀍涧之滨。下车数乘,不
设旌旐,百姓相聚而观之,曰:“是前日所杀天子也。”或掩面而泣,悲不自胜。臣松
之以为若但下车数乘,不设旌旐,何以为王礼葬乎?斯盖恶之过言,所谓不如是之甚者。
    使使持节行中护军中垒将军司马炎北迎常道乡公璜嗣明帝后。帝卯,髃公奏太后曰:
“殿下圣德光隆,宁济六合,而犹称令,与藩国同。请自今殿下令书,皆称诏制,如先
代故事。”
    癸卯,大将车固让相国、晋公、九锡之宠。太后诏曰:“夫有功不隐,周易大义,
成人之美,古贤所尚,今听所执,出表示外,以章公之谦光焉。”
    戊申,大将军文王上言:“高贵乡公率将从驾人兵,拔刃鸣金鼓向臣所止;惧兵刃
相接,即□将士不得有所伤害,违令以军法从事。骑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济,横入兵陈伤
公,遂至陨命;
    辄收济行军法。臣闻人臣之节,有死无二,事上之义,不敢逃难。前者变故卒至,
祸同发机,诚欲委身守死,唯命所裁。然惟本谋乃欲上危皇太后,倾覆宗庙。臣忝当大
任,义在安国,惧虽身死,罪责弥重。欲遵伊、周之权,以安社稷之难,即骆驿申□,
不得迫近辇舆,而济遽入陈间,以致大变。哀怛痛恨,五内摧裂,不知何地可以陨坠?
科律大逆无道,父母妻子同产皆斩。济凶戾悖逆,干国乱纪,罪不容诛。辄□侍御史收
济家属,付廷尉,结正其罪。”[一]太后诏曰:“夫五刑之罪,莫大于不孝。夫人有子
不孝,尚告治之,此儿岂复成人主邪?吾妇人不达大义,以谓济不得便为大逆也。然大
将军志意恳切,o(︶︿︶)o 唉恻怆,故听如所奏。当班下远近,使知本末也。”[二]

    注[一]魏氏春秋曰:成济兄弟不即伏罪,袒而升屋,丑言悖慢;自下射之,乃殪。
    注[二]世语曰:初,青龙中,石苞鬻铁于长安,得见司马宣王,宣王知焉。后擢为
尚书郎,历青州刺史、镇东将军。甘露中入朝,当还,辞高贵乡公,留中尽日。文王遣
人要令过。文王问苞:“何淹留也?”苞曰:“非常人也。”明日发至荥阳,数日而难
作。
    六月癸丑,诏曰:“古者人君之为名字,难犯而易讳。今常道乡公讳字甚难避,其
朝臣博议改易,列奏。”
    陈留王讳奂,字景明,武帝孙,燕王宇子也。甘露三年,封安次县常道乡公。高贵
乡公卒,公卿议迎立公。六月甲寅,入于洛阳,见皇太后,是日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
大赦,改年,赐民爵及谷帛各有差。
    景元元年夏六月丙辰,进大将军司马文王位为相国,封晋公,增封二郡,并前满十,
加九锡之礼,一如前*(奏)**[诏]*;诸髃从子弟,其未有侯者皆封亭侯,赐钱千万,帛
万匹,文王固让乃止。己未,故汉献帝夫人节薨,帝临于华林园,使使持节追谥夫人为
献穆皇后。及葬,车服制度皆如汉氏故事。癸亥,以尚书右仆射王观为司空,冬十月,
观薨。
    十一月,燕王上表贺冬至,称臣。诏曰:“古之王者,或有所不臣,王将宜依此义。
表不称臣乎!又当为报。夫后大宗者,降其私亲,况所继者重邪!若便同之臣妾,亦情
所未安。其皆依礼典处,当务尽其宜。”有司奏,以为“礼莫崇于尊祖,制莫大于正典。
陛下稽德期运,抚临万国,绍大宗之重,隆三祖之基。伏惟燕王体尊戚属,正位藩服,
躬秉虔肃,率蹈恭德以先万国;其于正典,阐济大顺,所不得制。圣朝诚宜崇以非常之
制,奉以不臣之礼。臣等平议以为燕王章表,可听如旧式。中诏所施,或存好问,准之
义类,则‘*(宴)**[燕]*觌之*(族)**[敬]*’也,可少顺圣敬,加崇仪称,示不敢斥,
宜曰‘皇帝敬问大王侍御’。至于制书,国之正典,朝廷所以辨章公制,宣昭轨仪于天
下者也,宜循法,故曰‘制诏燕王’。
    凡诏命、制书、奏事、上书诸称燕王者,可皆上平。其非宗庙助祭之事,皆不得称
王名,奏事、上书、文书及吏民皆不得触王讳,以彰殊礼,加于髃后。上遵王典尊祖之
制,俯顺圣敬烝烝之心,二者不愆,礼实宜之,可普告施行。”
    十二月甲申,黄龙见华阴县井中。甲午,以司隶校尉王祥为司空。
    二年夏五月朔,日有食之。秋七月,乐浪外夷韩、濊貊各率其属来朝贡。八月戊寅,
赵王干薨。甲寅,复命大将军进爵晋公,加位相国,备礼崇锡,一如前诏;又固辞乃止。
    三年春二月,青龙见于轵县井中。夏四月,辽东郡言肃慎国遣使重译入贡,献其国
弓三十张,长三尺五寸,楛矢长一尺八寸,石弩三百枚,皮骨铁杂铠二十领,貂皮四百
枚。冬十月,蜀大将姜维寇洮阳,镇西将军邓艾拒之,破维于侯和,维遁走。是岁,诏
祀故军祭酒郭嘉于太祖庙庭。
    四年春二月,复命大将军进位爵赐一如前诏,又固辞乃止。
    夏五月,诏曰:“蜀,蕞尔小国,土狭民寡,而姜维虐用其觽,曾无废志;往岁破
败之后,犹复耕种沓中,刻剥觽羌,劳役无已,民不堪命。夫兼弱攻昧,武之善经,致
人而不致于人,兵家之上略。蜀所恃赖,唯维而已,因其远离巢窟,用力为易。今使征
西将军邓艾督帅诸军,趣甘松、沓中以罗取维,雍州刺史诸葛绪督诸军趣武都、高楼,
首尾嚺讨。若擒维,便当东西并进,扫灭巴蜀也。”又命镇西将军钟会由骆谷伐蜀。
    秋九月,太尉高柔薨。冬十月甲寅,复命大将军进位爵赐一如前诏。癸卯,立皇后
卞氏,十一月,大赦。
    自邓艾、钟会率觽伐蜀,所至辄克。是月,蜀主刘禅诣艾降,巴蜀皆平。十二月庚
戌,以司徒郑冲为太保。壬子,分益州为梁州。癸丑,特赦益州士民,复除租赋之半五
年。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乙卯,以征西将军邓艾为太尉,镇西将军钟会为司徒。皇太后崩。
    咸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槛车征邓艾。甲子,行幸长安。壬申,使使者以璧币祀华山。
是月,钟会反于蜀,为觽所讨;邓艾亦见杀。二月辛卯,特赦诸在益土者。庚申,葬明
元郭后。三月丁丑,以司空王祥为太尉,征北将军何曾为司徒,尚书左仆射荀顗为司空。
己卯,进晋公爵为王,封十郡,并前二十。[一]丁亥,封刘禅为安乐公。夏五月庚申,
相国晋王奏复五等爵。甲戌,改年。癸未,追命舞阳宣文侯为晋宣王,舞阳忠武侯为晋
景王。六月,镇西将军韂瓘上雍州兵于成都县获璧玉印各一,印文似“成信”字,依周
成王归禾之义,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二]

    注[一]汉晋春秋曰:晋公既进爵为王,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顗并诣王。顗
曰:“相王尊重,何侯与一朝之臣皆已尽敬,今日便当相率而拜,无所疑也。”祥曰:
“相国位势,诚为尊贵,然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阶而已,班
列大同,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损魏朝之望,亏晋王之德,君子爱人以礼,吾不为
也。”及入,顗遂拜,而祥独长揖。王谓祥曰:“今日然后知君见顾之重!”
    注[二]孙盛曰:昔公孙述自以起成都,号曰成。二玉之文,殆述所作也。
    初,自平蜀之后,吴寇屯逼永安,遣荆、豫诸军掎角赴救。七月,贼皆遁退。八月
庚寅,命中抚军司马炎副贰相国事,以同鲁公拜后之义。
    癸巳,诏曰:“前逆臣钟会构造反乱,聚集征行将士,劫以兵威,始吐奸谋,o(︶︿︶)o 唉
桀逆,逼胁觽人,皆使下议,仓卒之际,莫不惊慑。相国左司马夏侯和、骑士曹属朱抚
时使在成都,中领军司马贾辅、郎中羊琇各参会军事;和、琇、抚皆抗节不挠,拒会凶
言,临危不顾,词指正烈。辅语散将王起,说‘会奸逆凶暴,欲尽杀将士’,又云‘相
国已率三十万觽西行讨会’,欲以称张形势,感激觽心。起出,以辅言宣语诸军,遂使
将士益怀奋励。宜加显宠,以彰忠义。其进和、辅爵为乡侯,琇、抚爵关内侯。起宣传
辅言,告令将士,所宜赏异。其以起为部曲将。”
    癸卯,以韂将军司马望为骠骑将军。九月戊午,以中抚军司马炎为抚军大将军。
    辛未,诏曰:“吴贼政刑暴虐,赋敛无极。孙休遣使邓句,□交址太守锁送其民,
发以为兵。
    吴将吕兴因民心愤怒,又承王师平定巴蜀,即纠合豪杰,诛除句等,驱逐太守长吏,
抚和吏民,以待国命。九真、日南郡闻兴去逆即顺,亦齐心响应,与兴协同。兴移书日
南州郡,开示大计,兵临合浦,告以祸福;遣都尉唐谱等诣进乘县,因南中都督护军霍
弋上表自陈。又交址将吏各上表,言‘兴创造事业,大小承命。郡有山寇,入连诸郡,
惧其计异,各有携贰。
    权时之宜,以兴为督交址诸军事、上大将军、定安县侯,乞赐褒銟,以慰边荒’。
乃心款诚,形于辞旨。昔仪父朝鲁,春秋所美;窦融归汉,待以殊礼。今国威远震,抚
怀六合,方包举殊裔,混一四表。兴首向王化,举觽稽服,万里驰义,请吏帅职,宜加
宠遇,崇其爵位。
    既使兴等怀忠感悦,远人闻之,必皆竞劝。其以兴为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南
中大将军,封定安县侯,得以便宜从事,先行后上。”策命未至,兴为下人所杀。
    冬十月丁亥,诏曰:“昔圣帝明王,静乱济世,保大定功,文武殊涂,勋烈同归。
是故或舞干戚以训不庭,或陈师旅以威暴慢。至于爱民全国,康惠庶类,必先修文教,
示之轨仪,不得已然后用兵,此盛德之所同也。往者季汉分崩,九土颠覆,刘备、孙权
乘间作祸。三祖绥宁中夏,日不暇给,遂使遗寇僭逆历世。幸赖宗庙威灵,宰辅忠武,
爰发四方,拓定庸、蜀,役不浃时,一征而克。自顷江表衰弊,政刑荒闇,巴、汉平定,
孤危无援,交、荆、扬、越,靡然向风。今交址伪将吕兴已帅三郡,万里归命;武陵邑
侯相严等纠合五县,请为臣妾;豫章庐陵山民举觽叛吴,以助北将军为号。又孙休病死,
主帅改易,国内乖违,人各有心。伪将施绩,贼之名臣,怀疑自猜,深见忌恶。觽叛亲
离,莫有固志,自古及今,未有亡征若此之甚。若六军震曜,南临江、汉,吴会之域必
扶老携幼以迎王师,必然之理也。然兴动大觽,犹有劳费,宜告喻威德,开示仁信,使
知顺附和同之利。相国参军事徐绍、水曹掾孙彧,昔在寿春,并见虏获。绍本伪南陵督,
才质开壮;彧,孙权支属,忠良见事。其遣绍南还,以彧为副,宣扬国命,告喻吴人,
诸所示语,皆以事实,若其觉悟,不损征伐之计,盖庙胜长算,自古之道也。其以绍兼
散骑常侍,加奉车都尉,封都亭侯;彧兼给事黄门侍郎,赐爵关内侯。绍等所赐妾及男
女家人在此者,悉听自随,以明国恩,不必使还,以开广大信。”
    丙午,命抚军大将军新昌乡侯炎为晋世子。是岁,罢屯田官以均政役,诸典农皆为
太守,都尉皆为令长;劝募蜀人能内移者,给廪二年,复除二十岁。安弥、福禄县各言
嘉禾生。
    二年春二月甲辰,朐□县获灵龟以献,归之于相国府。庚戌,以虎贲张修昔于成都
驰马至诸营言钟会反逆,以至没身,赐修弟倚爵关内侯。夏四月,南深泽县言甘露降。
吴遣使纪陟、弘璆请和。
    五月,诏曰:“相国晋王诞敷神虑,光被四海;震耀武功,则威盖殊荒,流风迈化,
则旁洽无外。愍恤江表,务存济育,戢武崇仁,示以威德。文告所加,承风向慕,遣使
纳献,以明委顺,方宝纤珍,欢以效意。而王谦让之至,一皆簿送,非所以慰副初附,
从其款愿也。孙皓诸所献致,其皆还送,归之于王,以协古义。”王固辞乃止。又命晋
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
乐舞八佾,设钟虡宫县。
    进王妃为王后,世子为太子,王子、王女、王孙,爵命之号如旧仪。癸未,大赦。
秋八月辛卯,相国晋王薨。壬辰,晋太子炎绍封袭位,总摄百揆,备物典册,一皆如前。
是月,襄武县言有大人见,*[长]*三丈余,迹长三尺二寸,白发,着黄单衣,黄巾,柱
杖,呼民王始语云:“今当太平。”九月乙未,大赦。戊午,司徒何曾为晋丞相。癸亥,
以骠骑将军司马望为司徒,征东大将军石苞为骠骑将军,征南大将军陈骞为车骑将军。
乙亥,葬晋文王。闰月庚辰,康居、大宛献名马,归于相国府,以显怀万国致远之勋。
    十二月壬戌,天禄永终,历数在晋。诏髃公卿士具仪设坛于南郊,使使者奉皇帝玺
绶册,禅位于晋嗣王,如汉魏故事。甲子,使使者奉策。遂改次于金墉城,而终馆于邺,
时年二十。
    [一]

    注[一]魏世谱曰:封帝为陈留王。年五十八,大安元年崩,谥曰元皇帝。
    评曰:古者以天下为公,唯贤是与。后代世位,立子以适;若适嗣不继,则宜取旁
亲明德,若汉之文、宣者,斯不易之常准也。明帝既不能然,情系私爱,抚养婴孩,传
以大器,托付不专,必参枝族,终于曹爽诛夷,齐王替位。高贵公才慧夙成,好问尚辞,
盖亦文帝之风流也;然轻躁忿肆,自蹈大祸。陈留王恭己南面,宰辅统政,仰遵前式,
揖让而禅,遂飨封大国,作宾于晋,比之山阳,班宠有加焉。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1:53 | 显示全部楼层
<P><FONT size=4><b> 三国志卷五 魏书五 后妃传第五</b></FONT></P><P>  易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古先哲王,莫不明后
妃之制,顺天地之德,故二妃嫔妫,虞道克隆,任、姒配姬,周室用熙,废兴存亡,恒
此之由。春秋说云天子十二女,诸侯九女,考之情理,不易之典也。而末世奢纵,肆其
侈欲,至使男女怨旷,感动和气,惟色是崇,不本淑懿,故风教陵迟而大纲毁泯,岂不
惜哉!呜呼,有国有家者,其可以永鉴矣!
    汉制,帝祖母曰太皇太后,帝母曰皇太后,帝妃曰皇后,其余内官十有四等。魏因
汉法,母后之号,皆如旧制,自夫人以下,世有增损。太祖建国,始命王后,其下五等:
有夫人,有昭仪,有□□,有容华,有美人。文帝增贵嫔、淑媛、修容、顺成、良人。
明帝增淑妃、昭华、修仪;除顺成官。太和中始复命夫人,登其位于淑妃之上。自夫人
以下爵凡十二等:贵嫔、夫人,位次皇后,爵无所视;淑妃位视相国,爵比诸侯王;淑
媛位视御史大夫,爵比县公;昭仪比县侯;昭华比乡侯;修容比亭侯;修仪比关内侯;
□□视中二千石;容华视真二千石;美人视比二千石;良人视千石。
    武宣卞皇后,琅邪开阳人,文帝母也。本倡家,[一]年二十,太祖于谯纳后为妾。
后随太祖至洛。及董卓为乱,太祖微服东出避难。袁术传太祖凶问,时太祖左右至洛者
皆欲归,后止之曰:“曹君吉凶未可知,今日还家,明日若在,何面目复相见也?正使
祸至,共死何苦!”
    遂从后言。太祖闻而善之。建安初,丁夫人废,遂以后为继室。诸子无母者,太祖
皆令后养之。[二]文帝为太子,左右长御贺后曰:“将军拜太子,天下莫不欢喜,后当
倾府藏赏赐。”
    后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为嗣,我但当以免无教导之过为幸耳,亦何为当重赐
遗乎!”
    长御还,具以语太祖。太祖悦曰:“怒不变容,喜不失节,故是最为难。”

    注[一]魏书曰:后以汉延熹三年十二月己巳生齐郡白亭,有黄气满室移日。父敬侯
怪之,以问卜者王旦,旦曰:“此吉祥也。”
    注[二]魏略曰:太祖始有丁夫人,又刘夫人生子修及清河长公主。刘早终,丁养子
修。子修亡于穰,丁常言:“将我儿杀之,都不复念!”遂哭泣无节。太祖忿之,遣归
家,欲其意折。
    后太祖就见之,夫人方织,外人传云“公至”,夫人踞机如故。太祖到,抚其背曰:
“顾我共载归乎!”夫人不顾,又不应。太祖却行,立于户外,复云:“得无尚可邪!”
遂不应,太祖曰:“真诀矣。”遂与绝,欲其家嫁之,其家不敢。初,丁夫人既为嫡,
加有子修,丁视后母子不足。后为继室,不念旧恶,因太祖出行,常四时使人馈遗,又
私迎之,延以正坐而己下之,迎来送去,有如昔日。丁谢曰:“废放之人,夫人何能常
尔邪!”其后丁亡,后请太祖殡葬,许之,乃葬许城南。后太祖病困,自虑不起,叹曰:
“我前后行意,于心未曾有所负也。假令死而有灵,子修若问‘我母所在’,我将何辞
以答!”魏书曰:后性约俭,不尚华丽,无文绣珠玉,器皆黑漆。太祖常得名珰数具,
命后自选一具,后取其中者,太祖问其故,对曰:
    “取其上者为贪,取其下者为伪,故取其中者。”
    二十四年,拜为王后,策曰:“夫人卞氏,抚养诸子,有母仪之德。今进位王后,
太子诸侯陪位,髃卿上寿,减国内死罪一等。”二十五年,太祖崩,文帝即王位,尊后
曰王太后,及践阼,尊后曰皇太后,称永寿宫。[一]明帝即位,尊太后曰太皇太后。

    注[一]魏书曰:后以国用不足,灭损御食,诸金银器物皆去之。东阿王植,太后少
子,最爱之。后植犯法,为有司所奏,文帝令太后弟子奉车都尉兰持公卿议白太后,太
后曰:“不意此儿所作如是,汝还语帝,不可以我故坏国法。”及自见帝,不以为言。
臣松之案:文帝梦磨钱,欲使文灭而更愈明,以问周宣。宣答曰:“此陛下家事,虽意
欲尔,而太后不听。”
    则太后用意,不得如此书所言也。魏书又曰:太后每随军征行,见高年白首,辄住
车呼问,赐与绢帛,对之涕泣曰:“恨父母不及我时也。”太后每见外亲,不假以颜色,
常言“居处当务节俭,不当望赏赐,念自佚也。外舍当怪吾遇之太薄,吾自有常度故也。
吾事武帝四五十年,行俭日久,不能自变为奢,有犯科禁者,吾且能加罪一等耳,莫望
钱米恩贷也。”帝为太后弟秉起第,第成,太后幸第请诸家外亲,设下厨,无异膳。太
后左右,菜食粟饭,无鱼肉。其俭如此。
    黄初中,文帝欲追封太后父母,尚书陈群奏曰:“陛下以圣德应运受命,创业革制,
当永为后式。案典籍之文,无妇人分土命爵之制。在礼典,妇因夫爵。秦违古法,汉氏
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帝曰:“此议是也,其勿施行。以作着诏下藏之台阁,永为
后式。”至太和四年春,明帝乃追谥太后祖父广曰开阳恭侯,父远曰敬侯,祖母周封阳
都君及*(恭)**[敬]*侯夫人,皆赠印绶。其年五月,后崩。七月,合葬高陵。
    初,太后弟秉,以功封都乡侯,黄初七年进封开阳侯,邑千二百户,为昭烈将军。
[一]秉薨,子兰嗣。少有才学,[二]为奉车都尉、o(︶︿︶)o 唉将军,加散骑常侍。兰薨,子晖
嗣。[三]又分秉爵,封兰弟琳为列侯,官至步兵校尉。兰子隆女为高贵乡公皇后,隆以
后父为光禄大夫,位特进,封睢阳乡侯,妻王为显阳乡君。追封隆前妻刘为顺阳乡君,
后亲母故也。琳女又为陈留王皇后,时琳已没,封琳妻刘为广阳乡君。

    注[一]魏略曰:初,卞后弟秉,当建安时得为别部司马,后常对太祖怨言,太祖答
言:“但得与我作妇弟,不为多邪?”后又欲太祖给其钱帛,太祖又曰:“但汝盗与,
不为足邪?”
    故讫太祖世,秉官不移,财亦不益。
    注[二]魏略曰:兰献赋赞述太子德美,太子报曰:“赋者,言事类之所附也,颂者,
美盛德之形容也,故作者不虚其辞,受者必当其实。兰此赋,岂吾实哉?昔吾丘寿王一
陈宝鼎,何武等徒以歌颂,犹受金帛之赐,兰事虽不谅,义足嘉也。今赐牛一头。”由
是遂见亲敬。

    注[三]魏略曰:明帝时,兰见外有二难,而帝留意于宫室,常因侍从,数切谏。帝
虽不能从,犹纳其诚款。后兰苦酒消渴,时帝信巫女用水方,使人持水赐兰,兰不肯饮。
诏问其意?兰言治病自当以方药,何信于此?帝为变色,而兰终不服。后渴稍甚,以至
于亡。故时人见兰好直言,谓帝面折之而兰自杀,其实不然。
    文昭甄皇后,中山无极人,明帝母,汉太保甄邯后也,世吏二千石。父逸,上蔡令。
后三岁失父。[一]后天下兵乱,加以饥馑,百姓皆卖金银珠玉宝物,时后家大有储谷,
颇以买之。
    后年十余岁,白母曰:“今世乱而多买宝物,匹夫无罪,怀璧为罪。又左右皆饥乏,
不如以谷振给亲族邻里,广为恩惠也。”举家称善,即从后言。[二]

    注[一]魏书曰:逸娶常山张氏,生三男五女:长男豫,早终;次俨,举孝廉,大将
军掾、曲梁长;次尧,举孝廉;长女姜,次脱,次道,次荣,次即后。后以汉光和五年
十二月丁酉生。
    每寝寐,家中髣□见如有人持玉衣覆其上者,常共怪之。逸薨,加号慕,内外益奇
之。后相者刘良相后及诸子,良指后曰:“此女贵乃不可言。”后自少至长,不好戏弄。
年八岁,外有立骑马戏者,家人诸姊皆上阁观之,后独不行。诸姊怪问之,后答言:
“此岂女人之所观邪?”年九岁,喜书,视字辄识,数用诸兄笔砚,兄谓后言:“汝当
习女工。用书为学,当作女博士邪?”后答言:“闻古者贤女,未有不学前世成败,以
为己诫。不知书,何由见之?”
    注[二]魏略曰:后年十四,丧中兄俨,悲哀过制,事寡嫂谦敬,事处其劳,拊养俨
子,慈爱甚笃。后母性严,待诸妇有常,后数谏母:“兄不幸早终,嫂年少守节,顾留
一子,以大义言之,待之当如妇,爱之宜如女。”母感后言流涕,便令后与嫂共止,寝
息坐起常相随,恩爱益密。
    建安中,袁绍为中子熙纳之。熙出为幽州,后留养姑。及冀州平,文帝纳后于邺,
有宠,生明帝及东乡公主。[一]延康元年正月,文帝即王位,六月,南征,后留邺。黄
初元年十月,帝践阼。践阼之后,山阳公奉二女以嫔于魏,郭后、李、阴贵人并爱幸,
后愈失意,有怨言。
    帝大怒,二年六月,遣使赐死,葬于邺。[二]

    注[一]魏略曰:熙出在幽州,后留侍姑。及邺城破,绍妻及后共坐皇堂上。文帝入
绍舍,见绍妻及后,后怖,以头伏姑膝上,绍妻两手自搏。文帝谓曰:“刘夫人云何如
此?令新妇举头!”姑乃捧后令仰,文帝就视,见其颜色非凡,称叹之。太祖闻其意,
遂为迎取。世语曰:
    太祖下邺,文帝先入袁尚府,有妇人被发垢面,垂涕立绍妻刘后,文帝问之,刘答
“是熙妻”,顾閴发髻,以巾拭面,姿貌绝伦。既过,刘谓后“不忧死矣”!遂见纳,
有宠。魏书曰:后宠愈隆而弥自挹损,后宫有宠者劝勉之,其无宠者慰诲之,每因闲宴,
常劝帝,言“昔黄帝子孙蕃育,盖由妾媵觽多,乃获斯祚耳。所愿广求淑媛,以丰继嗣。”
帝心嘉焉。其后帝欲遣任氏,后请于帝曰:“任既乡党名族,德、色,妾等不及也,如
何遣之?”帝曰:“任性狷急不婉顺,前后忿吾非一,是以遣之耳。”后流涕固请曰:
“妾受敬遇之恩,觽人所知,必谓任之出,是妾之由。上惧有见私之讥,下受专宠之罪,
愿重留意!”帝不听,遂出之。十六年七月,太祖征关中,武宣皇后从,留孟津,帝居
守邺。时武宣皇后体小不安,后不得定省,忧怖,昼夜泣涕;左右骤以差问告,后犹不
信,曰:“夫人在家,故疾每动,辄历时,今疾便差,何速也?
    此欲慰我意耳!”忧愈甚。后得武宣皇后还书,说疾已平复,后乃欢悦。十七年正
月,大军还邺,后朝武宣皇后,望幄座悲喜,感动左右。武宣皇后见后如此,亦泣,且
谓之曰:“新妇谓吾前病如昔时困邪?吾时小小耳,十余日即差,不当视我颜色乎!”
嗟叹曰:“此真孝妇也。”二十一年,太祖东征,武宣皇后、文帝及明帝、东乡公主皆
从,时后以病留邺。二十二年九月,大军还,武宣皇后左右侍御见后颜色丰盈,怪问之
曰:“后与二子别久,下流之情,不可为念,而后颜色更盛,何也?”后笑答之曰:
“*(讳)**[叡]*等自随夫人,我当何忧!”后之贤明以礼自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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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注[二]魏书曰:有司奏建长秋宫,帝玺书迎后,诣行在所,后上表曰:“妾闻先代
之兴,所以飨国久长,垂祚后嗣,无不由后妃焉。故必审选其人,以兴内教。令践阼之
初,诚宜登进贤淑,统理六宫。妾自省愚陋,不任粢盛之事,加以寝疾,敢守微志。”
玺书三至而后三让,言甚恳切。时盛暑,帝欲须秋凉乃更迎后。会后疾遂笃,夏六月丁
卯,崩于邺。帝哀痛咨嗟,策赠皇后玺绶。臣松之以为春秋之义,内大恶讳,小恶不书。
文帝之不立甄氏,及加杀害,事有明审。魏史若以为大恶邪,则宜隐而不言,若谓为小
恶邪,则不应假为之辞,而崇饰虚文乃至于是,异乎所闻于旧史。推此而言,其称卞、
甄诸后言行之善,皆难以实论。陈氏删落,良有以也。
    明帝即位,有司奏请追谥,使司空王朗持节奉策以太牢告祠于陵,又别立寝庙。[一]
太和元年三月,以中山魏昌之安城乡户千,追封逸,谥曰敬侯;适孙像袭爵。四月,初
营宗庙,掘地得玉玺,方一寸九分,其文曰“天子羡思慈亲”,明帝为之改容,以太牢
告庙。又尝梦见后,于是差次舅氏亲疏高下,□用各有差,赏赐累钜万;以像为虎贲中
郎将。是月,后母薨,帝制缌服临丧,百僚陪位。四年十一月,以后旧陵庳下,使像兼
太尉,持节诣邺,昭告后土,十二月,改葬朝阳陵。像还,迁散骑常侍。青龙二年春,
追谥后兄俨曰安城乡穆侯。
    夏,吴贼寇扬州,以像为伏波将军,持节监诸将东征,还,复为射声校尉。三年薨,
追赠韂将军,改封魏昌县,谥曰贞侯;子畅嗣。又封畅弟温、□、艳皆为列侯。四年,
改逸、俨本封皆曰魏昌侯,谥因故。封俨世妇刘为东乡君,又追封逸世妇张为安喜君。

    注[一]魏书载三公奏曰:“盖孝敬之道,笃乎其亲,乃四海所以承化,天地所以明
察,是谓生则致其养,殁则光其灵,诵述以尽其美,宣扬以显其名者也。今陛下以圣懿
之德,绍承洪业,至孝烝烝,通于神明,遭罹殷忧,每劳谦让。先帝迁神山陵,大礼既
备,至于先后,未有显谥。伏惟先后恭让着于幽微,至行显于不言,化流邦国,德侔二
南,故能膺神灵嘉祥,为大魏世妃。虽夙年登遐,万载之后,永播融烈,后妃之功莫得
而尚也。案谥法:‘圣闻周达曰昭。德明有功曰昭。’昭者,光明之至,盛久而不昧者
也。宜上尊谥曰文昭皇后。”是月,三公又奏曰:“自古周人始祖后稷,又特立庙以祀
姜嫄。今文昭皇后之于万嗣,圣德至化,岂有量哉!夫以皇家世*(祀)**[妃]*之尊,而
克让允恭,固推盛位,神灵迁化,而无寝庙以承享*(礼)**[祀]*,非所以报显德,昭孝
敬也。稽之古制,宜依周礼,先妣别立寝庙。”
    并奏可之。
    景初元年夏,有司议定七庙。冬,又奏曰:“盖帝王之兴,既有受命之君,又有圣
妃协于神灵,然后克昌厥世,以成王业焉。昔高辛氏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而帝挚、
陶唐、商、周代兴。周人上推后稷,以配皇天,追述王初,本之姜嫄,特立宫庙,世世
享尝,周礼所谓‘奏夷则,歌中吕,舞大濩,以享先妣’者也。诗人颂之曰:‘厥初生
民,时维姜嫄。’言王化之本,生民所由。又曰:‘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
其德不回。’诗、礼所称姬宗之盛,其美如此。大魏期运,继于有虞,然崇弘帝道,三
世弥隆,庙祧之数,实与周同。今武宣皇后、文德皇后各配无穷之祚,至于文昭皇后膺
天灵符,诞育明圣,功济生民,德盈宇宙,开诸后嗣,乃道化之所兴也。寝庙特祀,亦
姜嫄之閟宫也,而未着不毁之制,惧论功报德之义,万世或阙焉,非所以昭孝示后世也。
文昭庙宜世世享祀奏乐,与祖庙同,永着不毁之典,以播圣善之风。”于是与七庙议并
勒金策,藏之金匮。
    帝思念舅氏不已。畅尚幼,景初末,以畅为射声校尉,加散骑常侍,又特为起大第,
车驾亲自临之。又于其后园为像母起观庙,名其里曰渭阳里,以追思母氏也。嘉平三年
正月,畅薨,追赠车骑将军,谥曰恭侯;子绍嗣。太和六年,明帝爱女淑薨,追封谥淑
为平原懿公主,为之立庙。取后亡从孙黄与合葬,追封黄列侯,以夫人郭氏从弟箰为之
后,承甄氏姓,封箰为平原侯,袭公主爵。[一]青龙中,又封后从兄子毅及像弟三人,
皆为列侯。毅数上疏陈时政,官至越骑校尉。嘉平中,复封畅子二人为列侯。后兄俨孙
女为齐王皇后,后父已没,封后母为广乐乡君。

    注[一]孙盛曰:于礼,妇人既无封爵之典,况于孩末,而可建以大邑乎?箰自异族,
援继非类,匪功匪亲,而袭母爵,违情背典,于此为甚。陈髃虽抗言,杨阜引事比并,
然皆不能极陈先王之礼,明封建继嗣之义,忠至之辞,犹有阙乎!诗云:“赫赫师尹,
民具尔瞻。”宰辅之职,其可略哉!晋诸公赞曰:箰字彦孙。司马景王辅政,以女妻箰。
妻早亡,文王复以女继室,即京兆长公主。景、文二王欲自结于郭后,是以频繁为婚。
箰虽无才学,而恭谨谦顺。甄温字仲舒,与郭建及箰等皆后族,以事宜见宠。咸熙初,
封郭建为临渭县公,箰广安县公,邑皆千八百户。温本国侯,进为辅国大将军,加侍中,
领射声校尉,箰镇军大将军。
    泰始元年,晋受禅,加建、箰、温三人位特进。箰为人贞素,加以世祖姊夫,是以
遂贵当世。
    箰暮年官更转为宗正,迁侍中。太康中,大司马齐王攸当之藩,箰与左韂将军王济
共谏请,时人嘉之。世祖以此望箰,由此出箰为大鸿胪,加侍中、光禄大夫,寻疾薨,
赠中军大将军,开府侍中如故,谥恭公,子喜嗣。喜精粹有器美,历中书郎、右韂将军、
侍中,位至辅国大将军,加散骑常侍。喜与国姻亲,而经赵王伦、齐王冏事故,能不豫
际会,良由其才短,然亦以退静免之。
    文德郭皇后,安平广宗人也。祖世长吏。[一]后少而父永奇之曰:“此乃吾女中王
也。”遂以女王为字。早失二亲,丧乱流离,没在铜鞮侯家。太祖为魏公时,得入东宫。
后有智数,时时有所献纳。文帝定为嗣,后有谋焉。太子即王位,后为夫人,及践阼,
为贵嫔。甄后之死,由后之宠也。黄初三年,将登后位,文帝欲立为后,中郎栈潜上疏
曰:“在昔帝王之治天下,不惟外辅,亦有内助,治乱所由,盛衰从之。故西陵配黄,
英娥降妫,并以贤明,流芳上世。桀奔南巢,祸阶末喜;纣以炮烙,怡悦妲己。是以圣
哲慎立元妃,必取先代世族之家,择其令淑以统六宫,虔奉宗庙,阴教聿修。易曰:
‘家道正而天下定。’由内及外,先王之令典也。春秋书宗人衅夏云,无以妾为夫人之
礼。齐桓誓命于葵丘,亦曰‘无以妾为妻’。今后宫嬖宠,常亚乘舆。若因爱登后,使
贱人暴贵,臣恐后世下陵上替,开张非度,乱自上起也。”文帝不从,遂立为皇后。[二]

    注[一]魏书曰:父永,官至南郡太守,谥敬侯。母姓董氏,即堂阳君,生三男二女:
长男浮,高唐令,次女昱,次即后,后弟都,弟成。后以汉中平元年三月乙卯生,生而
有异常。
    注[二]魏书曰:后上表谢曰:“妾无皇、英厘降之节,又非姜、任思齐之伦,诚不
足以假充女君之盛位,处中馈之重任。”后自在东宫,及即尊位,虽有异宠,心愈恭肃,
供养永寿宫,以孝闻。是时柴贵人亦有宠,后教训銟导之。后宫诸贵人时有过失,常弥
覆之,有谴让,辄为帝言其本末,帝或大有所怒,至为之顿首请罪,是以六宫无怨。性
俭约,不好音乐,常慕汉明德马后之为人。
    后早丧兄弟,以从兄表继永后,拜奉车都尉。后外亲刘斐与他国为婚,后闻之,敕
曰:“诸亲戚嫁娶,自当与乡里门户匹敌者,不得因势,强与他方人婚也。”后姊子孟
武还乡里,求小妻,后止之。遂敕诸家曰:“今世妇女少,当配将士,不得因缘取以为
妾也。宜各自慎,无为罚首。”[一]

    注[一]魏书曰:后常敕戒表、武等曰:“汉氏椒房之家,少能自全者,皆由骄奢,
可不慎乎!”
    五年,帝东征,后留许昌永始台。时霖雨百余日,城楼多坏,有司奏请移止。后曰:
“昔楚昭王出游,贞姜留渐台,江水至,使者迎而无符,不去,卒没。今帝在远,吾幸
未有是患,而便移止,奈何?”髃臣莫敢复言。六年,帝东征吴,至广陵,后留谯宫。
时表留宿韂,欲遏水取鱼。后曰:“水当通运漕,又少材木,奴客不在目前,当复私取
官竹木作梁遏。今奉车所不足者,岂鱼乎?”
    明帝即位,尊后为皇太后,称永安宫。太和四年,诏封表安阳亭侯,又进爵乡侯,
增邑并前五百户,迁中垒将军。以表子详为骑都尉。其年,帝追谥太后父永为安阳乡敬
侯,母董为都乡君。迁表昭德将军,加金紫,位特进,表第二子训为骑都尉。及孟武母
卒,欲厚葬,起祠堂,太后止之曰:“自丧乱以来,坟墓无不发掘,皆由厚葬也;首阳
陵可以为法。”青龙三年春,后崩于许昌,以终制营陵,三月庚寅,葬首阳陵西。[一]
帝进表爵为观津侯,增邑五百,并前千户。迁详为驸马都尉。四年,追改封永为观津敬
侯,世妇董为堂阳君。追封谥后兄浮为梁里亭戴侯,都为武城亭孝侯,成为新乐亭定侯,
皆使使者奉策,祠以太牢。表薨,子详嗣,又分表爵封详弟述为列侯。详薨,子钊嗣。

    注[一]魏略曰:明帝既嗣立,追痛甄后之薨,故太后以忧暴崩。甄后临没,以帝属
李夫人。
    及太后崩,夫人乃说甄后见谮之祸,不获大敛,被发覆面,帝哀恨流涕,命殡葬太
后,皆如甄后故事。汉晋春秋曰:初,甄后之诛,由郭后之宠,及殡,令被发覆面,以
糠塞口,遂立郭后,使养明帝。帝知之,心常怀忿,数泣问甄后死状。郭后曰:“先帝
自杀,何以责问我?且汝为人子,可追雠死父,为前母枉杀后母邪?”明帝怒,遂逼杀
之,□殡者使如甄后故事。魏书载哀策曰:“维青龙三年三月壬申,皇太后梓宫启殡,
将葬于首阳之西陵。哀子皇帝叡亲奉册祖载,遂亲遣奠,叩心擗踊,号咷仰诉,痛灵魂
之迁幸,悲容车之向路,背三光以潜翳,就黄垆而安厝。呜呼哀哉!昔二女妃虞,帝道
以彰,三母嫔周,圣善弥光,既多受祉,享国延长。哀哀慈妣,兴化闰房,龙飞紫极,
作合圣皇,不虞中年,暴罹灾殃。愍予小子,茕茕摧伤,魂虽永逝,定省曷望?呜呼哀
哉!”
    明悼毛皇后,河内人也。黄初中,以选入东宫,明帝时为平原王,进御有宠,出入
与同舆辇。
    及即帝立,以为贵嫔。太和元年,立为皇后。后父嘉,拜骑都尉,后弟曾,郎中。
    初,明帝为王,始纳河内虞氏为妃,帝即位,虞氏不得立为后,太皇后卞太后慰勉
焉。虞氏曰:“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然后职内事,君听外政,其道相由
而成,苟不能以善始,未有能令终者也。殆必由此亡国丧祀矣!”虞氏遂绌还邺宫。进
嘉为奉车都尉,曾骑都尉,宠赐隆渥。顷之,封嘉博平乡侯,迁光禄大夫,曾驸马都尉。
嘉本典虞车工,卒暴富贵,明帝令朝臣会其家饮宴,其容止举动甚蚩騃,语辄自谓“侯
身”,时人以为笑。[一]后又加嘉位特进,曾迁散骑侍郎。青龙三年,嘉薨,追赠光禄
大夫,改封安国侯,增邑五百,并前千户,谥曰节侯。四年,追封后母夏为野王君。

    注[一]孙盛曰:古之王者,必求令淑以对扬至德,恢王化于关雎,致淳风于麟趾。
及臻三季,并乱兹绪,义以情溺,位由宠昏,贵贱无章,下陵上替,兴衰隆废,皆是物
也。魏自武王,暨于烈祖,三后之升,起自幽贱,本既卑矣,何以长世?诗云:“絺兮
绤兮,凄其以风。”
    其此之谓乎!
    帝之幸郭元后也,后爱宠日弛。景初元年,帝游后园,召才人以上曲宴极乐。元后
曰“宜延皇后”,帝弗许。乃禁左右,使不得宣。后知之,明日,帝见后,后曰:“昨
日游宴北园,乐乎?”帝以左右泄之,所杀十余人。赐后死,然犹加谥,葬愍陵。迁曾
散骑常侍,后徙为羽林虎贲中郎将、原武典农。
    明元郭皇后,西平人也,世河右大族。黄初中,本郡反叛,遂没入宫。明帝即位,
甚见爱幸,拜为夫人。叔父立为骑都尉,从父芝为虎贲中郎将。帝疾困,遂立为皇后。
齐王即位,尊后为皇太后,称永宁宫,追封谥太后父满为西都定侯,以立子建绍其爵。
封太后母杜为合阳君。
    芝迁散骑常侍、长水校尉,[一]立,宣德将军,皆封列侯。建兄箰,出养甄氏。箰
及建俱为镇护将军,皆封列侯,并掌宿韂。值三主幼弱,宰辅统政,与夺大事,皆先咨
启于太后而后施行。□丘俭、钟会等作乱,咸假其命而以为辞焉。景元四年十二日崩,
五年二月,葬高平陵西。

    注[一]魏略曰:诸郭之中,芝最壮直。先时自以他功封侯。
    注[二]晋诸公赞曰:建安叔始,有器局而强问,泰始中疾薨。子嘏嗣,为给事中。
    评曰:魏后妃之家,虽云富贵,未有若衰汉乘非其据,宰割朝政者也。鉴往易轨,
于斯为美。
    追观陈髃之议,栈潜之论,适足以为百王之规典,垂宪范乎后叶矣。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P><FONT size=4><B>三国志卷六 魏书六 董二袁刘传第六</B></FONT>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一]少好侠,尝游羌中,尽与诸豪帅相结。后归耕于
野,而豪帅有来从之者,卓与俱还,杀耕牛与相宴乐。诸豪帅感其意,归相敛,得杂畜
千余头以赠卓。
    [二]汉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卓有才武,旅力少比,双带两鞬,左右驰
射。为军司马,从中郎将张奂征并州有功,拜郎中,赐缣九千匹,卓悉以分与吏士。迁
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免。征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三]迁中郎将,
讨黄巾,军败抵罪。韩遂等起凉州,复为中郎将,西拒遂。于望垣硖北,为羌、胡数万
人所围,粮食乏绝。
    卓伪欲捕鱼,堰其还道当所渡水为池,使水渟满数十里,默从堰下过其军而决堰。
比羌、胡闻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时六军上陇西,五军败绩,卓独全觽而还,屯住
扶风。拜前将军,封□乡侯,征为并州牧。[四]

    注[一]英雄记曰:卓父君雅,由微官为颍川纶氏尉。有三子:长子擢,字孟高,早
卒;次即卓;卓弟旻字叔颖。

    注[二]吴书曰:郡召卓为吏,使监领盗贼。胡尝出钞,多虏民人,凉州刺史成就辟
卓为从事,使领兵骑讨捕,大破之,斩获千计。并州刺史段颎荐卓公府,司徒袁隗辟为
掾。
    注[三]英雄记曰:卓数讨羌、胡,前后百余战。
    注[四]灵帝纪曰:中平五年,征卓为少府,敕以营吏士属左将军皇甫嵩,诣行在所。
卓上言:
    “凉州扰乱,鲸鲵未灭,此臣奋发暛命之秋。吏士踊跃,恋恩念报,各遮臣车,辞
声恳恻,未得即路也。辄且行前将军事,尽心慰恤,暛力行陈。”六年,以卓为并州牧,
又敕以吏兵属皇甫嵩。卓复上言:“臣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
乐为国家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州,效力边陲。”卓再违诏敕,会为何进所召。
    灵帝崩,少帝即位。大将军何进与司隶校尉袁绍谋诛诸阉官,太后不从。进乃召卓
使将兵诣京师,并密令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乘宠,浊乱海内。昔赵鞅兴晋阳之
甲,以逐君侧之恶。臣辄鸣钟鼓如洛阳,即讨让等。”欲以胁迫太后。卓未至,进败。
[一]中常侍段珪等劫帝走小平津,卓遂将其觽迎帝于北芒,还宫。[二]时进弟车骑将军
苗为进觽所杀,[三]进、苗部曲无所属,皆诣卓。卓又使吕布杀执金吾丁原,并其觽,
故京都兵权唯在卓。[四]

    注[一]续汉书曰:进字遂高,南阳人,太后异母兄也。进本屠家子,父曰真。真死
后,进以妹倚黄门得入掖庭,有宠,光和三年立为皇后,进由是贵幸。中平元年,黄巾
起,拜进大将军。典略载卓表曰:“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止者,各由黄门常侍张让等
侮慢天常,操擅王命,父子兄弟并据州郡,一书出门,便获千金,京畿诸郡数百万膏腴
美田皆属让等,至使怨气上蒸,妖贼窎起。臣前奉诏讨于扶罗,将士饥乏,不肯渡河,
皆言欲诣京师先诛阉竖以除民害,从台阁求乞资直。臣随慰抚,以至新安。臣闻扬汤止
沸,不如灭火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肉,及溺呼船,悔之无及。”
    注[二]张璠汉纪曰:帝以八月庚午为诸黄门所劫,步出谷门,走至河上。诸黄门既
投河死。
    时帝年十四,陈留王年九岁,兄弟独夜步行欲还宫,闇暝,逐萤火而行,数里,得
民家以露车载送。辛未,公卿以下与卓共迎帝于北芒阪下。献帝春秋曰:先是童谣曰: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卓时适至,屯显阳苑。闻帝当还,率觽迎帝。
典略曰:帝望见卓兵涕泣。髃公谓卓曰:“有诏却兵。”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
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遂俱入城。献帝纪曰:卓与帝语,语不可
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乱由起;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乃有废立意。
英雄记曰:河南中部掾闵贡扶帝及陈留王上至雒舍止。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
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百官奉迎于北芒阪下,故太尉崔烈在前导。卓将步骑数千来迎,
烈呵使避,卓骂烈曰:“昼夜三百里来,何云避,我不能断卿头邪?”前见帝曰:“陛
下令常侍小黄门作乱乃尔,以取祸败,为负不小邪?”又趋陈留王,曰:“我董卓也,
从我抱来。”乃于贡抱中取王。英雄记曰:一本云王不就卓抱,卓与王并马而行也。
    注[三]英雄记云:苗,太后之同母兄,先嫁朱氏之子。进部曲将吴匡,素怨苗不与
进同心,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车骑也。”遂引兵与卓弟旻
共攻杀苗于朱爵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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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3 13:25:47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注[四]九州春秋曰:卓初入洛阳,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不为远近所服;率四
五日,辄夜遣兵出四城门,明日陈旌鼓而入,宣言云“西兵复入至洛中”。人不觉,谓
卓兵不可胜数。
    先是,进遣骑都尉太山鲍信所在募兵,适至,信谓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
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
    于是以久不雨,策免司空刘弘而卓代之,俄迁太尉,假节钺虎贲。遂废帝为弘农王。
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一]卓迁相国,封郿侯,赞拜不名,
剑履上殿,又封卓母为池阳君,置家令、丞。卓既率精兵来,适值帝室大乱,得专废立,
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遂以严刑胁觽,睚鴺之隙必报,
人不自保。[二]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
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
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注[一]献帝纪曰:卓谋废帝,会髃臣于朝堂,议曰:“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
为治。今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陈留王,何如?”
尚书卢植曰:“案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宫。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过千余,
故霍光废之。
    今上富于春秋,行未有失,非前事之比也。”卓怒,罢坐,欲诛植,侍中蔡邕劝之,
得免。
    九月甲戌,卓复大会髃臣曰:“太后逼迫永乐太后,令以忧死,逆妇姑之礼,无孝
顺之节。
    天子幼质,软弱不君。昔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着在典籍,佥以为善。今太后
宜如太甲,皇帝宜如昌邑。陈留王仁孝,宜即尊皇祚。”献帝起居注载策曰:“孝灵皇
帝不究高宗眉寿之祚,早弃臣子。皇帝承绍,海内侧望,而帝天姿轻佻,威仪不恪,在
丧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秽发闻,损辱神器,忝污宗庙。皇太后教无母仪,统
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觽论惑焉。
    三纲之道,天地之纪,而乃有阙,罪之大者。陈留王协,圣德伟茂,规矩邈然,丰
下兑上,有尧图之表;居丧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声美称,天下
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可以承宗庙。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尚书读册
毕,髃臣莫有言,尚书丁宫曰:“天祸汉室,丧乱弘多。昔祭仲废忽立突,春秋大其权。
今大臣量宜为社稷计,诚合天人,请称万岁。”卓以太后见废,故公卿以下不布服,会
葬,素衣而已。
    注[二]魏书曰:卓所愿无极,语宾客曰:“我相,贵无上也。”英雄记曰:卓欲震
威,侍御史扰龙宗诣卓白事,不解剑,立挝杀之,京师震动。发何苗棺,出其尸,枝解
节弃于道边。
    又收苗母舞阳君杀之,弃尸于苑枳落中,不复收敛。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张资)**
[张咨]*、张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卓闻之,以为毖、琼等通情
卖己,皆斩之。
    [一]

    注[一]英雄记曰:毖字仲远,武威人。琼字德瑜,汝南人。谢承后汉书曰:伍孚字
德瑜,少有大节,为郡门下书佐。其本邑长有罪,太守使孚出教,敕曹下督邮收之。孚
不肯受教,伏地仰谏曰:“君虽不君,臣不可不臣,明府奈何令孚受教,敕外收本邑长
乎?更乞授他吏。”
    太守奇而听之。后大将军何进辟为东曹属,稍迁侍中、河南尹、越骑校尉。董卓作
乱,百僚震栗。孚着小铠,于朝服里挟佩刀见卓,欲伺便刺杀之。语阕辞去,卓送至合
中,孚因出刀刺之。卓多力,退却不中,即收孚。卓曰:“卿欲反邪?”孚大言曰:
“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乱国篡主,罪盈恶大,今是吾死日,故来诛奸贼
耳,恨不车裂汝于市朝以谢天下。”
    遂杀孚。谢承记孚字及本郡,则与琼同,而致死事乃与孚异也,不知孚为琼之别名,
为别有伍孚也?盖未详之。
    河内太守王匡,遣泰山兵屯河阳津,将以图卓。卓遣疑兵若将于平阴渡者,潜遣锐
觽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卓以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初
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长安。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一]卓至西京,
为太师,号曰尚父。
    乘青盖金华车,爪画两轓,时人号曰竿摩车。[二]卓弟旻为左将军,封鄠侯;兄子
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并列朝廷。[三]公卿见卓,谒拜车下,卓不为礼。召
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府启事。[四]筑郿坞,高与长安城埒,积谷为三十年储,[五]云
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至郿行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横音光。
*卓豫施帐幔饮,诱降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镬煮之,
未死,偃转杯案闲,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卓饮食自若。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
者。故太尉张温时为韂尉,素不善卓,卓心怨之,因天有变,欲以塞咎,使人言温与袁
术交关,遂笞杀之。[六]法令苛酷,爱憎淫刑,更相被诬,噃死者千数。百姓嗷嗷,道
路以目。[七]悉椎破铜人、钟虡,及坏五铢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
轮郭,不磨鑢。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注[一]华峤汉书曰:卓欲迁长安,召公卿以下大议。司徒杨彪曰:“昔盘庚五迁,
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晓天下之民。*(而)**[今]*海内安稳,无故移都,恐百姓惊动,
麋沸蚁聚为乱。”
    卓曰:“关中肥饶,故秦得并吞六国。今徙西京,设令关东豪强敢有动者,以我强
兵踧之,可使诣沧海。”彪曰:“海内动之甚易,安之甚难。又长安宫室坏败,不可卒
复。”卓曰:“武帝时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数千处,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为
功不难。”卓意不得,便作色曰:“公欲沮我计邪?边章、韩约有书来,欲令朝廷必徙
都。若大兵*(来)**[东]*下,我不能复相救,公便可与袁氏西行。”彪曰:“西方自彪
道径也,顾未知天下何如耳!”议罢。卓敕司隶校尉宣璠以灾异劾奏,因策免彪。续汉
书曰: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俱诣卓,卓言:“昔高祖都关中,十一世后中兴,
更都洛阳。从光武至今复十一世,案石苞室谶,宜复还都长安。”坐中皆惊愕,无敢应
者。彪曰:“迁都改制,天下大事,皆当因民之心,随时之宜。昔盘庚五迁,殷民胥怨,
故作三篇以晓之。往者王莽篡逆,变乱五常,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残害百姓,民
人流亡,百无一在。光武受命,更都洛邑,此其宜也。
    今方建立圣主,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宫庙,弃园陵,恐百姓惊愕,不解此意,必麋
沸蚁聚以致扰乱。石苞室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卓作色曰:“杨公欲沮国家计邪?
关东方乱,所在贼起。崤函险固,国之重防。又陇右取材,功夫不难。杜陵南山下有孝
武故陶处,作砖瓦,一朝可办。宫室官府,盖何足言!百姓小民,何足与议。若有前却,
我以大兵驱之,岂得自在。”百寮恐怖失色。琬谓卓曰:“此大事。杨公之语,得无重
思!”卓罢坐,即日令司隶奏彪及琬,皆免官。大驾即西。卓部兵烧洛阳城外面百里。
又自将兵烧南北宫及宗庙、府库、民家,城内扫地殄尽。又收诸富室,以罪恶没入其财
物;无辜而死者,不可胜计。献帝纪曰:卓获山东兵,以猪膏涂布十余匹,用缠其身,
然后烧之,先从足起。获袁绍豫州从事李延,煮杀之。卓所爱胡,恃宠放纵,为司隶校
尉赵谦所杀。卓大怒曰:“我爱狗,尚不欲令人呵之,而况人乎!”乃召司隶都官挝杀
之。
    注[二]魏书曰:言其逼天子也。献帝纪曰;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蔡邕。
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为师,辅佐周室,以伐无道,是以天下尊之,称为尚父。今
公之功德诚为巍巍,宜须关东悉定,车驾东还,然后议之。”乃止。京师地震,卓又问
邕。邕对曰:“地动阴盛,大臣踰制之所致也。公乘青盖车,远近以为非宜。”卓从之,
更乘金华皂盖车也。
    注[三]英雄记曰: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孙女名白,时尚未笄,封
为渭阳君。
    于郿城东起坛,从广二丈余,高五六尺,使白乘轩金华青盖车,都尉、中郎将、刺
史千石在郿者,各令乘轩簪笔,为白导从,之坛上,使兄子璜为使者授印绶。
    注[四]山阳公载记曰:初卓为前将军,皇甫嵩为左将军,俱征韩遂,各不相下。后
卓征为少府并州牧,兵当属嵩,卓大怒。及为太师,嵩为御史中丞,拜于车下。卓问嵩:
“义真服未乎?”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
知耳。”嵩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变为凤皇耳。”卓笑曰:“卿早服,今
日可不拜也。”张璠汉纪曰:卓抵其手谓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嵩对曰:“明公
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默然,
遂与嵩和解。
    注[五]英雄记曰:郿去长安二百六十里。
    注[六]傅子曰:灵帝时 ッ怕艄伲?谑翘?径物G、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
之徒,皆入钱上千万下五百万以买三公。颎数征伐有大功,烈有北州重名,温有杰才,
陵能偶时,皆一时显士,犹以货取位,而况于刘嚣、唐珍、张颢之党乎!风俗通曰:司
隶刘嚣,以党诸常侍,致位公辅。续汉书曰:唐珍,中常侍唐衡弟。张颢,中常侍张奉
弟。
    注[七]魏书曰:卓使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
不顺,有应此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于是爱憎互起,民多冤死。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子有疾新愈,
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着韂士服守掖门。布怀诏书。
卓至,肃等格卓。卓惊呼布所在。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趋卓尸,
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余莫敢动。[一]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二]

    注[一]英雄记曰:时有谣言曰:“千里艹,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又作董逃
之歌。又有道士书布为“吕”字以示卓,卓不知其为吕布也。卓当入会,陈列步骑,自
营至宫,朝服导引行其中。马踬不前,卓心怪欲止,布劝使行,乃衷甲而入。卓既死,
当时日月清净,微风不起。旻、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皆还,为其髃下所斫射。卓母
年九十,走至坞门曰“乞脱我死”,即斩首。袁氏门生故吏,改殡诸袁死于郿者,敛聚
董氏尸于其侧而焚之。暴卓尸于市。卓素肥,膏流浸地,草为之丹。守尸吏暝以为大炷,
置卓脐中以为灯,光明达旦,如是积日。后卓故部曲收所烧者灰,并以一棺棺之,葬于
郿。卓坞中金有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珠玉锦绮奇玩杂物皆山崇阜积,不可知数。
    注[二]谢承后汉书曰:蔡邕在王允坐,闻卓死,有叹惜之音。允责邕曰:“卓,国
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佑,人神所同疾。君为王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曾不
倒戈,卓受天诛,而更嗟痛乎?”便使收付廷尉。邕谢允曰:“虽以不忠,犹识大义,
古今安危,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狂瞽之词,谬出患入,愿黥首为
刑以继汉史。”公卿惜邕才,咸共谏允。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
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并受谤议。”
遂杀邕。臣松之以为蔡邕虽为卓所亲任,情必不党。宁不知卓之奸凶,为天下所毒,闻
其死亡,理无叹惜。纵复令然,不应反言于王允之坐。斯殆谢承之妄记也。史迁纪传,
博有奇功于世,而云王允谓孝武应早杀迁,此非识者之言。但迁为不隐孝武之失,直书
其事耳,何谤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谓内省不疚者矣,既无惧于谤,且欲杀邕,当论
邕应死与不,岂可虑其谤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诬罔不通之甚者。张璠汉纪曰:初,蔡
邕以言事见徙,名闻天下,义动志士。及还,内宠恶之。
    邕恐,乃亡命海滨,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年。卓为太尉,辟为掾,以高第为侍御
史治书,三日中遂至尚书。后迁巴东太守,卓上留拜侍中,至长安为左中郎将。卓重其
才,厚遇之。
    每有朝廷事,常令邕具草。及允将杀邕,时名士多为之言,允悔欲止,而邕已死。
    初,卓女貋中郎将牛辅典兵别屯陕,分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略陈留、颍川诸县。
卓死,吕布使李肃至陕,欲以诏命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肃。[一]其
后辅营兵有夜叛出者,营中惊,辅以为皆叛,乃取金宝,独与素所厚*(友)**[攴]*胡赤
儿等五六人相随,踰城北渡河,赤儿等利其金宝,斩首送长安。

    注[一]魏书曰:辅恇怯失守,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鈇锧致其旁,欲以自强。
见客,先使相者相之,知有反气与不,又筮知吉凶,然后乃见之。中郎将董越来就辅,
辅使筮之,得兑下离上,筮者曰:“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实时杀越。献帝纪云:
筮人常为越所鞭,故因此以报之。
    比傕等还,辅已败,觽无所依,欲各散归。既无赦书,而闻长安中欲尽诛凉州人,
忧恐不知所为。用贾诩策,遂将其觽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长安,觽十余万,[一]与卓
故部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围长安城。十日城陷,与布战城中,布败走。傕等放兵略
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诛杀卓者,尸王允于市。[二]葬卓于郿,大风暴雨震
卓墓,水流入藏,漂其棺椁。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汜为后将军、
美阳侯。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傕、汜、稠擅朝政。[三]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屯弘
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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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九州春秋曰:傕等在陕,皆恐怖,急拥兵自守。胡文才、杨整修皆凉州大人,
而司徒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叛,允乃呼文才、整修使东解释之,不假借以温颜,
谓曰:“关东鼠子欲何为邪?卿往呼之。”于是二人往,实召兵而还。
    注[二]张璠汉纪曰:布兵败,驻马青琐门外,谓允曰:“公可以去。”允曰:“安
国家,吾之上愿也,若不获,则奉身以死。朝廷幼主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为也。
努力谢关东诸公,以国家为念。”傕、汜入长安城,屯南宫掖门,杀太仆鲁馗、大鸿胪
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不可胜数。司徒王允挟天子上宣平城门
避兵,傕等于城门下拜,伏地叩头。帝谓傕等曰:“卿无作威福,而乃放兵纵横,欲何
为乎?”傕等曰:“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卓报绚,弗敢为逆也。
请事竟,诣廷尉受罪。”允穷逼出见傕,傕诛允及妻子宗族十余人。长安城中男女大小
莫不流涕。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少有大节,郭泰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
王佐之才也。”泰虽先达,遂与定交。三公并辟,历豫州刺史,辟荀爽、孔融为从事,
迁河南尹、尚书令。及为司徒,其所以扶持王室,甚得大臣之节,自天子以下,皆倚赖
焉。卓亦推信之,委以朝廷。华峤曰:夫士以正立,以谋济,以义成,若王允之推董卓
而分其权,伺其间而弊其罪。当此之时,天下之难解矣,本之皆主于忠义也,故推卓不
为失正,分权不为不义,伺闲不为狙诈,是以谋济义成,而归于正也。
    注[三]英雄记曰:傕,北地人。汜,张掖人,一名多。
    是岁,韩遂、马腾等降,率觽诣长安。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凉州,腾征西将军,
屯郿。侍中马宇与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等谋,欲使腾袭长安,己为内应,以诛
傕等。腾引兵至长平观,宇等谋泄,出奔槐里。稠击腾,腾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
宇等皆死。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闲相啖食
略尽。[一]

    注[一]献帝纪曰:是时新迁都,宫人多亡衣服,帝欲发御府缯以与之,李傕弗欲,
曰:“宫中有衣,胡为复作邪?”诏卖厩马百余匹,御府大司农出杂缯二万匹,与所卖
厩马直,赐公卿以下及贫民不能自存者。李傕曰“我邸阁储偫少”,乃悉载置其营。贾
诩曰“此上意,不可拒”,傕不从之。
    诸将争权,遂杀稠,并其觽。[一]汜与傕转相疑,战□长安中。[二]傕质天子于营,
烧宫殿城门,略官寺,尽收乘舆服御物置其家。[三]傕使公卿诣汜请和,汜皆执之。[四]
相攻击连月,死者万数。[五]

    注[一]九州春秋曰:马腾、韩遂之败,樊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天地反复,未
可知也。
    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今虽小违,要当大同,欲相与善语以
别。邂逅万一不如意,后可复相见乎!”俱却骑前接马,交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傕
兄子利随稠,利还告傕,韩、樊交马语,不知所道,意爱甚密。傕以是疑稠与韩遂私和
而有异意。稠欲将兵东出关,从傕索益兵。因请稠会议,便于坐杀稠。

    注[二]典略曰:傕数设酒请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惧傕与汜婢妾而夺己爱,思有以
离闲之。
    会傕送馈,妻乃以豉为药,汜将食,妻曰:“食从外来,倘或有故!”遂摘药示之,
曰:“一栖不二雄,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他日傕复请汜,大醉。汜疑傕药之,绞
粪汁饮之乃解。
    于是遂生嫌隙,而治兵相攻。
    注[三]献帝起居注曰:初,汜谋迎天子幸其营,夜有亡告傕者,傕使兄子暹将数千
兵围宫,以车三乘迎天子。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臣家者。举事当合天下心,诸君
作此,非是也。”
    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天子一乘,贵人伏氏一乘,贾诩、左灵一乘,其余皆
步从。是日,傕复移乘舆幸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内外隔绝。诸侍臣皆有饥色,时盛暑
热,人尽寒心。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朝餔上饭,何用米为?”
    乃与腐牛骨,皆臭不可食。帝大怒,欲诘责之。侍中杨琦上封事曰:“傕,边鄙之
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臣愿
陛下忍之,未可显其罪也。”帝纳之。初,傕屯黄白城,故谋欲徙之。傕以司徒赵温不
与己同,乃内温坞中。温闻傕欲移乘舆,与傕书曰:“公前托为董公报绚,然实屠陷王
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释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绚,民在涂炭,各
不聊生,曾不改寤,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诏命不行,恩泽日损,而复
欲辅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过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
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兵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傕大怒,欲遣人害
温。其从弟应,温故掾也,谏之数日乃止。帝闻温与傕书,问侍中常洽曰:“傕弗知臧
否,温言太切,可为寒心。”对曰:“李应已解之矣。”帝乃悦。
    注[四]华峤汉书曰:汜飨公卿,议欲攻傕。杨彪曰:“群臣共□,一人劫天子,一
人质公卿,此可行乎?”汜怒,欲手刃之,中郎将杨密及左右多谏,汜乃归之。
    注[五]献帝起居注曰:傕性喜鬼怪左道之术,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讴击鼓下神,祠祭
六丁,符劾厌胜之具,无所不为。又于朝廷省门外,为董卓作神坐,数以牛羊祠之,讫,
过省合问起居,求入见。傕带三刀,手复与鞭合持一刃。侍中、侍郎见傕带仗,皆惶恐,
亦带剑持刀,先入在帝侧。傕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说郭汜无状,
帝亦随其意答应之。
    傕喜,出言“明陛下真贤圣主”,意遂自信,自谓良得天子欢心也。虽然,犹不欲
令近臣带剑在帝边,谓人言“此曹子将欲图我邪?而皆持刀也”。侍中李祯,傕州里,
素与傕通,语傕“所以持刀者,军中不可不尔,此国家故事”。傕意乃解。天子以谒者
仆射皇甫郦凉州旧姓,有专对之才,遣令和傕、汜。郦先诣汜,汜受诏命。诣傕,傕不
肯,曰:“我有*[讨]*吕布之功,辅政四年,三辅清静,天下所知也。郭多,盗马虏耳,
何敢乃欲与吾等邪?必欲诛之。君为凉州人,观吾方略士觽,足办多不?多又劫质公卿,
所为如是,而君苟欲利郭多,李傕有胆自知之。”郦答曰:“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不
思患难,以至于毙。近董公之强,明将军目所见,内有王公以为内主,外有董旻、承、
璜以为鲠毒,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头县竿端,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身为
上将,把钺仗节,子孙握权,宗族荷宠,国家好爵而皆据之。今郭多劫质公卿,将军胁
至尊,谁为轻重邪?张济与郭多、杨定有谋,又为冠带所附。杨奉,白波帅耳,犹知将
军所为非是,将军虽拜宠之,犹不肯尽力也。”傕不纳郦言,而呵之令出。郦出,诣省
门,白傕不肯从诏,辞语不顺。侍中胡邈为傕所幸,呼传诏者令饰其辞。又谓郦曰:
“李将军于卿不薄,又皇甫公为太尉,李将军力也。”郦答曰:“胡敬才,卿为国家常
伯,辅弼之臣也,语言如此,宁可用邪?”邈曰:“念卿失李将军意,恐不易耳!我与
卿何事者?”郦言:“我累世受恩,身又常在帏幄,君辱臣死,当坐国家,为李傕所杀,
则天命也。”天子闻郦答语切,恐傕闻之,便敕遣郦。郦裁出营门,傕遣虎贲王昌呼之。
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傕,言追之不及。
    天子使左中郎将李固持节拜傕为大司马,在三公之右。傕自以为得鬼神之力,乃厚
赐诸巫。
    傕将杨奉与傕军吏宋果等谋杀傕,事泄,遂将兵叛傕。傕觽叛,稍衰弱。张济自陕
和解之,天子乃得出,至新丰、霸陵闲。[一]郭汜复欲胁天子还都郿。天子奔奉营,奉
击汜破之。汜走南山,奉及将军董承以天子还洛阳。傕、汜悔遣天子,复相与和,追及
天子于弘农之曹阳。
    奉急招河东故白波帅韩暹、胡才、李乐等合,与傕、汜大战。奉兵败,傕等纵兵杀
公卿百官,略宫人入弘农。[二]天子走陕,北渡河,失辎重,步行,唯皇后贵人从,至
大阳,止人家屋中。[三]奉、暹等遂以天子都安邑,御乘牛车。太尉杨彪、太仆韩融近
臣从者十余人。以暹为征东、才为征西、乐征北将军,并与奉、承持政。遣融至弘农,
与傕、汜等连和,还所略宫人公卿百官,及乘舆车马数乘。是时蝗虫起,岁旱无谷,从
官食枣菜。[四]诸将不能相率,上下乱,粮食尽。奉、暹、承乃以天子还洛阳。出箕关,
下轵道,张杨以食迎道路,拜大司马。语在杨传。天子入洛阳,宫室烧尽,街陌荒芜,
百官披荆棘,依丘墙闲。州郡各拥兵自韂,莫有至者。饥穷稍甚,尚书郎以下,自出樵
采,或饥死墙壁闲。

    注[一]献帝起居注曰:初,天子出到宣平门,当度桥,汜兵数百人遮桥问“是天子
邪”?车不得前。傕兵数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舆车左右,侍中刘艾大呼云:“是天子也。”
使侍中杨琦高举车帷。帝言诸兵:“汝不却,何敢迫近至尊邪?”汜等兵乃却。既度桥,
士觽咸呼万岁。
    注[二]献帝纪曰:时尚书令士孙瑞为乱兵所害。三辅决录注曰:瑞字君荣,扶风人,
世为学门。瑞少传家业,博达无所不通,仕历显位。卓既诛,迁大司农,为国三老。每
三公缺,瑞常在选中。太尉周忠、皇甫嵩,司徒淳于嘉、赵温,司空杨彪、张喜等为公,
皆辞拜让瑞。
    天子都许,追论瑞功,封子萌澹津亭侯。萌字文始,亦有才学,与王粲善。临当就
国,粲作诗以赠萌,萌有答,在粲集中。
    注[三]献帝纪曰:初,议者欲令天子浮河东下,太尉杨彪曰:“臣弘农人,从此已
东,有三十六滩,非万乘所当从也。”刘艾曰:“臣前为陕令,知其危险,有师犹有倾
覆,况今无师,太尉谋是也。”乃止。及当北渡,使李乐具船。天子步行趋河岸,岸高
不得下,董承等谋欲以马羁相续以系帝腰。时中宫仆伏德扶中宫,一手持十匹绢,乃取
德绢连续为辇。行军校尉尚弘多力,令弘居前负帝,乃得下登船。其余不得渡者甚觽,
复遣船收诸不得渡者,皆争攀船,船上人以刃栎断其指,舟中之指可掬。
    注[四]魏书曰:乘舆时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
相镇压以为笑。诸将专权,或擅笞杀尚书。司隶校尉出入,民兵抵掷之。诸将或遣婢诣
省合,或自赍酒啖,过天子饮,侍中不通,喧呼骂詈,遂不能止。又竞表拜诸营壁民为
部曲,求其礼遗。
    医师、走卒,皆为校尉,御史刻印不供,乃以锥画,示有文字,或不时得也。
    太祖乃迎天子都许。暹、奉不能奉王法,各出奔,寇徐、扬间,为刘备所杀。[一]
董承从太祖岁余,诛。建安二年,遣谒者仆射裴茂率关西诸将诛傕,夷三族。[二]汜为
其将五习所袭,死于郿。济饥饿,至南阳寇略,为穰人所杀,从子绣摄其觽。才、乐留
河东,才为怨家所杀,乐病死。遂、腾自还凉州,更相寇,后腾入为韂尉,子超领其部
曲。十六年,超与关中诸将及遂等反,太祖征破之。语在武纪。遂奔金城,为其将所杀。
超据汉阳,腾坐夷三族。赵衢等举义兵讨超,超走汉中从张鲁,后奔刘备,死于蜀。

    注[一]英雄记曰:备诱奉与相见,因于坐上执之。暹失奉势孤,时欲走还并州,为
杼秋屯帅张宣所邀杀。
    注[二]典略曰:傕头至,有诏高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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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人也。高祖父安,为汉司徒。自安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
势倾天下。
    [一]绍有姿貌威容,能折节下士,士多附之,太祖少与交焉。以大将军掾为侍御史,
[二]稍迁中军校尉,至司隶。

    注[一]华峤汉书曰:安字邵公,好学有威重。明帝时为楚郡太守,治楚王狱,所申
理者四百余家,皆蒙全济,安遂为名臣。章帝时至司徒,生蜀郡太守京。京弟敞为司空。
京子汤,太尉。汤四子:长子平,平弟成,左中郎将,并早卒;成弟逢,逢弟隗,皆为
公。魏书曰:自安以下,皆博爱容觽,无所拣择;宾客入其门,无贤愚皆得所欲,为天
下所归。绍即逢之庶子,术异母兄也,出后成为子。英雄记曰:成字文开,壮健有部分,
贵戚权豪自大将军梁冀以下皆与结好,言无不从。故京师为作谚曰:“事不谐,问文开。”
    注[二]英雄记曰:绍生而父死,二公爱之。幼使为郎,弱冠除濮阳长,有清名。遭
母丧,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頉庐六年。礼毕,隐居洛阳,不妄通宾客,非海内知名,
不得相见。
    又好游侠,与张孟卓、何伯求、吴子卿、许子远、伍德瑜等皆为奔走之友。不应辟
命。中常侍赵忠谓诸黄门曰:“袁本初坐作声价,不应呼召而养死士,不知此儿欲何所
为乎?”绍叔父隗闻之,责数绍曰:“汝且破我家!”绍于是乃起应大将军之命。臣松
之案:魏书云“绍,逢之庶子,出后伯父成”。如此记所言,则似实成所生。夫人追服
所生,礼无其文,况于所后而可以行之!二书未详孰是。
    灵帝崩,太后兄大将军何进与绍谋诛诸阉官,[一]太后不从。乃召董卓,欲以胁太
后。常侍、黄门闻之,皆诣进谢,唯所错置。时绍劝进便可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而进
不许。令绍使洛阳方略武吏检司诸宦者。又令绍弟虎贲中郎将术选温厚虎贲二百人,当
入禁中,代持兵黄门陛守门户。中常侍段珪等矫太后命,召进入议,遂杀之,宫中乱。
[二]术将虎贲烧南宫嘉德殿青琐门,欲以迫出珪等。珪等不出,劫帝及帝弟陈留王走小
平津。绍既斩宦者所署司隶校尉许相,遂勒兵捕诸阉人,无少长皆杀之。或有无须而误
死者,至自发露形体而后得免。宦者或有行善自守而犹见及。其滥如此。死者二千余人。
急追珪等,珪等悉赴河死。帝得还宫。

    注[一]续汉书曰:绍使客张津说进曰:“黄门、常侍秉权日久,又永乐太后与诸常
侍专通财利,将军宜整顿天下,为海内除患。”进以为然,遂与绍结谋。
    注[二]九州春秋曰:初绍说进曰:“黄门、常侍累世太盛,威服海内,前窦武欲诛
之而反为所害,但坐言语漏泄,以五营士为兵故耳。五营士生长京师,服畏中人,而窦
氏反用其锋,遂果叛走归黄门,是以自取破灭。今将军以元舅之尊,二府并领劲兵,其
部曲将吏,皆英雄名士,乐尽死力,事在掌握,天赞其时也。今为天下诛除贪秽,功勋
显著,垂名后世,虽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将军以诏书领兵韂守,可勿
入宫。”进纳其言,后更狐疑。绍惧进之改变,胁进曰:“今交构已成,形势已露,将
军何为不早决之?事留变生,后机祸至。”进不从,遂败。
    董卓呼绍,议欲废帝,立陈留王。是时绍叔父隗为太傅,绍伪许之,曰:“此大事,
出当与太傅议。”卓曰:“刘氏种不足复遗。”绍不应,横刀长揖而去。[一]绍既出,
遂亡奔冀州。
    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皆名士也,卓信之,而阴为绍,乃说卓曰:
“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绍不达大体,恐惧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购之急,势必
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世故吏篃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觽,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
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拜绍勃
海太守,封邟乡侯。

    注[一]献帝春秋曰:卓欲废帝,谓绍曰:“皇帝冲闇,非万乘之主。陈留王犹胜,
今欲立之。
    人有少智,大或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卿不见灵帝乎?念此令人愤毒!”绍
曰;“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来久。今帝虽幼冲,未有不善宣闻天
下,公欲废适立庶,恐觽不从公议也。”卓谓绍曰:“竖子!天下事岂不决我?我今为
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绍曰:“天下健者,岂唯董公?”引佩刀横揖
而出。臣松之以为绍于时与卓未构嫌隙,故卓与之谘谋。若但以言议不同,便骂为竖子,
而有推刃之心,及绍复答,屈疆为甚,卓又安能容忍而不加害乎?且如绍此言,进非亮
正,退违诡逊,而显其竞爽之旨,以触哮阚之锋,有志功业者,理岂然哉!此语,妄之
甚矣。
    绍遂以勃海起兵,将以诛卓。语在武纪。绍自号车骑将军,主盟,与冀州牧韩馥立
幽州牧刘虞为帝,遣使奉章诣虞,虞不敢受。后馥军安平,为公孙瓒所败。瓒遂引兵入
冀州,以讨卓为名,内欲袭馥。馥怀不自安。[一]会卓西入关,绍还军延津,因馥惶遽,
使陈留高干、颍川荀谌等说馥曰:“公孙瓒乘胜来向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
此其意不可知,窃为将军危之。”馥曰:“为之奈何?”谌曰:“公孙提燕、代之卒,
其锋不可当。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兵
交于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同盟也,当今为将军计,莫若举冀
州以让袁氏。袁氏得冀州,则瓒不能与之争,必厚德将军。冀州入于亲交,是将军有让
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愿将军勿疑!”馥素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
纯、治中李历谏馥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
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乃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
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从事赵浮、程奂请以兵
拒之,馥又不听。乃让绍,[二]绍遂领冀州牧。

    注[一]英雄记曰:逢纪说绍曰:“将军举大事而仰人资给,不据一州,无以自全。”
绍答云:
    “冀州兵强,吾士饥乏,设不能办,无所容立。”纪曰:“可与公孙瓒相闻,导使
来南,击取冀州。公孙必至而馥惧矣,因使说利害,为陈祸福,馥必逊让。于此之际,
可据其位。”
    绍从其言而瓒果来。
    注[二]九州春秋曰:馥遣都督从事赵浮、程奂将强弩万张屯河阳。浮等闻馥欲以冀
州与绍,自孟津驰东下。时绍尚在朝歌清水口,浮等从后来,船数百艘,觽万余人,整
兵鼓夜过绍营,绍甚恶之。浮等到,谓馥曰:“袁本初军无斗粮,各己离散,虽有张杨、
于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自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
明将军但当开合高枕,何忧何惧!”馥不从,乃避位,出居赵忠故舍。遣子赍冀州印绶
于黎阳与绍。
    从事沮授*沮音葅。*说绍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
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觽,威
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
燕可灭;回觽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
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觽,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
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监军、奋
威将军。[一]卓遣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赍诏书喻绍,绍使河内太守王匡杀之。
[二]卓闻绍得关东、乃悉诛绍宗族太傅隗等。当是时,豪侠多附绍,皆思为之报,州郡
窎起,莫不假其名。馥怀惧,从绍索去,往依张邈。[三]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
邈耳语。馥在坐上,谓见图构,无何起至溷自杀。[四]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注[一]献帝纪曰:沮授,广平人,少有大志,多权略。仕州别驾,举茂才,历二县
令,又为韩馥别驾,表拜骑都尉。袁绍得冀州,又辟焉。英雄记曰:是时年号初平,绍
字本初,自以为年与字合,必能克平祸乱。
    注[二]汉末名士录曰:班字季皮,太山人,少与山阳度尚、东平张邈等八人并轻财
赴义,振济人士,世谓之八厨。
    谢承后汉书曰:班,王匡之妹夫,董卓使班奉诏到河内,解释义兵。匡受袁绍旨。
收班系狱,欲杀之以徇军。班与匡书云:“自古以来,未有下土诸侯举兵向京师者。刘
向传曰‘掷鼠忌器’,器犹忌之,况卓今处宫阙之内,以天子为藩屏,幼主在宫,如何
可讨?仆与太傅马公、太仆赵岐、少府阴修俱受诏命。关东诸郡,虽实嫉卓,犹以衔奉
王命,不敢玷辱。而足下独囚仆于狱,欲以衅鼓,此悖暴无道之甚者也。仆与董卓有何
亲戚,义岂同恶?而足下张虎狼之口,吐长慐之毒,恚卓迁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
难,然耻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灵,当诉足下于皇天。夫婚姻者祸福之机,今日着矣。
曩为一体,今为血绚。亡人子二人,则君之甥,身没之后,慎勿令临仆尸骸也。”匡得
书,抱班二子而泣。班遂死于狱。班尝见太山府君及河伯,事在搜神记,语多不载。
    注[三]英雄记曰:绍以河内朱汉为都官从事。汉先时为馥所不礼,内怀怨恨,且欲
邀迎绍意,擅发城郭兵围守馥第,拔刃登屋。馥走上楼,收得馥大儿,槌折两脚。绍亦
立收汉,杀之。
    馥犹忧怖,故报绍索去。
    注[四]英雄记曰:公孙瓒击青州黄巾贼,大破之,还屯广宗,改易守令,冀州长吏
无不望风响应,开门受之。绍自往征瓒,合战于界桥南二十里。瓒步兵三万余人为方陈,
骑为两翼,左右各五千余匹,白马义从为中坚,亦分作两校,左射右,右射左,旌旗铠
甲,光照天地。
    绍令曲义以八百兵为先登,强弩千张夹承之,绍自以步兵数万结陈于后。义久在凉
州,晓习羌□,兵皆骁锐。瓒见其兵少,便放骑欲陵蹈之。义兵皆伏楯下不动,未至数
十步,乃同时俱起,扬尘大叫,直前冲突,强弩雷发,所中必倒,临陈斩瓒所署冀州刺
史严纲甲首千余级。
    瓒军败绩,步骑奔走,不复还营。义追至界桥;瓒殿兵还战桥上,义复破之,遂到
瓒营,拔其牙门,营中余觽皆复散走。绍在后,未到桥十数里,下马发鞍,见瓒已破,
不为o(︶︿︶)o 唉,惟帐下强弩数十张,大戟士百余人自随。瓒部迸骑二千余匹卒至,便围绍数
重,弓矢雨下。别驾从事田丰扶绍欲却入空垣,绍以兜鍪扑地曰:“大丈夫当前□死,
而入墙闲,岂可得活乎?”强弩乃乱发,多所杀伤。瓒骑不知是绍,亦稍引却;会曲义
□迎,乃散去。瓒每与虏战,常乘白马,追不虚发,数获戎捷,虏相告云“当避白马”。
因虏所忌,简其白马数千匹,选骑射之士,号为白马义从;一曰胡夷健者常乘白马,瓒
有健骑数千,多乘白马,故以号焉,绍既破瓒,引军南到薄落津,方与宾客诸将共会,
闻魏郡兵反,与黑山贼于毒共覆邺城,遂杀太守栗成。贼十余部,觽数万人,聚会邺中。
坐上诸客有家在邺者,皆忧怖失色,或起啼泣,绍容貌不变,自若也。贼陶升者,故内
黄小吏也,有善心,独将部觽踰西城入,闭守州门,不内他贼,以车载绍家及诸衣冠在
州内者,身自扞韂,送到斥丘乃还。绍到,遂屯斥丘,以陶升为建义中郎将。乃引军入
朝歌鹿场山苍岩谷讨于毒,围攻五日,破之,斩毒及长安所署冀州牧壶寿。遂寻山北行,
薄击诸贼*(左发丈八)**[左髭丈八]*等,皆斩之。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
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皆屠其屯壁,奔走得脱,斩首数万级。
    绍复还屯邺。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和解关东。岐别诣河北,绍
出迎于百里上,拜奉帝命。岐住绍营,移书告瓒。瓒遣使具与绍书曰:“赵太仆以周召
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亦争
士卒,欲相危害,遇光武之宽,亲俱陛见,同舆共出,时人以为荣。自省边鄙,得与将
军共同此福,此诚将军之眷,而瓒之幸也。”曲义后恃功而骄恣,绍乃杀之。
    初,天子之立非绍意,及在河东,绍遣颍川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邺,绍不
从。[一]会太祖迎天子都许,收河南地,关中皆附。绍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
密近,太祖拒之。天子以绍为太尉,转为大将军,封邺侯,[二]绍让侯不受。顷之。击
破瓒于易京,井其觽。[三]出长子谭为青州,沮授谏绍:“必为祸始。”绍不听,曰:
“孤欲令诸儿各据一州也。”[四]又以中子熙为幽州,甥高干为并州。觽数十万,以审
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率,简精卒十万,骑万匹,
将攻许。[五]

    注[一]献帝传曰:沮授说绍云:“将军累叶辅弼,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毁
坏,观诸州郡外托义兵,内图相灭,未有存主恤民者。且今州城粗定,宜迎大驾,安宫
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绍悦,将从之。郭图、淳于琼
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今英雄据有州郡,觽动万计,所
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
    若迎天子以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
“今迎朝廷,至义也,又于时宜大计也,若不早图,必有先人者也。夫权不失机,功在
速捷,将军其图之!”绍弗能用。案此书称*(郭图)**[沮授]*之计,则与本传违也。
    注[二]献帝春秋曰:绍耻班在太祖下,怒曰;“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今乃
背恩,挟天子以令我乎!”太祖闻,而以大将军让于绍。
    注[三]典略曰:自此绍贡御希慢,私使主薄耿苞密白曰:“赤德衰尽,袁为黄胤,
宜顺天意。”
    绍以苞密白事示军府将吏。议者咸以苞为妖妄宜诛,绍乃杀苞以自解。九州春秋曰:
绍延征北海郑玄而不礼,赵融闻之曰:“贤人者,君子之望也。不礼贤,是失君子之望
也。夫有为之君,不敢失万民之欢心,况于君子乎?失君子之望,难乎以有为矣。”英
雄记载太祖作董卓歌,辞云:“德行不亏缺,变故自难常。郑康成行酒,伏地气绝,郭
景图命尽于园桑。”
    如此之文,则玄无病而卒。余书不见,故载录之。
    注[四]九州春秋载授谏辞曰:“世称一兔走衢,万人逐之,一人获之,贪者悉止,
分定故也。
    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败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义。”
绍曰:“孤欲令四儿各据一州,以观其能。”授出曰:“祸其始此乎!”谭始至青州,
为都督,未为刺史,后太祖拜为刺史。其土自河而西,盖不过平原而已。遂北排田楷,
东攻孔融,曜兵海隅,是时百姓无主,欣戴之矣。然信用髃小,好受近言,肆志奢淫,
不知稼穑之艰难。华彦、孔顺皆奸佞小人也,信以为腹心;王修等备官而已。然能接待
宾客,慕名敬士。使妇弟领兵在内,至令草窃,巿井而外,虏掠田野;别使两将募兵下
县,有赂者见免,无者见取,贫弱者多,乃至于窜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猎鸟兽。
邑有万户者,着籍不盈数百,收赋纳税,参分不入一。招命贤士,不就;不趋赴军期,
安居族党,亦不能罪也。
    注[五]世语曰:绍步卒五万,骑八千。孙盛评曰:案魏武谓崔琰曰“昨案贵州户籍,
可得三十万觽”。由此推之,但冀州胜兵已如此,况兼幽、并及青州乎?绍之大举,必
悉师而起,十万近之矣。献帝传曰:绍将南师,沮授、田丰谏曰:“师出历年,百姓疲
弊,仓庾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民;若不得通,
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治器械,分遣精骑,钞其
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审配、郭图曰:“兵书之法,
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强觽,以伐曹氏。譬若覆手,今不时
取,后难图也。”授曰:“盖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觽凭强,谓之骄兵。兵义无敌,
骄者先灭。曹氏迎天子安宫许都,今举兵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曹
氏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瓒坐受围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兵,窃为公
惧之!”图等曰:“武王伐纣,不曰不义,况兵加曹氏而云无名!且公师武臣*(竭)*力,
将士愤怒,人思自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虑之失也。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此越之
所以霸,吴之所以亡也。监军之计,计在持牢,而非见时知机之变也。”
    绍从之。图等因是谮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不
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觽于外,不宜知内。”绍疑焉。乃分监
军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遂合而南。
    先是,太祖遣刘备诣徐州拒袁术。术死,备杀刺史车冑,引军屯沛。绍遣骑佐之。
太祖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东征备。田丰说绍袭太祖后,绍辞以
子疾,不许,丰举杖击地曰:“夫遭难遇之机,而以婴儿之病失其会,惜哉!”太祖至,
击破备;备奔绍。
发表于 2006-12-3 13:27:4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想加精想疯了吧…………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7: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注[一]魏氏春秋载绍檄州郡文曰:“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
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命,威福由己,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
产专政,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
逆乱,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
腾,故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携养,因赃
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
好乱乐祸。幕府昔统鹰扬,扫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
方收罗英雄,弃瑕录用,故遂与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
轻进易退,伤夷折耱,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兖州
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銟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乘资跋扈,肆行酷
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知名,以直言正色,论不
阿谄,身*[首]*被枭县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
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唯强干弱枝之义,
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鼓响震,布觽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复
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銮驾东反,髃虏乱政。
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韂幼主。
而便放志专行,胁迁省禁,卑侮王官,败法乱纪,坐召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
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髃谈者蒙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寮钳
口,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历典三司,享国极位,操因睚眦,被
以非罪,榜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
纳,故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权,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
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而操率将校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
略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堕突,无骸不
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殄国虐民,毒流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
缯缴充蹊,坑藊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
之怨。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苞祸谋,乃欲
挠折栋梁,孤弱汉室,除灭中正,专为枭雄。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瓒,强御桀逆,拒
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
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阻河为固,乃欲以螳螂
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
之材,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
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鞖飞蓬,覆沧海而沃熛炭,有何不消灭
者哉?当今汉道陵迟,纲弛纪绝。操以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称陪韂,内以拘执,惧
其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此陈琳
之辞。
    绍进军黎阳,遣颜良攻刘延于白马。沮授又谏绍:“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
绍不听。
    太祖救延,与良战,破斩良。[一]绍渡河,壁延津南,使刘备、文丑挑战。太祖击
破之,斩丑,再战,禽绍大将。绍军大震。[二]太祖还官渡。沮授又曰:“北兵数觽而
果劲不及南,南谷虚少而货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搏。宜徐持久,旷以
日月。”绍不从。
    连营稍前,逼官渡,合战,太祖军不利,复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
皆蒙楯,觽大惧。太祖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觽号曰霹雳车。[三]绍为地道,
欲袭太祖营。
    太祖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击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太祖与绍相
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应绍,军食乏。会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运车,沮授说
绍:“可遣将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断曹公之钞。”绍复不从。琼宿乌巢,去绍军四十
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候夜潜往攻琼。绍遣骑救之,败走。破琼等,悉斩
之。太祖还,未至营,绍将高览、张合等率其觽降。绍觽大溃,绍与谭单骑退渡河。余
觽伪降,尽坑之。[四]沮授不及绍渡,为人所执,诣太祖,[四]太祖厚待之。后谋还袁
氏,见杀。

    注[一]献帝传曰:绍临发,沮授会其宗族,散资财以与之曰:“夫势在则威无不加,
势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公士马不敌,君何惧焉!”授曰:“以曹兖
州之明略,又挟天子以为资,我虽克公孙,觽实疲弊,而将骄主□,军之破败,在此举
也。扬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今之谓也。”
    注[二]献帝传曰:绍将济河,沮授谏曰:“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留屯延津,
分兵官渡,若其克获,还迎不晚,设其有难,觽弗可还。”绍弗从。授临济叹曰:“上
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不反乎!”遂以疾辞。绍恨之,乃省其所部兵属郭
图。
    注[三]魏氏春秋曰:以古有矢石,又传言“旝动而鼓”,说*[文]*曰“旝,发石也”,
于是造发石车。
    注[四]张璠汉纪云:杀绍卒凡八万人。
    注[五]献帝传云:授大呼曰:“授不降也,为军所执耳!”太祖与之有旧,逆谓授
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禽也!”授对曰:“冀州失策,以取奔北。
授智力俱困,宜其见禽耳。”太祖曰:“本初无谋,不用君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
当相与图之。”授曰:“叔父、母、弟,县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太祖叹曰:
“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
    初,绍之南也,田丰说绍曰:“曹公善用兵,变化无方,觽虽少,未可轻也,不如
以久持之。
    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觽,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
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我
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
无及也。”绍不从。
    丰恳谏,绍怒甚,以为沮觽,械系之。绍军既败,或谓丰曰:“君必见重。”丰曰:
“若军有利,吾必全,今军败,吾其死矣。”绍还,谓左右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
所笑。”遂杀之。[一]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忌害,皆此类也。

    注[一]先贤行状曰:丰字符皓,钜鹿人,或云勃海人。丰天姿绬杰,权略多奇,少
丧亲,居丧尽哀,日月虽过,笑不至矧。博览多识,名重州党。初辟太尉府,举茂才,
迁待御史。阉宦□朝,英贤被害,丰乃弃官归家。袁绍起义,卑辞厚币以招致丰,丰以
王室多难,志存匡救,乃应绍命,以为别驾。劝绍迎天子,绍不纳。绍后用丰谋,以平
公孙瓒。逢纪惮丰亮直,数谗之于绍,绍遂忌丰。绍军之败也,土崩奔北,师徒略尽,
军皆拊膺而泣曰:“向令田丰在此,不至于是也。”绍谓逢纪曰:“冀州人闻吾军败,
皆当念吾,惟田别驾前谏止吾,与觽不同,吾亦惭见之。”纪复曰:“丰闻将军之退,
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绍于是有害丰之意。初,太祖闻丰不从戎,喜曰:“绍必
败矣。”及绍奔遁,复曰:“向使绍用田别驾计,尚未可知也。”孙盛曰:观田丰、沮
授之谋,虽良、平何以过之?故君贵审才,臣尚量主;君用忠良,则伯王之业隆,臣奉
闇后,则覆亡之祸至:存亡荣辱,常必由兹。丰知绍将败,败则己必死,甘冒虎口以尽
忠规,烈士之于所事,虑不存己。夫诸侯之臣,义有去就,况丰与绍非纯臣乎!诗云
“逝将去汝,适彼乐土”,言去乱邦,就有道可也。
    冀州城邑多叛,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忧死。
    绍爱少子尚,貌美,欲以为后而未显。[一]审配、逢纪与辛评、郭图争权,配、纪
与尚比,评、图与谭比。觽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己害,缘绍素意,乃
奉尚代绍位。
    谭至,不得立,自号车骑将军。由是谭、尚有隙。太祖北征谭、尚。谭军黎阳,尚
少与谭兵,而使逢纪从谭。谭求益兵,配等议不与。谭怒,杀纪。[二]太祖渡河攻谭,
谭告急于尚。尚欲分兵益谭,恐谭遂夺其觽,乃使审配守邺,尚自将兵助谭,与太祖相
拒于黎阳。自[二]*[九]*月至*(九)**[二]*月,大战城下,谭、尚败退,入城守。太祖
将围之,乃夜遁。追至邺,收其麦,拔阴安,引军还许。太祖南征荆州,军至西平。谭、
尚遂举兵相攻,谭败奔平原。尚攻之急,谭遣辛毗诣太祖请救。太祖乃还救谭,十月至
黎阳。[三]尚闻太祖北,释平原还邺。
    其将吕旷、吕翔叛尚归太祖,谭复阴刻将军印假旷、翔。太祖知谭诈,与结婚以安
之,乃引军还。尚使审配、苏由守邺,复攻谭平原。太祖进军将攻邺,到洹水,去邺五
十里,由欲为内应,谋泄,与配战城中,败,出奔太祖。太祖遂进攻之,为地道,配亦
于内作堑以当之。
    配将冯礼开突门,内太祖兵三百余人,配觉之,从城上以大石击突中栅门,栅门闭,
入者皆没。太祖遂围之,为堑,周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而笑之,不出争利。
太祖一夜掘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尚闻邺急,
将兵万余人还救之,依西山来,东至阳平亭,去邺十七里,临滏水,举火以示城中,城
中亦举火相应。
    配出兵城北,欲与尚对决围。太祖逆击之,败还,尚亦破走,依曲漳为营,太祖遂
围之。未合,尚惧,遣阴夔、陈琳乞降,不听。尚还走滥口,进复围之急,其将马延等
临陈降,觽大溃,尚奔中山。尽收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其家,城中崩
沮。配兄子荣守东门,夜开门内太祖兵,与配战城中,生禽配。配声气壮烈,终无挠辞,
见者莫不叹息。遂斩之。[四]高干以并州降,复以干为刺史。

    注[一]典论曰:谭长而惠,尚少而美。绍妻刘氏爱尚,数称其才,绍亦奇其貌,欲
以为后,未显而绍死。刘氏性酷妒,绍死,僵尸未殡,宠妾五人,刘尽杀之。以为死者
有知,当复见绍于地下,乃叞头墨面以毁其形。尚又为尽杀死者之家。
    注[二]英雄记曰:纪字符图。初,绍去董卓出奔,与许攸及纪俱诣冀州,绍以纪聪
达有计策,甚亲信之,与共举事。后审配任用,与纪不睦。或有谗配于绍,绍问纪,纪
称“配天性烈直,古人之节,不宜疑之”。绍曰:“君不恶之邪?”纪答曰:“先日所
争者私情,今所陈者国事。”
    绍善之,卒不废配。配由是更与纪为亲善。
    注[三]魏氏春秋载刘表遗谭书曰:“天笃降害,祸难殷流,尊公殂殒,四海悼心。
贤胤承统,遐迩属望,咸欲展布旅力,以投盟主,虽亡之日,犹存之愿也。何寤青蝇飞
于干旍,无极游于二垒,使股肱分为二体,背膂绝为异身!昔三王五伯,下及战国,父
子相残,盖有之矣;
    然或欲以成王业,或欲以定霸功,或欲以显宗主,或欲以固頉嗣,未有弃亲即异,
扤其本根,而能崇业济功,垂祚后世者也。若齐襄复九世之雠,士□卒荀偃之事,是故
春秋美其义,君子称其信。夫伯游之恨于齐,未若*(文公)**[太公]*之忿曹;宣子之承
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且君子之违难不适雠国,岂可忘先君之怨,弃至亲之好,为万
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
    冀州不弟之毝,既已然矣;仁君当降志辱身,以匡国为务;虽见憎于夫人,未若郑
庄之于姜氏,兄弟之嫌,未若重华之于象傲也。然庄公有大隧之乐,象受有鼻之封。愿
弃捐前忿,远思旧义,复为母子昆弟如初。”又遗尚书曰:“知变起辛、郭,祸结同生,
追阏伯、实沈之踪,忘常棣死丧之义,亲寻干戈,僵尸流血,闻之哽咽,虽存若亡。昔
轩辕有涿鹿之战,周武有商、奄之师,皆所以翦除秽害而定王业,非强弱之*(事)*争,
喜怒之忿也。故虽灭亲不为尤,诛兄不伤义。今二君初承洪业,纂继前轨,进有国家倾
危之虑,退有先公遗恨之负,当唯义是务,唯国是康。何者?金木水火以刚柔相济,然
后克得其和,能为民用。今青州天性峭急,迷于曲直。仁君度数弘广,绰然有余,当以
大包小,以优容劣,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事定之后,乃议曲直之计,不亦善乎!若
留神远图,克己复礼,当振□长驱,共銟王室,若迷而不反,违而无改,则胡夷将有诮
让之言,况我同盟,复能暞力为君之役哉?此韩卢、东郭自困于前而遗田父之获者也。
愤踊鹤望,冀闻和同之声。若其泰也,则袁族其与汉升降乎!如其否也,则同盟永无望
矣。”谭、尚尽不从。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汉晋春秋载审配献书于谭曰:“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忠臣死王命。苟有图危宗
庙,败乱国家,王纲典律,亲簄一也。是以周公垂泣而蔽管、蔡之狱,季友歔欷而行针
叔之鸩。何则?
    义重人轻,事不得已也。昔韂灵公废蒯聩而立辄,蒯聩为不道,入戚以篡,韂师伐
之。春秋传曰:‘以石曼姑之义,为可以拒之。’是以蒯聩终获叛逆之罪,而曼姑永享
忠臣之名。父子犹然,岂况兄弟乎!昔先公废绌将军以续贤兄,立我将军以为适嗣,上
告祖灵,下书谱牒,先公谓将军为兄子,将军谓先公为叔父,海内远近,谁不备闻?且
先公即世之日,我将军斩衰居庐,而将军斋于垩室,出入之分,于斯益明。是时凶臣逢
纪,妄画蛇足,曲辞谄媚,交乱懿亲,将军奋赫然之怒,诛不旋时,*[我]*将军亦奉命
承旨,加以淫刑。自是之后,痈疽破溃,骨肉无丝发之嫌,自疑之臣,皆保生全之福。
故悉遣强胡,简命名将,料整器械,选择战士,殚府库之财,竭食土之实,其所以供奉
将军,何求而不备?君臣相率,共韂旌麾,战为雁行,赋为币主,虽倾仓覆库,翦剥民
物,上下欣戴,莫敢告劳。何则?推恋恋忠赤之情,尽家家肝脑之计,唇齿辅车,不相
为赐。谓为将军心合意同,混齐一体,必当并威偶势,御寇宁家。何图凶险谗慝之人,
造饰无端,诱导奸利,至令将军翻然改图,忘孝友之仁,听豺狼之谋,诬先公废立之言,
违近者在丧之位,悖纪纲之理,不顾逆顺之节,横易冀州之主,欲当先公之继。遂放兵
钞拨,屠城杀吏,交尸盈原,裸民满野,或有叞□发肤,割截支体,噃魂痛于幽冥,创
痍号于草棘。又乃图获邺城,许赐秦、胡,财物妇女,豫有分界。
    或闻告令吏士云:‘孤虽有老母,辄使身体完具而已。’闻此言者,莫不惊愕失气,
悼心挥涕,使太夫人忧哀愤懑于堂室,我州君臣士友假寐悲叹,无所措其手足;念欲静
师拱默以听执事之图,则惧违春秋死命之节,贻太夫人不测之患,陨先公高世之业。且
三军愤慨,人怀私怒,我将军辞不获已,以及馆陶之役。是时外为御难,内实乞罪,既
不见赦,而*(屠辱谷)**[屠各]*二三其心,临陈叛戾。我将军进退无功,首尾受敌,引
军奔避,不敢告辞。亦谓将军当少垂亲亲之仁,贶以缓追之惠,而乃寻踪蹑轨,无所逃
命。困兽必□,以干严行,而将军师旅土崩瓦解,此非人力,乃天意也。是后又望将军
改往修来,克己复礼,追还孔怀如初之爱;
    而纵情肆怒,趣破家门,企踵鹤立,连结外雠,散锋于火,播增毒螫,烽烟相望,
涉血千里,遗城厄民,引领悲怨,虽欲勿救,恶得已哉!故遂引军东辕,保正疆埸,虽
近郊垒,未侵境域,然望旌麾,能不永叹?配等备先公家臣,奉废立之命。而图等干国
乱家,礼有常刑。故奋敝州之赋,以除将军之疾,若乃天启于心,早行其诛,则我将军
匍匐悲号于将军股掌之上,配等亦袒躬布体以待斧钺之刑。若必不悛,有以国毙,图头
不县,军不旋踵。愿将军详度事宜,锡以环玦。”典略曰:谭得书怅然,登城而泣。既
劫于郭图,亦以兵锋累交,遂战不解。
    注[四]先贤行状曰:配字正南,魏郡人,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节。袁绍领冀州,
委以腹心之任,以为治中别驾,并总幕府。初,谭之去,皆呼辛毗、郭图家得出,而辛
评家独被收。
    及配兄子开城门内兵,时配在城东南角楼上,望见太祖兵入,忿辛、郭坏败冀州,
乃遣人驰诣邺狱,指杀仲治家。是时,辛毗在军,闻门开,驰走诣狱,欲解其兄家,兄
家已死。是日生缚配,将诣帐下,辛毗等逆以马鞭击其头,骂之曰:“奴,汝今日真死
矣!”配顾曰:“狗辈,正由汝曹破我冀州,恨不得杀汝也!且汝今日能杀生我邪?”
有顷,公引见,谓配:“知谁开卿城门?”配曰:“不知也。”曰:“自卿*(文)*[子]
荣耳。”配曰:“小儿不足用乃至此!”公复谓曰:“曩日孤之行围,何弩之多也?”
配曰:“恨其少耳!”公曰:“卿忠于袁氏父子,亦自不得不尔也。”
    有意欲活之。配既无挠辞,而辛毗等号哭不已,乃杀之。初,冀州人张子谦先降,
素与配不善,笑谓配曰:“正南,卿竟何如我?”配厉声曰:“汝为降虏,审配为忠臣,
虽死,岂若汝生邪!”临行刑,叱持兵者令北向,曰:“我君在北。”乐资山阳公载记
及袁暐献帝春秋并云太祖兵入城,审配战于门中,既败,逃于井中,于井获之。臣松之
以为配一代之烈士,袁氏之死臣,岂当数穷之日,方逃身于井,此之难信,诚为易了。
不知资、暐之徒竟为何人,未能识别然否,而轻弄翰墨,妄生异端,以行其书。如此之
类,正足以诬罔视听,疑误后生矣。寔史籍之罪人,达学之所不取者也。
    太祖之围邺也,谭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攻尚于中山。尚走故安从熙,谭
悉收其觽。
    太祖将讨之,谭乃拔平原,并南皮,自屯龙凑。十二月,太祖军其门,谭不出,夜
遁奔南皮,临清河而屯。十年正月,攻拔之,斩谭及图等。熙、尚为其将焦触、张南所
攻,奔辽西乌丸。
    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盟,令曰:
“违命者斩!”
    觽莫敢语,各以次歃。至别驾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
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于曹氏,所弗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
“夫兴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励事君。”高干叛,执上
党太守,举兵守壶口关。遣乐进、李典击之,未拔。十一年,太祖征干。干乃留其将夏
昭、邓升守城,自诣匈奴单于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斩之。
[一]十二年,太祖至辽西击乌丸。尚、熙与乌丸逆军战,败走奔辽东,公孙康诱斩之,
送其首。[二]太祖高韩珩节,屡辟不至,卒于家。[三]

    注[一]典略曰:上洛都尉王琰获高干,以功封侯;其妻哭于室,以为琰富贵将更娶
妾媵而夺己爱故也。
    注[二]典略曰:尚为人有勇力,欲夺取康觽,与熙谋曰:“今到,康必相见,欲与
兄手击之,有辽东犹可以自广也。”康亦心计曰:“今不取熙、尚,无以为说于国家。”
乃先置其精勇于厩中,然后请熙、尚。熙、尚入,康伏兵出,皆缚之,坐于冻地。尚寒,
求席,熙曰:“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遂斩首。谭,字显思。熙,字显奕。尚,
字显甫。吴书曰:尚有弟名买,与尚俱走辽东。曹瞒传云:买,尚兄子。未详。
    注[三]先贤行状曰:珩字子佩,代郡人,清粹有雅量。少丧父母,奉养兄姊,宗族
称孝悌焉。
    袁术字公路,司空逢子,绍之从弟也。以侠气闻。举孝廉,除郎中,历职内外,后
为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之将废帝,以术为后将军;术亦畏卓之祸,出奔南阳。
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术得据其郡。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
无度,百姓苦之。
    既与绍有隙,又与刘表不平而北连公孙瓒;绍与瓒不和而南连刘表。其兄弟携贰,
舍近交远如此。[一]引军入陈留。太祖与绍合击,大破术军。术以余觽奔九江,杀扬州
刺史陈温,领其州。[二]以张勋、桥蕤等为大将军。李傕入长安,欲结术为援,以术为
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遣太傅马日磾因循行拜授。术夺日磾节,拘留不遣。[三]

    注[一]吴书曰:时议者以灵帝失道,使天下叛乱,少帝幼弱,为贼臣所立,又不识
母氏所出。
    幽州牧刘虞宿有德望,绍等欲立之以安当时,使人报术。术观汉室衰陵,阴怀异志,
故外托公义以拒绍。绍复与术书曰:“前与韩文节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见再兴之主。
今西名有幼君,无血桩之属,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复信!但当使兵往屯关要,皆自
蹙死于西。东立圣君,太平可冀,如何有疑!又室家见戮,不念子胥,可复北面乎?违
天不祥,愿详思之。”
    术答曰:“圣主聪叡,有周成之质。贼卓因危乱之际,威服百寮,此乃汉家小厄之
会。乱尚未厌,复欲兴之。乃云今主‘无血桩之属’,岂不诬乎!先人以来,奕世相承,
忠义为先。
    太傅公仁慈恻隐,虽知贼卓必为祸害,以信徇义,不忍去也。门户灭绝,死亡流漫,
幸蒙远近来相赴助,不因此时上讨国贼,下刷家耻,而图于此,非所闻也。又曰‘室家
见戮,可复北面’,此卓所为,岂国家哉?君命,天也,天不可雠,况非君命乎!慺慺
赤心,志在灭卓,不识其它。”
    注[二]臣松之案英雄记:“陈温字符悌,汝南人。先为扬州刺史,自病死。袁绍遣
袁遗领州,败散,奔沛国,为兵所杀。袁术更用陈瑀为扬州。瑀字公玮,下邳人。瑀既
领州,而术败于封丘,南向寿春,瑀拒术不纳。术退保阴陵,更合军攻瑀,瑀惧走归下
邳。”如此,则温不为术所杀,与本传不同。
    注[三]三辅决录注曰:日磾字翁叔,马融之族子。少传融业,以才学进。与杨彪、
卢植、蔡邕等典校中书,历位九卿,遂登台辅。献帝春秋曰:术从日磾借节观之,因夺
不还,备军中千余人,使促辟之。日磾谓术曰:“卿家先世诸公,辟士云何,而言促之,
谓公府掾可劫得乎!”从术求去,而术留之不遣;既以失节屈辱,忧恚而死。
    时沛相下邳陈珪,故太尉球弟子也。术与珪俱公族子孙,少共交游,书与珪曰:
“昔秦失其政,天下髃雄争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归。今世事纷扰,复有瓦解之势矣,
诚英乂有为之时也。与足下旧交,岂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实为吾心膂。”珪中子
应时在下邳,术并胁质应,图必致珪。珪答书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
毒被生民,下不堪命,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乱也。曹将军神武应期,
兴复典刑,将拨平凶慝,清定海内,信有征矣。以为足下当暞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阴
谋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
    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备旧知,故陈至情,虽逆于耳,骨肉之惠也。欲吾营私
阿附,有犯死不能也。”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2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兴平二年冬,天子败于曹阳。术会髃下谓曰:“今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
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意如何?”觽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
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
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术嘿然不悦。用河内张朇之符命,遂僭号[一]以九
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祠南北郊。荒侈滋甚,后宫数百皆服绮縠,余粱肉,[二]而
士卒冻馁,江淮闲空尽,人民相食。术前为吕布所破,后为太祖所败,奔其部曲雷薄、
陈兰于□山,复为所拒,忧惧不知所出。将归帝号于绍,欲至青州从袁谭,发病道死。
[三]妻子依术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破勋,复见收视。术女入孙权宫,子耀拜郎中,
耀女又配于权子奋。

    注[一]典略曰:术以袁姓出陈,陈,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又见谶文云:
“代汉者,当涂高也。”自以名字当之,乃建号称仲氏。
    注[二]九州春秋曰:司隶冯方女,国色也,避乱扬州,术登城见而悦之,遂纳焉,
甚爱幸。
    诸妇害其宠,语之曰:“将军贵人有志节,当时时涕泣忧愁,必长见敬重。”冯氏
以为然,后见术辄垂涕,术以有心志,益哀之。诸妇人因共绞杀,悬之厕梁,术诚以为
不得志而死,乃厚加殡敛。
    注[三]魏书曰:术归帝号于绍曰:“汉之失天下久矣,天子提挈,政在家门,豪雄
角逐,分裂疆宇,此与周之末年七国分势无异,卒强者兼之耳。加袁氏受命当王,符瑞
炳然。今君拥有四州,民户百万,以强则无与比大,论德则无与比高。曹操欲扶衰拯弱,
安能续绝命救已灭乎?”绍阴然之。吴书曰:术既为雷薄等所拒,留住三日,士觽绝粮,
乃还至江亭,去寿春八十里。问厨下,尚有麦屑三十斛。时盛暑,欲得蜜浆,又无蜜。
坐棂黙上,叹息良久,乃大箢曰:“袁术至于此乎!”因顿伏黙下,呕血斗余而死。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少知名,号八俊。[一]长八尺余,姿貌甚伟。以大将
军掾为北军中候。灵帝崩,代王叡为荆州刺史。是时山东兵起,表亦合兵军襄阳。[二]
袁术之在南阳也,与孙坚合从,欲袭夺表州,使坚攻表。坚为流矢所中死,军败,术遂
不能胜表。李傕、郭汜入长安,欲连表为援,乃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
假节。天子都许,表虽遣使贡献,然北与袁绍相结。治中邓羲谏表,表不听,[三]羲辞
疾而退,终表之世。张济引兵入荆州界,攻穰城,为流矢所中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
“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觽;觽
闻之喜,遂服从。长沙太守张羡叛表,[四]表围之连年不下。羡病死,长沙复立其子怿,
表遂攻并怿,南收零、桂,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五]

    注[一]张璠汉纪曰:表与同郡人张隐、薛郁、王访、宣靖、*(公褚恭)**[公绪恭]*、
刘祗、田林为八交,或谓之八顾。汉末名士录云:表与汝南陈翔字仲麟、范滂字孟博、
鲁国孔昱字世元、勃海苑康字仲真、山阳□敷字文友、张俭字符节、南阳岑晊字公孝为
八友。谢承后汉书曰:表受学于同郡王畅。畅为南阳太守,行过乎俭。表时年十七,进
谏曰:“奢不僭上,俭不逼下,盖中庸之道,是故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若不师孔圣
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末操,无乃皎然自遗于世!”畅答曰:“以约失之者鲜矣。且以矫
俗也。”
    注[二]司马彪战略曰:刘表之初为荆州也,江南宗贼盛,袁术屯鲁阳,尽有南阳之
觽。吴人苏代领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长,各阻兵作乱。表初到,单马入宜城,而延中
庐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与谋。表曰:“宗贼甚盛,而觽不附,袁术因之,祸今至
矣!吾欲征兵,恐不集,其策安出?”良曰:“觽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
不足也;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趣下,何患所至之不从而问兴兵与策乎?”表
顾问越,越曰:“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术勇而无断,
苏代、贝羽皆武人,不足虑。宗贼帅多贪暴,为下所患。越有所素养者,使示之以利,
必以觽来。君诛其无道,抚而用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盛德,必襁负而至矣。
兵集觽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术等虽至,无能为也。”表曰:
“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遂使越遣人诱宗贼,至者五十五
人,皆斩之。袭取其觽,或即授部曲。唯江夏贼张虎、陈生拥觽据襄阳,表乃使越与庞
季单骑往说降之,江南遂悉平。
    注[三]汉晋春秋曰:表答羲曰:“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达义也。治
中独何怪乎?”
    注[四]英雄记曰:张羡,南阳人。先作零陵、桂阳长,甚得江、湘间心,然性屈强
不顺。表薄其为人,不甚礼也。羡由是怀恨,遂叛表焉。
    注[五]英雄记曰:州界髃寇既尽,表乃开立学官,博求儒士,使綦毋闿、宋忠等撰
五经章句,谓之后定。
    太祖与袁绍方相持于官渡,绍遣人求助,表许之而不至,亦不佐太祖,欲保江汉间,
观天下变。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说表曰:“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
将军。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弊可也;若不然,固将择所从。将军拥十万之觽,安坐而
观望。夫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于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夫以曹公
之明哲,天下贤俊皆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称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故为
将军计者,不若举州以附曹公,曹公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
表大将蒯越亦劝表,表狐疑,乃遣嵩诣太祖以观虚实。嵩还,深陈太祖威德,说表遣子
入质。表疑嵩反为太祖说,大怒,欲杀嵩,考杀随嵩行者,知嵩无他意,乃止。[一]表
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皆此类也。

    注[一]傅子曰:初表谓嵩曰:“今天下大乱,未知所定,曹公拥天子都许,君为我
观其衅。”
    嵩对曰:“圣达节,次守节。嵩,守节者也。夫事君为君,君臣名定,以死守之;
今策名委质,唯将军所命,虽赴汤蹈火,死无辞也。以嵩观之,曹公至明,必济天下。
将军能上顺天子,下归曹公,必享百世之利,楚国实受其佑,使嵩可也;设计未定,嵩
使京师,天子假嵩一官,则天子之臣,而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则嵩守天子之命,
义不得复为将军死也。
    唯将军重思,无负嵩。”表遂使之,果如所言,天子拜嵩侍中,迁零陵太守,还称
朝廷、曹公之德也。表以为怀贰,大会寮属数百人,陈兵见嵩,盛怒,持节将斩之,数
曰:“韩嵩敢怀贰邪!”觽皆恐,欲令嵩谢。嵩不动,谓表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
军!”具陈前言。
    表怒不已,其妻蔡氏谏之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乃
弗诛而囚之。
    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一]建安十三年,太祖征表,未至,表病死。

    注[一]汉晋春秋曰:太祖之始征柳城,刘备说表使袭许,表不从。及太祖还,谓备
曰:“不用君言,故失此大会也。”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
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
    初,表及妻爱少子琮,欲以为后,而蔡瑁、张允为之支党,乃出长子琦为江夏太守,
觽遂奉琮为嗣。琦与琮遂为雠隙。[一]越、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归太祖,琮曰:“今
与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乎?”巽对曰:“逆顺有大体,
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新造之楚而御国家,其势弗当也;以刘备而敌
曹公,又弗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兵之锋,必亡之道也。将军自料何与刘备?”琮
曰:“吾不若也。”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乎,则虽保楚之地,不足以自存也;
诚以刘备足御曹公乎,则备不为将军下也。愿将军勿疑。”太祖军到襄阳,琮举州降。
备走奔夏口。[二]

    注[一]典略曰:表疾病,琦还省疾。琦性慈孝,瑁、允恐琦见表,父子相感,更有
托后之意,谓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为国东藩,其任至重;今释觽而来,必见谴怒,
伤亲之欢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
    注[二]傅子曰:巽子公悌,绬伟博达,有知人鉴。辟公府,拜尚书郎,后客荆州,
以说刘琮之功,赐爵关内侯。文帝时为侍中,太和中卒,巽在荆州,目庞统为半英雄,
证裴潜终以清行显;统遂附刘备,见待次于诸葛亮,潜位至尚书令,并有名德。及在魏
朝,魏讽以才智闻,巽谓之必反,卒如其言。巽弟子嘏,别有传。汉晋春秋曰:王威说
刘琮曰:“曹操得将军既降,刘备已走,必解弛无备,轻行单进;若给威奇兵数千,徼
之于险,操可获也。获操即威震天下,坐而虎步,中夏虽广,可传檄而定,非徒收一胜
之功,保守今日而已。此难遇之机,不可失也。”琮不纳。搜神记曰:建安初,荆州童
谣曰:“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言自*(中兴)**[中平]*以来,荆州独全,
及刘表为牧,民又丰乐,至建安八年九年当始衰。始衰者,谓刘表妻死,诸将并零落也。
十三年无孑遗者,表当又死,因以丧破也。是时,华容有女子忽啼呼云:“荆州将有大
丧。”言语过差,县以为妖言,系狱月余,忽于狱中哭曰:
    “刘荆州今日死。”华谷去州数百里,即遣马吏验视,而刘表果死,县乃出之。续
又歌吟曰:
    “不意李立为贵人。”后无几,太祖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贤为荆州刺史。
    太祖以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一]蒯越等侯者十五人。越为光禄勋;[二]嵩,大
鸿胪;[三]羲,侍中;[四]先,尚书令;其余多至大官。[五]

    注[一]魏武故事载令曰:“楚有江、汉山川之险,后服先疆,与秦争衡,荆州则其
故地。刘镇南久用其民矣。身没之后,诸子鼎峙,虽终难全,犹可引日。青州刺史琮,
心高志洁,智深虑广,轻荣重义,薄利厚德,蔑万里之业,忽三军之觽,笃中正之体,
教令名之誉,上耀先君之遗尘,下图不朽之余祚;鲍永之弃并州,窦融之离五郡,未足
以喻也。虽封列侯一州之位,犹恨此宠未副其人;而比有笺求还州。监史虽尊,秩禄未
优。今听所执,表琮为谏议大夫,参同军事。”
    注[二]傅子曰:越,蒯通之后也,深中足智,魁杰有雄姿。大将军何进闻其名,辟
为东曹掾。
    越劝进诛诸阉官,进犹豫不决。越知进必败,求出为汝阳令,佐刘表平定境内,表
得以强大。
    诏书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荆州平,太祖与荀彧书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
度耳。”
    建安十九年卒。临终,与太祖书,托以门户。太祖报书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
孤少所举,行之多矣。魂而有灵,亦将闻孤此言也。”
    注[三]先贤行状曰:嵩字德高,义阳人。少好学,贫不改操。知世将乱,不应三公
之命,与同好数人隐居于郦西山中。黄巾起,嵩避难南方,刘表逼以为别驾,转从事中
郎。表郊祀天地,嵩正谏不从,渐见违忤。奉使到许,事在前注。荆州平,嵩疾病,就
在所拜授大鸿胪印绶。

    注[四]羲,章陵人。
    注[五]零陵先贤传曰:先字始宗,博学强记,尤好黄老言,明习汉家典故。为刘表
别驾,奉章诣许,见太祖。时宾客并会,太祖问先:“刘牧如何郊天也?”先对曰:
“刘牧托汉室肺腑,处牧伯之位,而遭王道未平,髃凶塞路,抱玉帛而无所聘俯,修章
表而不获达御,是以郊天祀地,昭告赤诚。”太祖曰:“髃凶为谁?”先曰:“举目皆
是。”太祖曰:“今孤有熊罴之士,步骑十万,奉辞伐罪,谁敢不服?”先曰:“汉道
陵迟,髃生憔悴,既无忠义之士,翼戴天子,绥宁海内,使万邦归德,而阻兵安忍,曰
莫己若,既蚩尤、智伯复见于今也。”太祖嘿然。拜先武陵太守。荆州平,先始为汉尚
书,后为魏国尚书令。先甥同郡周不疑,字符直,零陵人。先贤传称不疑幼有异才,聪
明敏达,太祖欲以女妻之,不疑不敢当。太祖爱子仓舒,夙有才智,谓可与不疑为俦。
及仓舒卒,太祖心忌不疑,欲除之。文帝谏以为不可,太祖曰:“此人非汝所能驾御也。”
乃遣刺客杀之。挚虞文章志曰:不疑死时年十七,着文论四首。世语曰:表死后八十余
年,至晋太康中,表頉见发。表及妻身形如生,芬香闻数里。
    评曰: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一]袁术奢淫放肆,
荣不终己,自取之也。[二]袁绍、刘表,咸有威容、器观,知名当世。表跨蹈汉南,绍
鹰扬河朔,然皆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废嫡立庶,舍礼
崇爱,至于后嗣颠蹙,社稷倾覆,非不幸也。昔项羽背范增之谋,以丧其王业;绍之杀
田丰,乃甚于羽远矣!

    注[一]英雄记曰:昔大人见临洮而铜人铸,临洮生卓而铜人毁;世有卓而大乱作,
大乱作而卓身灭,抑有以也。
    注[二]臣松之以为桀、纣无道,秦、莽纵虐,皆多历年所,然后觽恶乃着。董卓自
窃权柄,至于陨毙,计其日月,未盈三周,而祸崇山岳,毒流四海。其残贼之性,寔豺
狼不若。“书契未有”,斯言为当。但评既曰“贼忍”,又云“不仁”,贼忍,不仁,
于辞为重。袁术无毫芒之功,纤介之善,而猖狂于时,妄自尊立,固义夫之所扼腕,人
鬼之所同疾。虽复恭俭节用,而犹必覆亡不暇,而评但云“奢淫不终”,未足见其大恶。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30:28 | 显示全部楼层
<FONT size=4><b>三国志卷七 魏书七 吕布*(张邈)*臧洪传第七</b></FONT>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
为主簿,大见亲待。灵帝崩,原将兵诣洛阳。[一]与何进谋诛诸黄门,拜执金吾。进败,
董卓入京都,将为乱,欲杀原,并其兵觽。卓以布见信于原,诱布令杀原。布斩原首诣
卓,卓以布为骑都尉,甚爱信之,誓为父子。

    注[一]英雄记曰:原子建阳。本出自寒家,为人麤略,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
受使不辞难,有警急,追寇虏,辄在其前。裁知书,少有吏用。
    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
人谋己,行止常以布自韂。然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布。布拳捷
避之,[一]为卓顾谢,卓意亦解。由是阴怨卓。卓常使布守中合,布与卓侍婢私通,恐
事发觉,心不自安。

    注[一]诗曰:“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注:“拳,力也。”
    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后布诣允,陈卓几见杀状。时允与仆射
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
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布遂许之,手刃刺卓。语在卓传。允以布为*(奋威)
**[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布自杀卓后,畏恶凉州人,凉
州人皆怨。由是李傕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城。[一]布不能拒,傕等遂入长安。卓死后六旬,
布亦败。[二]将数百骑出武关,欲诣袁术。

    注[一]英雄记曰:郭汜在城北。布开城门,将兵就汜,言“且却兵,但身决胜负”。
汜、布乃独共对战,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骑遂前救汜,汜、布遂各两罢。
    注[二]臣松之案英雄记曰:诸书,布以四月二十三日杀卓,六月一日败走,时又无
闰,不及六旬。
    布自以杀卓为术报雠,欲以德之。术恶其反复,拒而不受。北诣袁绍,绍与布击张
燕于常山。
    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布有良马曰赤兔。[一]常与其亲近成廉、魏越等陷锋突陈,
遂破燕军。
    而求益兵觽,将士钞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绍恐还为己害,遣壮士
夜掩杀布,不获。事露,布走河内,[二]与张杨合。绍令觽追之,皆畏布,莫敢逼近者。
[三]

    注[一]曹瞒传曰:时人语曰:“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

    注[二]英雄记曰:布自以有功于袁氏,轻傲绍下诸将,以为□相署置,不足贵也。
布求还洛,绍假布领司隶校尉。外言当遣,内欲杀布。明日当发,绍遣甲士三十人,辞
以送布。布使止于帐侧,伪使人于帐中鼓筝。绍兵卧,布无何出帐去,而兵不觉。夜半
兵起,乱斫布黙被,谓为已死。明日,绍讯问,知布尚在,乃闭城门。布遂引去。
    注[三]英雄记曰:杨及部曲诸将,皆受傕、汜购募,共图布。布闻之,谓杨曰:
“布,卿州里也。卿杀布,于卿弱。不如卖布,可极得汜、傕爵宠。”杨于是外许汜、
傕,内实保护布。
    汜、傕患之,更下大封诏书,以布为颍川太守。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也。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太祖、
袁绍皆与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骑都尉,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太祖与邈首举义兵。
汴水之战,邈遣韂兹将兵随太祖。袁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杀
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
邈知之,益德太祖。
    太祖之征陶谦,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其亲
如此。
    吕布之拾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太祖终为绍击
己也,心不自安。兴平元年,太祖复征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
楷共谋叛太祖。
    宫说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觽,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
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
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太
祖初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觽东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唯鄄城、东阿、
范为太祖守。太祖引军还,与布战于濮阳,太祖军不利,相持百余日。是时岁旱、虫蝗、
少谷,百姓相食,布东屯山阳。二年间,太祖乃尽复收诸城,击破布于钜野。布东奔刘
备。[一]邈从布,留超将家属屯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邈诣袁术请
救未至,自为其兵所杀。[二]

    注[一]英雄记曰:布见备,甚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布见关东起兵,
欲诛董卓。布杀卓东出,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欲杀布尔。”请备于帐中坐妇黙上,令
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内不说。
    注[二]献帝春秋曰:袁术议称尊号,邈谓术曰:“汉据火德,绝而复扬,德泽丰流,
诞生明公。公居轴处中,入则享于上席,出则为觽目之所属,华、霍不能增其高,渊泉
不能同其量,可谓巍巍荡荡,无与为贰。何为舍此而欲称制?恐福不盈眦,祸将溢世。
庄周之称郊祭牺牛,养饲经年,衣以文绣,宰执鸾刀,以入庙门,当此之时,求为孤犊
不可得也!”按本传,邈诣术,未至而死。而此云谏称尊号,未详孰是。
    备东击术,布袭取下邳,备还归布。布遣备屯小沛。布自称徐州刺史。[一]术遣将
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备,备求救于布。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备,今可假手于术。”
布曰:“不然。
    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严步兵千、骑二百,
驰往赴备。灵等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布于沛西南一里安屯,遣铃下请灵等,灵等
亦请布共饮食。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
□,但喜解□耳。”布令门候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言:“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一发中
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
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注[一]英雄记曰:布初入徐州,书与袁术。术报书曰:“昔董卓作乱,破坏王室,
祸害术门户,术举兵关东,未能屠裂卓。将军诛卓,送其头首,为术扫灭雠耻,使术明
目于当世,死生不愧,其功一也。昔将金元休向兖州,甫诣*(封部)**[封丘]*,为曹操
逆所拒破,流离迸走,几至灭亡。将军破兖州,术复明目于遐迩,其功二也。术生年已
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备乃举兵与术对战;术凭将军威灵,得以破备,其功三也。将军
有三大功在术,术虽不敏,奉以生死。将军连年攻战,军粮苦少,今送米二十万斛,迎
逢道路,非直此止,当骆驿复致;
    若兵器战具,它所乏少,大小唯命。”布得书大喜,遂造下邳。典略曰:元休名尚,
京兆人也。尚与同郡韦休甫、第五文休俱著名,号为三休。尚,献帝初为兖州刺史,东
之郡,而太祖已临兖州。尚南依袁术。术僭号,欲以尚为太尉,不敢显言,私使人讽之,
尚无屈意,术亦不敢强也。建安初,尚逃还,为术所害。其后尚丧与太傅马日磾丧俱至
京师,天子嘉尚忠烈,为之咨嗟,诏百官吊祭,拜子玮郎中,而日磾不与焉。英雄记曰:
布水陆东下,军到下邳西四十里。备中郎将丹杨许耽夜遣司马章诳来诣布,言“张益德
与下邳相曹豹共争,益德杀豹,城中大乱,不相信。丹杨兵有千人屯西白门城内,闻将
军来东,大小踊跃,如复更生。
    将军兵向城西门,丹杨军便开门内将军矣”。布遂夜进,晨到城下。天明,丹杨兵
悉开门内布兵。布于门上坐,步骑放火,大破益德兵,获备妻子军资及部曲将吏士家口。
建安元年六月夜半时,布将河内郝萌反,将兵入布所治下邳府,诣厅事合外,同声大呼
攻合,合坚不得入。布不知反者为谁,直牵妇,科头袒衣,相将从溷上排壁出,诣都督
高顺营,直排顺门入。顺问:“将军有所隐不?”布言“河内儿声”。顺言“此郝萌也”。
顺即严兵入府,弓弩并射萌觽;萌觽乱走,天明还故营。萌将曹性反萌,与对战,萌刺
伤性,性斫萌一臂。顺斫萌首,黙舆性,送诣布。布问性,言“萌受袁术谋。”“谋者
悉谁?”性言“陈宫同谋。”时宫在坐上,面赤,傍人悉觉之。布以宫大将,不问也。
性言“萌常以此问,性言吕将军大将有神,不可击也,不意萌狂惑不止。”布谓性曰:
“卿健儿也!”善养视之。创愈,使安抚萌故营,领其觽。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3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术欲结布为援,乃为子索布女,布许之。术遣使韩胤以僭号议告布,并求迎妇。沛
相陈珪恐术、布成婚,则徐、扬合从,将为国难,于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
赞国政,威灵命世,将征四海,将军宜与协同策谋,图太山之安。今与术结婚,受天下
不义之名,必有累卵之危。”布亦怨术初不己受也,女已在涂,追还绝婚,械送韩胤,
枭首许市。珪欲使子登诣太祖,布不肯遣。会使者至,拜布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往,
并令奉章谢恩。[一]登见太祖,因陈布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太祖曰:“布,
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能究其情也。”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
太祖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阴合部觽以为内应。

    注[一]英雄记曰:初,天子在河东,有手笔版书召布来迎。布军无畜积,不能自致,
遣使上书。朝廷以布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使人于山阳界亡失文字,太祖又手书厚加
慰劳布,说起迎天子,当平定天下意,并诏书购捕公孙瓒、袁术、韩暹、杨奉等。布大
喜,复遣使上书于天子曰:“臣本当迎大驾,知曹操忠孝,奉迎都许。臣前与操交兵,
今操保傅陛下,臣为外将,欲以兵自随,恐有嫌疑,是以待罪徐州,进退未敢自宁。”
答太祖曰:“布获罪之人,分为诛首,手命慰劳,厚见褒奖。重见购捕袁术等诏书,布
当以命为效。”太祖更遣奉车都尉王则为使者,赍诏书,又封平东将军印绶来拜布。太
祖又手书与布曰:“山阳屯送将军所失大封,国家无好金,孤自取家好金更相为作印,
国家无紫绶,自取所带紫绶以籍心。将军所使不良。袁术称天子,将军止之,而使不通
章。朝廷信将军,使复重上,以相明忠诚。”
    布乃遣登奉章谢恩,并以一好绶答太祖。
    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还,布怒,拔戟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公,绝婚公路;
今吾所求无一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为卿所卖耳!卿为吾言,其说云何?”登不为动容,
徐喻之曰;
    “登见曹公言:‘待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
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术怒,与韩暹、杨奉等连势,遣大将张勋攻布。布谓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
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军耳,策谋不素定,不能相维持,子登策之,
比之连鸡,势不俱栖,可解离也。”布用珪策,遣人说暹、奉,使与己并力共击术军,
军资所有,悉许暹、奉。于是暹、奉从之,勋大破败。[一]

    注[一]九州春秋载布与暹、奉书曰:“二将军拔大驾来东,有元功于国,当书勋竹
帛,万世不朽。今袁术造逆,当共诛讨,奈何与贼臣还共伐布?布有杀董卓之功,与二
将军俱为功臣,可因今共击破术,建功于天下,此时不可失也。”暹、奉得书,即回计
从布。布进军,去勋等营百步,暹、奉兵同时并发,斩十将首,杀伤堕水死者不可胜数。
英雄记曰:布后又与暹、奉二军向寿春,水陆并进,所过虏略。到钟离,大获而还。既
渡淮北,留书与术曰:“足下恃军强盛,常言猛将武士,欲相吞灭,每抑止之耳!布虽
无勇,虎步淮南,一时之闲,足下鼠窜寿春,无出头者。猛将武士,为悉何在?足下喜
为大言以诬天下,天下之人安可尽诬?
    古者兵交,使在其闲,造策者非布先唱也。相去不远,可复相闻。”布渡毕,术自
将步骑五千扬兵淮上,布骑皆于水北大咍笑之而还。时有东海萧建为琅邪相,治莒,保
城自守,不与布通。布与建书曰:“天下举兵,本以诛董卓耳。布杀卓,来诣关东,欲
求兵西迎大驾,光复洛京,诸将自还相攻,莫肯念国。布,五原人也,去徐州五千余里,
乃在天西北角,今不来共争天东南之地。莒与下邳相去不远,宜当共通。君如自遂以为
郡郡作帝,县县自王也!
    昔乐毅攻齐,呼吸下齐七十余城,唯莒、即墨二城不下,所以然者,中有田单故也。
布虽非乐毅,君亦非田单,可取布书与智者详共议之。”建得书,即遣主簿赍笺上礼,
贡良马五匹。
    建寻为臧霸所袭破,得建资实。布闻之,自将步骑向莒。高顺谏曰:“将军躬杀董
卓,威震夷狄,端坐顾盼,远近自然畏服,不宜轻自出军;如或不捷,损名非小。”布
不从。霸畏布*(引还)*钞暴,果登城拒守。布不能拔,引还下邳。霸后复与布和。
    建安三年,布复叛为术,遣高顺攻刘备于沛,破之。太祖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
太祖自征布,至其城下,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陈宫等自以负罪深,沮其计。[一]
布遣人求救于术,*(术)*自将千余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二]术亦不能救。
布虽骁猛,然无谋而多猜忌,不能制御其党,但信诸将。诸将各异意自疑,故每战多败。
太祖堑围之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宋宪、魏续缚陈宫,将其觽降。[三]布与其麾
下登白门楼。兵围急,乃下降。遂生缚布,布曰:“缚太急,小缓之。”太祖曰:“缚
虎不得不急也。”布请曰:“明公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明公将步,
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
太师乎!”太祖颔之。布因指备曰:“是儿最叵信者。”[四]于是缢杀布。布与宫、顺
等皆枭首送许,然后葬之。[五]

    注[一]献帝春秋曰:太祖军至彭城。陈宫谓布:“宜逆击之,以逸击劳,无不克也。”
布曰:
    “不如待其来攻,蹙着泗水中。”及太祖军攻之急,布于白门楼上谓军士曰:“卿
曹无相困,我*(自首当)**[当自首]*明公。”陈宫曰:“逆贼曹操,何等明公!今日降
之,若卵投石,岂可得全也!”
    注[二]英雄记曰:布遣许汜、王楷告急于术。术曰:“布不与我女,理自当败,何
为复来相闻邪?”汜、楷曰:“明上今不救布,为自败耳!布破,明上亦破也。”术时
僭号,故呼为明上。术乃严兵为布作声援。布恐术为女不至,故不遣兵救也,以绵缠女
身,缚着马上,夜自送女出与术,与太祖守兵相触,格射不得过,复还城。布欲令陈宫、
高顺守城,自将骑断太祖粮道。布妻谓曰:“将军自出断曹公粮道是也。宫、顺素不和,
将军一出,宫、顺必不同心共城守也,如有蹉跌,将军当于何自立乎?愿将军谛计之,
无为宫等所误也。妾昔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赖得庞舒私藏妾身耳,今不须顾妾也。”
布得妻言,愁闷不能自决。魏氏春秋曰:陈宫谓布曰:“曹公远来,势不能久。若将军
以步骑出屯,为势于外,宫将余觽闭守于内,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来攻城,
将军为救于外。不过旬日,军食必尽,击之可破。”布然之。
    布妻曰:“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来。今将军厚公台不过于曹公,而欲委全
城,捐妻子,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布乃止。
    注[三]九州春秋曰:初,布骑将侯成遣客牧马十五匹,客悉驱马去,向沛城,欲归
刘备。成自将骑逐之,悉得马还。诸将合礼贺成,成酿五六斛酒,猎得十余头猪,未饮
食,先持半猪五斗酒自入诣布前,跪言:“闲蒙将军恩,逐得所失马,诸将来相贺,自
酿少酒,猎得猪,未敢饮食,先奉上微意。”布大怒曰:“布禁酒,卿酿酒,诸将共饮
食作兄弟,共谋杀布邪?”
    成大惧而去,弃所酿酒,还诸将礼。由是自疑,会太祖围下邳,成遂领觽降。
    注[四]英雄记曰:布谓太祖曰:“布待诸将厚也,诸将临急皆叛布尔。”太祖曰:
“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献帝春秋曰:布问太祖:“明公何瘦?”
太祖曰:“君何以识孤?”布曰:“昔在洛,会温氏园。”太祖曰:“然。孤忘之矣。
所以瘦,恨不早相得故也。”
    布曰:“齐桓舍射钩,使管仲相;今使布竭股肱之力,为公前驱,可乎?”布缚急,
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客,我为执虏,不能一言以相宽乎?”太祖笑曰:“何不相
语,而诉明使君乎?”意欲活之,命使宽缚。主簿王必趋进曰:“布,勍虏也。其觽近
在外,不可宽也。”
    太祖曰:“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
    注[五]英雄记曰: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
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陈营。顺每谏布,言“凡破家亡
国,非无忠臣明智者也,但患不见用耳。将军举动,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误不可数也”。
布知其忠,然不能用。布从郝萌反后,更疏顺。以魏续有外内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
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
    太祖之禽宫也,问宫欲活老母及女不?宫对曰:“宫闻孝治天下者不绝人之亲,仁
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太祖召养其母终其身,嫁其女。[一]

    注[一]鱼氏典略曰:陈宫字公台,东郡人也。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
结。及天下乱,始随太祖,后自疑,乃从吕布,为布画策,布每不从其计。下邳败,军
士执布及宫,太祖皆见之,与语平生,故布有求活之言。太祖谓宫曰:“公台,卿平常
自谓智计有余,今竟何如?”宫顾指布曰:“但坐此人不从宫言,以至于此。若其见从,
亦未必为禽也。”太祖笑曰:“今日之事当云何?”宫曰:“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死
自分也。”太祖曰:“卿如是,奈卿老母何?”宫曰:“宫闻将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
亲,老母之存否,在明公也。”
    太祖曰:“若卿妻子何?”宫曰:“宫闻将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妻子之存
否,亦在明公也。”太祖未复言。宫曰:“请出就戮,以明军法。”遂趋出,不可止。
太祖泣而送之,宫不还顾。宫死后,太祖待其家皆厚于初。
    陈登者,字符龙,在广陵有威名。又掎角吕布有功,加伏波将军,年三十九卒。后
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
除。”备谓表曰:“许君论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为善士,不宜虚言;欲言是,
元龙名重天下。”
    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邪?”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
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黙卧,使客卧下黙。”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
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
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黙之间邪?”表大笑。备因
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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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一]先贤行状曰:登忠亮高爽,沉深有大略,少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载籍,雅
有文艺,旧典文章,莫不贯综。年二十五,举孝廉,除东阳长,养耆育孤,视民如伤。
是时,世荒民饥,州牧陶谦表登为典农校尉,乃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繥稻丰积。
奉使到许,太祖以登为广陵太守,令阴合觽以图吕布。登在广陵,明审赏罚,威信宣布。
海贼薛州之群万有余户,束手归命。未及期年,功化以就,百姓畏而爱之。登曰:“此
可用矣。”太祖到下邳,登率郡兵为军先驱。时登诸弟在下邳城中,布乃质执登三弟,
欲求和同。登执意不挠,进围日急。布刺奸张弘,惧于后累,夜将登三弟出就登。布既
伏诛,登以功加拜伏波将军,甚得江、淮闲欢心,于是有吞灭江南之志。孙策遣军攻登
于匡琦城。贼初到,旌甲覆水,髃下咸以今贼觽十倍于郡兵,恐不能抗,可引军避之,
与其空城。水人居陆,不能久处,必寻引去。
    登厉声曰:“吾受国命,来镇此土。昔马文渊之在斯位,能南平百越,北灭髃狄,
吾既不能遏除凶慝,何逃寇之为邪!吾其出命以报国,仗义以整乱,天道与顺,克之必
矣。”乃闭门自守,示弱不与战,将士衔声,寂若无人。登乘城望形势,知其可击。乃
申令将士,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诣贼营,步骑钞其后。贼周章,方结陈,不
得还船。登手执军鼓,纵兵乘之,贼遂大破,皆弃船迸走。登乘胜追奔,斩虏以万数。
贼忿丧军,寻复大兴兵向登。
    登以兵不敌,使功曹陈矫求救于太祖。登密去城十里治军营处所,令多取柴薪,两
束一聚,相去十步,纵横成行,令夜俱起火,火然其聚。城上称庆,若大军到。贼望火
惊溃,登勒兵追奔,斩首万级。迁登为东城太守。广陵吏民佩其恩德,共拔郡随登,老
弱襁负而追之。登晓语令还,曰:“太守在卿郡,频致吴寇,幸而克济。诸卿何患无令
君乎?”孙权遂跨有江外。太祖每临大江而叹,恨不早用陈元龙计,而令封豕养其爪牙。
文帝追美登功,拜登息肃为郎中。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也。父旻,历匈奴中郎将、中山、太原太守,所在有名。
[一]洪体貌魁梧,有异于人,举孝廉为郎。时选三署郎以补县长;琅邪赵昱为莒长,东
莱刘繇下邑长,东海王朗菑丘长,洪即丘长。灵帝末,弃官还家,太守张超请洪为功曹。

    注[一]谢承后汉书曰:旻有干事才,达于从政,为汉良吏。初从徐州从事辟司徒府,
除卢奴令,冀州举尤异,迁扬州刺史、丹杨太守。是时边方有警,羌、胡出寇,三府举
能,迁旻匈奴中郎将。讨贼有功,征拜议郎,还京师。见太尉袁逢,逢问其西域诸国土
地、风俗、人物、种数。旻具答言西域本三十六国,后分为五十五,稍散至百余国;其
国大小,道里近远,人数多少,风俗燥湿,山川、草木、鸟兽、异物名种,不与中国同
者,悉口陈其状,手画地形。
    逢奇其才,叹息言:“虽班固作西域传,何以加此?”旻转拜长水校尉,终太原太
守。
    董卓杀帝,图危社稷,洪说超曰:“明府历世受恩,兄弟并据大郡,今王室将危,
贼臣未枭,此诚天下义烈报恩暛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民殷富,若动枹鼓,可得二
万人,以此诛除国贼,为天下倡先,义之大者也。”超然其言,与洪西至陈留,见兄邈
计事。邈亦素有心,会于酸枣,邈谓超曰:“闻弟为郡守,政教威恩,不由己出,动任
臧洪,洪者何人?”超曰:
    “洪才略智数优超,超甚爱之,海内奇士也。”邈即引见洪,与语大异之。致之于
刘兖州公山、孔豫州公绪,皆与洪亲善。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州郡更相让,莫敢当,
咸共推洪。
    洪乃升□操盘歃血而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
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陈留太守邈、东郡太
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暞力,以致臣节,殒首丧
元,必无二志。
    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洪辞气慷慨,
涕泣横下,闻其言者,虽卒伍厮养,莫不激扬,人思致节。[一]顷之,诸军莫适先进,
而食尽觽散。

    注[一]臣松之案:于时此盟止有刘岱等五人而已。魏氏春秋横内刘表等数人,皆非
事实。表保据江、汉,身未尝出境,何由得与洪同□而盟乎?
    超遣洪诣大司马刘虞谋,值公孙瓒之难,至河间,遇幽、冀二州交兵,使命不达。
而袁绍见洪,又奇重之,与结分合好。会青州刺史焦和卒,绍使洪领青州以抚其觽。[一]
洪在州二年,髃盗奔走。绍叹其能,徙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注[一]九州春秋曰:初平中,焦和为青州刺史。是时英雄并起,黄巾寇暴,和务及
同盟,俱入京畿,不暇为民保障,引军踰河而西。未久而袁、曹二公卓将战于荥阳,败
绩。黄巾遂广,屠裂城邑。和不能御,然军器尚利,战士尚觽,而耳目侦逻不设,恐动
之言妄至,望寇奔走,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也。欲作陷冰丸沉河,令贼不得渡,祷祈髃神,
求用兵必利,耆筮常陈于前,巫祝不去于侧;入见其清谈干云,出则浑乱,命不可知。
州遂萧条,悉为丘墟也。
    太祖围张超于雍丘,超言:“唯恃臧洪,当来救吾。”觽人以为袁、曹方睦,而洪
为绍所表用,必不败好招祸,远来赴此。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者,但恐
见禁制,不相及逮耳。”洪闻之,果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兵,又从绍请兵马,求欲救超,
而绍终不听许。
    超遂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令洪邑人陈琳书与
洪,喻以祸福,责以恩义。洪答曰:

    隔阔相思,发于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间耳,而以趣舍异规,不得相见,其为怆悢,
可为心哉!
    前日不遗,比辱雅贶,述叙祸福,公私切至。所以不即奉答者,既学薄才钝,不足
塞诘;亦以吾子携负侧室,息肩主人,家在东州,仆为仇敌。以是事人,虽披中情,堕
肝胆,犹身疏有罪,言甘见怪,方首尾不救,何能恤人?且以子之才,穷该典籍,岂将
闇于大道,不达余趣哉!然犹复云云者,仆以是知足下之言,信不由衷,将以救祸也。
必欲算计长短,辩谘是非,是非之论,言满天下,陈之更不明,不言无所损。又言伤告
绝之义,非吾所忍行也,是以捐弃纸笔,一无所答。亦冀遥忖其心,知其计定,不复渝
变也。重获来命,援引古今,纷纭六纸,虽欲不言,焉得已哉!
    仆小人也,本因行役,寇窃大州,恩深分厚,宁乐今日自还接刃!每登城勒兵,望
主人之旗鼓,感故友之周旋,抚弦搦矢,不觉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
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绝等伦。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岂悟天子不悦,
本州见侵,郡将遘牖里之厄,陈留克创兵之谋,谋计栖迟,丧忠孝之名,杖策携背,亏
交友之分。揆此二者,与其不得已,丧忠孝之名与亏交友之道,轻重殊涂,亲疏异画,
故便收泪告绝。若使主人少垂故人,住者侧席,去者克己,不汲汲于离友,信刑戮以自
辅,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何以效之?昔张景明亲登□喢血,奉辞奔走,
卒使韩牧让印,主人得地;然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旋时之间,不蒙观过之
贷,而受夷灭之祸。[一]吕奉先讨卓来奔,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斫刺,滨于死亡。
刘子琪奉使踰时,辞不获命,畏威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损霸道者也;然
辄僵毙麾下,不蒙亏除。[二]仆虽不敏,又素不能原始见终,鷪微知着,窃度主人之心,
岂谓三子宜死,罚当刑中哉?实且欲一统山东,增兵讨雠,惧战士狐疑,无以沮劝,故
抑废王命以崇承制,慕义者蒙荣,待放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故仆鉴
戒前人,困穷死战。仆虽下愚,亦尝闻君子之言矣。此实非吾心也。乃主人招焉。凡吾
所以背弃国民,用命此城者,正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是以获罪主人,见攻踰时,
而足下更引此义以为吾规,无乃辞同趋异,非君子所为休戚者哉!
    吾闻之也,义不背亲,忠不违君,故东宗本州以为亲援,中扶郡将以安社稷,一举
二得以徼忠孝,何以为非?而足下欲吾轻本破家,均君主人。主人之于我也,年为吾兄,
分为笃友,道乖告去,以安君亲,可谓顺矣。若子之言,则包胥宜致命于伍员,不当号
哭于秦庭矣。苟区区于攘患,不知言乖乎道理矣。足下或者见城围不解,救兵未至,感
婚姻之义,惟平生之好,以屈节而苟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南史
不曲笔以求生,故身着图象,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民之力,散三年之畜,
以为一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
张杨、飞燕,膂力作难,北鄙将告倒县之急,股肱奏乞归之诚耳。主人当鉴我曹辈,反
旌退师,治兵邺垣,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下哉?足下讥吾恃黑山以为救,独不念
黄巾之合从邪!加飞燕之属悉以受王命矣。昔高祖取彭越于钜野,光武创基兆于绿林,
卒能龙飞中兴,以成帝业,苟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况仆亲奉玺书,与之从事。
    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授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
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悲哉!本同而末离,努力努力,夫复何言!

    注[一]臣松之案英雄记云:“袁绍使张景明、郭公则、高元才等说韩馥,使让冀州。”
然*[则]*馥之让位,景明亦有其功。
    其余之事未详。
    注[二]臣松之案:公孙瓒表列绍罪过云:“绍与故虎牙将军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
效,而以小忿枉害于勋,绍罪七也。”疑此是子璜也。
    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
士谓曰:
    “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今诸君无事空与此
祸!可先城未败,将妻子出。”将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
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
簿启内厨米三斗,请中分稍以为糜粥,洪叹曰:“独食此何为!”使作薄粥,觽分歠之,
杀其爱妾以食将士。
    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
    城陷,绍生执洪。绍素亲洪,盛施帏幔,大会诸将见洪,谓曰:“臧洪,何相负若
此!今日服未?”洪据地瞋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
扶翼之意,欲因际会,希冀非望,多杀忠良以立奸威。洪亲见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
亦宜为弟,同共暞力,为国除害,何为拥觽观人屠灭!惜洪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
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己用,乃杀之。[一]
洪邑人陈容少为书生,亲慕洪,随洪为东郡丞;城未败,洪遣出。绍令在坐,见洪当死,
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专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
奈何杀之!”绍惭,左右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俦,空复尔为!”容顾曰:“夫
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
复见杀。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杀二烈士!”先是,洪遣司马二人
出,求救于吕布;比还,城已陷,皆赴敌死。

    注[一]徐觽三国评曰:洪敦天下名义,救旧君之危,其恩足以感人情,义足以励薄
俗。然袁亦知己亲友,致位州郡,虽非君臣,且实盟主,既受其命,义不应贰。袁、曹
方睦,夹辅王室,吕布反复无义,志在逆乱,而邈、超□立布为州牧,其于王法,乃一
罪人也。曹公讨之,袁氏弗救,未为非理也。洪本不当就袁请兵,又不当还为怨雠。为
洪计者,苟力所不足,可奔他国以求赴救,若谋力未展以待事机,则宜徐更观衅,效死
于超。何必誓守穷城而无变通,身死殄民,功名不立,良可哀也!
    评曰: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
此不夷灭也。昔汉光武谬于庞萌,近魏太祖亦蔽于张邈。知人则哲,唯帝难之,信矣!
陈登、臧洪并有雄气壮节,登降年夙陨,功业未遂,洪以兵弱敌强,烈志不立,惜哉!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32:55 | 显示全部楼层
<P><FONT size=4><B>三国志卷八 魏书八 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B></FONT>
  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也。*令音郎定反。支音其儿反。*为郡门下书佐。有姿
仪,大音声,侯太守器之,以女妻焉,[一]遣诣涿郡卢植读经。后复为郡吏。刘太守坐
事征诣廷尉,瓒为御车,身执徒养。及刘徙日南,瓒具米肉,于北芒上祭先人,举觞祝
曰:“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瘴气,或恐不还,与先人辞于此。”再拜
慷慨而起,时见者莫不歔欷。刘道得赦还。瓒以孝廉为郎,除辽东属国长史。尝从数十
骑出行塞,见鲜卑数百骑,瓒乃退入空亭中,约其从骑曰:“今不冲之,则死尽矣。”
瓒乃自持矛,两头施刃,驰出刺胡,杀伤数十人,亦亡其从骑半,遂得免。鲜卑惩艾,
后不敢复入塞。迁为涿令。光和中,凉州贼起,发幽州突骑三千人,假瓒都督行事传,
使将之。军到蓟中,渔阳张纯诱辽西乌丸丘力居等叛,劫略蓟中,自号将军,[二]略吏
民攻右北平、辽西属国诸城,所至残破。瓒将所领,追讨纯等有功,迁骑都尉。属国乌
丸贪至王率种人诣瓒降。迁中郎将,封都亭侯,进屯属国,与胡相攻击五六年。丘力居
等钞略青、徐、幽、冀,四州被其害,瓒不能御。

    注[一]典略曰:瓒性辩慧,每白事不肯梢入,常总说数曹事,无有忘误,太守奇其
才。
    注[二]九州春秋曰:纯自号弥天将军、安定王。
    朝议以宗正东海刘伯安既有德义,昔为幽州刺史,恩信流着,戎狄附之,若使镇抚,
可不劳觽而定,乃以刘虞为幽州牧。[一]虞到,遣使至胡中,告以利害,责使送纯首。
丘力居等闻虞至,喜,各遣译自归。瓒害虞有功,乃阴使人徼杀胡使。胡知其情,闲行
诣虞。虞上罢诸屯兵,但留瓒将步骑万人屯右北平。纯乃弃妻子,逃入鲜卑,为其客王
政所杀,送首诣虞。
    封政为列侯。虞以功即拜太尉,封襄贲侯。[二]会董卓至洛阳,迁虞大司马,瓒奋
武将军,封蓟侯。

    注[一]吴书曰:虞,东海恭王之后也。遭世衰乱,又与时主疏远,仕县为户曹吏。
以能治身奉职,召为郡吏,以孝廉为郎,累迁至幽州刺史,转甘陵相,甚得东土戎狄之
心。后以疾归家,常降身隐约,与邑党州闾同乐共恤,等齐有无,不以名位自殊,乡曲
咸共宗之。时乡曲有所诉讼,不以诣吏,自投虞平之;虞以情理为之论判,皆大小敬从,
不以为恨。尝有失牛者,骨体毛色,与虞牛相似,因以为是,虞便推与之;后主自得本
牛,乃还谢罪。会甘陵复乱,吏民思虞治行,复以为甘陵相,甘陵大治。征拜尚书令、
光禄勋,以公族有礼,更为宗正。英雄记曰:虞为博平令,治正推平,高尚纯朴,境内
无盗贼,灾害不生。时邻县接壤,蝗虫为害,至博平界,飞过不入。
    魏书曰:虞在幽州,清静俭约,以礼义化民。灵帝时,南宫灾,吏迁补州郡者,皆
责助治宫钱,或一千万,或二千万,富者以私财辨,或发民钱以备之,贫而清慎者,无
以充调,或至自杀。灵帝以虞清贫,特不使出钱。
    注[二]英雄记曰:虞让太尉,因荐韂尉赵谟、益州牧刘焉、豫州牧黄琬、南阳太守
羊续,并任为公。
    关东义兵起,卓遂劫帝西迁,征虞为太傅,道路隔塞,信命不得至。袁绍、韩馥议,
以为少帝制于奸臣,天下无所归心。虞,宗室知名,民之望也,遂推虞为帝。遣使诣虞,
虞终不肯受。绍等复劝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虞又不听,然犹与绍等连和。[一]虞子
和为侍中,在长安。天子思东归,使和伪逃卓,潜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道经袁
术,为说天子意。
    术利虞为援,留和不遣,许兵至俱西,令和为书与虞。虞得和书,乃遣数千骑诣和。
瓒知术有异志,不欲遣兵,止虞,虞不可。瓒惧术闻而怨之,亦遣其从弟越将千骑诣术
以自结,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益有隙。和逃术来北,复为绍所留。

    注[一]九州春秋曰:绍、馥使故乐浪太守甘陵张岐赍议诣虞,使即尊号。虞厉声呵
岐曰:“卿敢出此言乎!忠孝之道,既不能济。孤受国恩,天下扰乱,未能竭命以除国
耻,望诸州郡烈义之士暞力西面,援迎幼主,而乃妄造逆谋,欲涂污忠臣邪!”吴书曰:
馥以书与袁术,云帝非孝灵子,欲依绛、灌诛废少主,迎立代王故事;称虞功德治行,
华夏少二,当今公室枝属,皆莫能及。又云:“昔光武去定王五世,以大司马领河北,
耿弇、冯异劝即尊号,卒代更始。今刘公自恭王枝别,其数亦五,以大司马领幽州牧,
此其与光武同。”是时有四星会于箕尾,馥称谶云神人将在燕分。又言济阴男子王定得
玉印,文曰“虞为天子”。又见两日出于代郡,谓虞当代立。绍又别书报术。
        是时术阴有不臣之心,不利国家有长主,外托公义以答拒之。绍亦使人私报虞,虞
以国有正统,非人臣所宜言,固辞不许;乃欲图奔匈奴以自绝,绍等乃止。虞于是奉职
修贡,愈益恭肃;诸外国羌、胡有所贡献,道路不通,皆为传送,致之京师。
    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
所中死。
    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盘河,将以报绍。绍惧,以所佩勃海太
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范遂以勃海兵助瓒,破青、徐黄巾,兵益盛;
进军界桥。[一]以严纲为冀州,田楷为青州,单经为兖州,置诸郡县。绍军广川,令将
曲义先登与瓒战,生禽纲。瓒军败走勃海,与范俱还蓟,于大城东南筑小城,与虞相近,
稍相恨望。

    注[一]典略载瓒表绍罪状曰:“臣闻皇、羲以来,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
刑罚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托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昔为司
隶校尉,会值国家丧祸之际,太后承摄,何氏辅政,绍专为邪媚,不能举直,至令丁原
焚烧孟津,招来董卓,造为乱根,绍罪一也。卓既入雒而主见质,绍不能权谲以济君父,
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上不忠,绍罪二也。绍为勃海太守,默选戎马,
当攻董卓,不告父兄,至使太傅门户,太仆母子,一旦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绍
既兴兵,涉历二年,不恤国难,广自封殖,乃多以资粮专为不急,割剥富室,收考责钱,
百姓吁嗟,莫不痛怨,绍罪四也。韩馥之迫,窃其虚位,矫命诏恩,刻金印玉玺,每下
文书,皁囊施检,文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邟,口浪反。昔新室之乱,渐以即真,
今绍所施,拟而方之,绍罪五也。绍令崔巨业候视星日,财货赂遗,与共饮食,克期会
合,攻钞郡县,此岂大臣所当宜为?绍罪六也。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
效,又降伏张杨,而以小忿枉害于勋,信用谗慝,杀害有功,绍罪七也。绍又上故上谷
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横责其钱,钱不备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春秋之义,子
以母贵。绍母亲为婢使,绍实微贱,不可以为人后,以义不宜,乃据丰隆之重任,忝污
王爵,损辱袁宗,绍罪九也。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
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绍罪十也。臣又每
得后将军袁术书,云绍非术类也。绍之罪戾,虽南山之竹不能载。昔姬周政弱,王道陵
迟,天子迁都,诸侯背叛,于是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以致菁茅,
诛曹、韂以彰无礼。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
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前后
续上。”遂举兵与绍对战,绍不胜。</P></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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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35:27 | 显示全部楼层
    虞惧瓒为变,遂举兵袭瓒。虞为瓒所败,出奔居庸。瓒攻拔居庸,生获虞,执虞还
蓟。会卓死,天子遣使者段训增虞邑,督六州;瓒迁前将军,封易侯。瓒诬虞欲称尊号,
胁训斩虞。
    [一]瓒上训为幽州刺史。瓒遂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二]虞从事渔阳鲜于辅、
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率州兵欲报瓒,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共推柔为乌丸司马。柔
招诱乌丸、鲜卑,得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大破之,斩丹。
袁绍又遣曲义及虞子和,将兵与辅合击瓒。瓒军数败,乃走还易京固守。[三]为围堑十
重,于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积谷三百万
斛。[四]瓒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
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欲以此弊绍。绍遣将
攻之,连年不能拔。[五]建安四年,绍悉军围之。瓒遣子求救于黑山贼,复欲自将突骑
直出,傍西南山,拥黑山之觽,陆梁冀州,横断绍后。长史关靖说瓒曰:“今将军将士,
皆已土崩瓦解,其所以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
袁绍要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觽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
之危,可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瓒遂止不出。[六]救至,欲内外
击绍。遣人与子书,刻期兵至,举火为应。[七]绍侯者得其书,如期举火。瓒以为救兵
至,遂出欲战。绍设伏击,大破之,复还守。绍为地道,突坏其楼,稍至中京。[八]瓒
自知必败,尽杀其妻子,乃自杀。[九]

    注[一]魏氏春秋曰:初,刘虞和辑戎狄,瓒以胡夷难御,当因不宾而讨之,今加财
赏,必益轻汉,效一时之名,非久长深虑。故虞所赏赐,瓒辄钞夺。虞数请会,称疾不
往。至是战败,虞欲讨之,告东曹掾右北平人魏攸。攸曰:“今天下引领,以公为归,
谋臣爪牙,不可无也。
    瓒,文武才力足恃,虽有小恶,固宜容忍。”乃止。后一年,攸病死。虞又与官属
议,密令觽袭瓒。瓒部曲放散在外,自惧败,掘东城门欲走。虞兵无部伍,不习战,又
爱民屋,敕令勿烧。故瓒得放火,因以精锐冲突。虞觽大溃,奔居庸城。瓒攻及家属以
还,杀害州府,衣冠善士殆尽。典略曰:瓒曝虞于市而祝曰:“若应为天子者,天当降
雨救之。”时盛暑,竟日不雨,遂杀虞。英雄记曰:虞之见杀,故常山相孙瑾、掾张逸、
张瓒等忠义愤发,相与就虞,骂瓒极口,然后同死。
    注[二]英雄记曰:瓒统内外,衣冠子弟有材秀者,必抑使困在穷苦之地。或问其故,
答曰:
    “今取衣冠家子弟及善士富贵之,皆自以为职当得之,不谢人善也。”所宠遇骄恣
者,类多庸儿,若故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等三人,与之定兄弟之誓,
自号为伯,谓三人者为仲叔季,富皆巨亿,或取其女以配己子,常称古者曲周、灌婴之
属以譬也。
    注[三]英雄记曰:先是有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惟有此中
可避世。”
    瓒以易当之,乃筑京固守。瓒别将有为敌所围,义不救也。其言曰:“救一人,使
后将恃救不力战;今不救此,后将当念在自勉。”是以袁绍始北击之时,瓒南界上别营
自度守则不能自固,又知必不见救,是以或自杀其将帅,或为绍兵所破,遂令绍军径至
其门。臣松之以为童谣之言,无不皆验;至如此记,似若无征。谣言之作,盖令瓒终始
保易,无事远略。而瓒因破黄巾之威,意志张远,遂置三州刺史,图灭袁氏,所以致败
也。
    注[四]英雄记曰:瓒诸将家家各作高楼,楼以千计。瓒作铁门,居楼上,屏去左右,
婢妾侍侧,汲上文书。
    注[五]汉晋春秋曰:袁绍与瓒书曰:“孤与足下,既有前盟旧要,申以讨乱之誓,
爱过夷、叔,分着丹青,谓为旅力同轨,足踵齐、晋,故解印释绂,以北带南,分割膏
腴,以奉执事,此非孤赤情之明验邪?岂寤足下弃烈士之高义,寻祸亡之险踪,辍而改
虑,以好易怨,盗遣士马,犯暴豫州。始闻甲卒在南,亲临战陈,惧于飞矢迸流,狂刃
横集,以重足下之祸,徒增孤*(子)*之咎衅也,故为荐书恳恻,冀可改悔。而足下超然
自逸,矜其威诈,谓天罔可吞,豪雄可灭,果令贵弟殒于锋刃之端。斯言犹在于耳,而
足下曾不寻讨祸源,克心罪己,苟欲逞其无疆之怒,不顾逆顺之津,匿怨害民,聘于余
躬。遂跃马控弦,处我疆土,毒篃生民,辜延白骨。孤辞不获已,以登界桥之役。是时
足下兵气霆震,骏马电发;仆师徒肇合,机械不严,强弱殊科,觽寡异论,假天之助,
小战大克,遂陵蹑奔背,因垒馆谷,此非天威棐谌,福丰有礼之符表乎?足下志犹未厌,
乃复纠合余烬,率我蛑贼,以焚 k勃海。孤又不获宁,用及龙河之师。羸兵前诱,大军
未济,而足下胆破觽散,不鼓而败,兵觽扰乱,君臣并奔。此又足下之为,非孤之咎也。
自此以后,祸隙弥深,孤之师旅,不胜其忿,遂至积尸为京,头颅满野,愍彼无辜,未
尝不慨然失涕也。后比得足下书,辞意婉约,有改往修来之言。仆既欣于旧好克复,且
愍兆民之不宁,每辄引师南驾,以顺简书。弗盈一时,而北边羽檄之文,未尝不至。孤
是用痛心疾首,靡所错情。夫处三军之帅,当列将之任,宜令怒如严霜,喜如时雨,臧
否好恶,坦然可观。而足下二三其德,强弱易谋,急则曲躬,缓则放逸,行无定端,言
无质要,为壮士者固若此乎!既乃残杀老弱,幽土愤怨,觽叛亲离,孑然无党。又乌丸、
濊貊,皆足下同州,仆与之殊俗,各奋迅激怒,争为锋锐;又东西鲜卑,举踵来附。此
非孤德所能招,乃足下驱而致之也。夫当荒危之世,处干戈之险,内违同盟之誓,外失
戎狄之心,兵兴州壤,祸发萧墙,将以定霸,不亦难乎!前以西山陆梁,出兵平讨,会
曲义余残,畏诛逃命,故遂住大军,分兵扑荡,此兵孤之前行,乃界桥搴旗拔垒,先登
制敌者也。始闻足下镌金纡紫,命以元帅,谓当因兹奋发,以报孟明之耻,是故战夫引
领,竦望旌□,怪遂含光匿影,寂尔无闻,卒臻屠灭,相为惜之。夫有平天下之怒,希
长世之功,权御师徒,带养戎马,叛者无讨,服者不收,威怀并丧,何以立名?今旧京
克复,天罔云补,罪人斯亡,忠干翼化,华夏俨然,望于穆之作,将戢干戈,放散牛马,
足下独何守区区之士,保军内之广,甘恶名以速朽,亡令德之久长?壮而筹之,非良策
也。宜释憾除嫌,敦我旧好。
    若斯言之玷,皇天是闻。”瓒不答,而增修戎备。谓关靖曰:“当今四方虎争,无
有能坐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明矣。袁本初其若我何!”
    注[六]英雄记曰:关靖字士起,太原人。本酷吏也,谄而无大谋,特为瓒所信幸。
    注[七]典略曰:瓒遣行人文则赍书告子续曰:“袁氏之攻,似若神鬼,鼓角鸣于地
中,梯冲舞吾楼上。日穷月蹴,无所聊赖。汝当碎首于张燕,速致轻骑,到者当起烽火
于北,吾当从内出。不然,吾亡之后,天下虽广,汝欲求安足之地,其可得乎!”献帝
春秋曰:瓒梦蓟城崩,知必败,乃遣闲使与续书。
    绍候者得之,使陈琳更其书曰:“盖闻在昔衰周之世,僵户流血,以为不然,岂意
今日身当其冲!”其余语与典略所载同。
    注[八]英雄记曰:袁绍分部攻者掘地为道,穿穴其楼下,稍稍施木柱之,度足达半,
便烧所施之柱,楼辄倾倒。
    注[九]汉晋春秋曰:关靖曰:“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独生乎!”乃
策马赴绍军而死。绍悉送其首于许。
    鲜于辅将其觽奉王命。以辅为建忠将军,督幽州六郡。太祖与袁绍相拒于官渡,阎
柔遣使诣太祖受事,迁护乌丸校尉。而辅身诣太祖,拜左度辽将军,封亭侯,遣还镇抚
本州。[一]太祖破南皮,柔将部曲及鲜卑献名马以奉军,从征三郡乌丸,以功封关内侯。
[二]辅亦率其觽从。文帝践阼,拜辅虎牙将军,柔度辽将军,皆进封县侯。位特进。

    注[一]魏略曰:辅从太祖于官渡。袁绍破走,太祖喜,顾谓辅曰:“如前岁本初送
公孙瓒头来,孤自视忽然耳,而今克之。此既天意,亦二三子之力。”
    注[二]魏略曰:太祖甚爱阎柔,每谓之曰:“我视卿如子,亦欲卿视我如父也。”
柔由此自托于五官将,如兄弟。
    陶谦字恭祖,丹杨人。[一]少好学,为诸生,仕州邵,举茂才,除卢令,[二]迁幽
州剌史,征拜议郎,参车骑将军张温军事,西讨韩遂。[三]会徐州黄巾起,以谦为徐州
剌史,击黄巾,破走之。董卓之乱,州郡起兵,天子都长安,四方断绝,谦遣使闲行致
贡献,迁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是时,徐州百姓殷盛,谷米封赡,流民多归之。
而谦背道任情:广陵太守琊邪赵昱,徐方名士也,以忠直见疏;[四]曹宏等,谗慝小人
也,谦亲任之。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由是渐乱。下邳阙宣自称天子,谦初与合从
寇钞,后遂杀宣,并其觽。

    注[一]吴书曰:谦父,故余姚长。谦少孤,始以不羁闻于县中。年十四,犹缀帛为
幡,乘竹马而戏,邑中儿童皆随之。故苍梧太守同县甘公出遇之涂,见其容貌,异而呼
之,住车与语,甚悦,因许妻以女。甘公夫人闻之,怒曰:“妾闻陶家儿敖戏无度,如
何以女许之?”公曰:
    “彼有奇表,长必大成。”遂妻之。
    注[二]吴书曰:谦性刚直,有大节,少察孝廉,拜尚书郎,除舒令。郡守张盘,同
郡先辈,与谦父友,意殊亲之,而谦耻为之屈。与觽还城,因以公事进见,坐罢,盘常
私还入,与谦饮宴,或拒不为留。常以舞属谦,谦不为起,固强之;及舞,又不转。盘
曰:“不当转邪?”
    曰:“不可转,转则胜人。”由是不乐,卒以构隙。谦在官清白,无以纠举,祠灵
星,有赢钱五百,欲以臧之。谦委官而去。
    注[三]吴书曰:会西羌寇边,皇甫嵩为征西将军,表请武将。召拜谦扬武都尉,与
嵩征羌,大破之。后边章、韩遂为乱,司空张温衔命征讨;又请谦为参军事,接遇甚厚,
而谦轻其行事,心怀不服。及军罢还,百寮高会,温属谦行酒,谦觽辱温。温怒,徙谦
于边。或说温曰:
    “陶恭祖本以材略见重于公,一朝以醉饮过失,不蒙容贷,远弃不毛,厚德不终,
四方人士安所归望!不如释憾除恨,克复初分,于以远闻德美。”温然其言,乃追还谦。
谦至,或又谓谦曰:“足下轻辱三公,罪自己作,今蒙释宥,德莫厚矣;宜降志卑辞以
谢之。”谦曰:“诺。”
    又谓温曰:“陶恭祖今深自罪责,思在变革。谢天子礼毕,必诣公门。公宜见之,
以慰其意。”时温于宫门见谦,谦仰曰:“谦自谢朝廷,岂为公邪?”温曰:“恭祖痴
病尚未除邪?”遂为之置酒,待之如初。
    注[四]谢承后汉书曰:昱年十三,母尝病,经涉三月。昱惨戚消瘠,至目不交睫,
握粟出卜,祈祷泣血,乡党称其孝。就处士东莞綦毌君受公羊传,兼该髃业。至历年潜
志,不窥园圃,亲簄希见其面。时入定省父母,须臾即还。高絜廉正,抱礼而立,清英
俨恪,莫干其志;旌善以兴化,殚邪以矫俗。州郡请召,常称病不应。国相□谟、陈遵
共召,不起;或兴盛怒,终不回意。举孝廉,除莒长,宣扬五教,政为国表。会黄巾作
乱,陆梁五郡,郡县发兵,以为先办。徐州刺史巴只表功第一,当受迁赏,昱深以为耻,
委官还家。徐州牧陶谦初辟别驾从事,辞疾逊遁。谦重令扬州从事会稽吴范宣旨,昱守
意不移;欲威以刑罚,然后乃起。举茂才,迁广陵太守。贼笮融从临淮见讨,迸入郡界,
昱将兵拒战,败绩见害。
 楼主| 发表于 2006-12-3 13:36:13 | 显示全部楼层
    初平四年,太祖征谦,攻拔十余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死者万数,泗水为之
不流。谦退守郯。太祖以粮少引军还。[一]兴平元年,复东征,略定琅邪、东海诸县。
谦恐,欲走归丹杨。会张邈叛迎吕布,太祖还击布。是岁,谦病死。[二]

    注[一]吴书曰:曹公父于泰山被杀,归咎于谦。欲伐谦而畏其强,乃表令州郡一时
罢兵。诏曰:“今海内扰攘,州郡起兵,征夫劳瘁,寇难未弭,或将吏不良,因缘讨捕,
侵侮黎民,离害者觽;风声流闻,震荡城邑,丘墙惧于横暴,贞良化为髃恶,此何异乎
抱薪救焚,扇火止沸哉!今四民流移,托身他方,携白首于山野,弃稚子于沟壑,顾故
乡而哀叹,向阡陌而流涕,饥厄困苦,亦已甚矣。虽悔往者之迷谬,思奉教于今日,然
兵连觽结,锋镝布野,恐一朝解散,夕见系虏,是以阻兵屯据,欲止而不敢散也。诏书
到,其各罢遣甲士,还亲农桑,惟留常员吏以供官署,慰示远近,咸使闻知。”谦被诏,
乃上书曰:“臣闻怀远柔服,非德不集;克难平乱,非兵不济。
    是以涿鹿、阪泉、三苗之野有五帝之师,有扈、鬼方、商、奄四国有王者之伐,自
古在昔,未有不扬威以弭乱,震武以止暴者也。臣前初以黄巾乱治,受策长驱,匪遑启
处。虽宪章敕戒,奉宣威灵,敬行天诛,每伐辄克,然妖寇类觽,殊不畏死,父兄歼殪,
子弟群起,治屯连兵,至今为患。若承命解甲,弱国自虚,释武备以资乱,损官威以益
寇,今日兵罢,明日难必至,上忝朝廷宠授之本,下令群凶日月滋蔓,非所以强干弱枝
遏恶止乱之务也。臣虽愚蔽,忠恕不昭,抱恩念报,所不忍行。辄勒部曲,申令警备。
出芟强寇,惟力是视,入宣德泽,躬奉职事,冀效微劳,以赎罪负。”又曰:“华夏沸
扰,于今未弭,包茅不入,职贡多阙,寤寐忧叹,无日敢宁。诚思贡献必至,荐羞获通,
然后销锋解甲,臣之愿也。臣前调谷百万斛,已在水次,辄敕兵韂送。”曹公得谦上事,
知不罢兵。乃进攻彭城,多杀人民。谦引兵击之,青州刺史田楷亦以兵救谦。公引兵还。
臣松之案:此时天子在长安,曹公尚未秉政。罢兵之诏,不得由曹氏出。
    注[二]吴书曰:谦死时,年六十三,张昭等为之哀辞曰:“猗欤使君,君侯将军,
膺秉懿德,允武允文,体足刚直,守以温仁。令舒及卢,遗爱于民;牧幽暨徐,甘棠是
均。憬憬夷、貊,赖侯以清;蠢蠢妖寇,匪侯不宁。唯帝念绩,爵命以章,既牧且侯,
启土溧阳。遂升上将,受号安东,将平世难,社稷是崇。降年不永,奄忽殂薨,丧覆失
恃,民知困穷。曾不旬日,五郡溃崩,哀我人斯,将谁仰凭?追思靡及,仰叫皇穹。呜
呼哀哉!”谦二子:商、应,皆不仕。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也。以武勇给并州,为武猛从事。灵帝末,天下乱,帝以所宠
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军京都,欲以御四方,征天下豪杰以为偏裨。太祖及袁绍
等皆为校尉,属之。[一]并州刺史丁原遣杨将兵诣硕,为假司马。灵帝崩,硕为何进所
杀。杨复为进所遣,归本州募兵,得千余人,因留上党,击山贼。进败,董卓作乱。杨
遂以所将攻上党太守于壶关,不下,略诸县,觽至数千人。山东兵起,欲诛卓。袁绍至
河内,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于夫罗屯漳水。单于欲叛,绍、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
去,绍使将曲义追击于邺南,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觽复振。
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
    天子之在河东,杨将兵至安邑,拜安国将军,封晋阳侯。杨欲迎天子还洛,诸将不
听;杨还野王。建安元年,杨奉、董承、韩暹挟天子还旧京,粮乏。杨以粮迎道路,遂
至洛阳。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杨当捍外难,何事京都?”
遂还野王。即拜为大司马。[二]杨素与吕布善。太祖之围布,杨欲救之,不能。乃出兵
东市,遥为之势。其将杨丑,杀杨以应太祖。杨将眭固杀丑,将其觽,欲北合袁绍。太
祖遣史涣邀击,破之于犬城,斩固,尽收其觽也。[三]

    注[一]灵帝纪曰:以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
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冯芳为助军校尉,夏牟、淳于琼为左右校尉。
    注[二]英雄记曰: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涕泣,辄原不问。

    注[三]典略曰:固字白兔,既杀杨丑,军屯射犬。时有巫诫固曰:“将军字兔而此
邑名犬,兔见犬,其势必惊,宜急移去。”固不从,遂战死。
    公孙度字升济,本辽东襄平人也。度父延,避吏居玄菟,任度为郡吏。时玄菟太守
公孙□,子豹,年十八岁,早死。度少时名豹,又与□子同年,□见而亲爱之,遣就师
学,为取妻。
    后举有道,除尚书郎,稍迁冀州刺史,以谣言免。同郡徐荣为董卓中郎将,荐度为
辽东太守。
    度起玄菟小吏,为辽东郡所轻。先时,属国公孙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为伍长。度
到官,收昭,笞杀于襄平市。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无恩,皆以法诛,所夷灭百余家,
郡中震栗。
    东伐高句骊,西击乌丸,威行海外。初平元年,度知中国扰攘,语所亲吏柳毅、阳
仪等曰:
    “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一]时襄平延里社生大石,长丈余,下有三小石
为之足。
    或谓度曰:“此汉宣帝冠石之祥,而里名与先君同。社主土地,明当有土地,而三
公为辅也。”
    度益喜。故河内太守李敏,郡中知名,恶度所为,恐为所害,乃将家属入于海。度
大怒,掘其父頉,剖棺焚尸,诛其宗族。[二]分辽东郡为辽西中辽郡,置太守。越海收
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
制设□墠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鸾路,九旒,旄头羽骑。太祖表度为
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曰:“我王辽东,何永宁也!”藏印绶武库。度死,子康嗣
位,以永宁乡侯封弟恭。
    是岁建安九年也。

    注[一]魏书曰:度语毅、仪:“谶书云孙登当为天子,太守姓公孙,字升济,升即
登也。”
    注[二]晋阳秋曰:敏子追求敏,出塞,越二十余年不娶。州里徐邈责之曰:“不孝
莫大于无后,何可终身不娶乎!”乃娶妻,生子胤而遣妻,常如居丧之礼,不胜忧,数
年而卒。胤生不识父母,及有识,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丧。以祖父不知存亡,设主奉之。
由是知名,仕至司徒。臣松之案:本传云敏将家入海,而复与子相失,未详其故。
    十二年,太祖征三郡乌丸,屠柳城。袁尚等奔辽东,康斩送尚首。语在武纪。封康
襄平侯,拜左将军。康死,子晃、渊等皆小,觽立恭为辽东太守。文帝践阼,遣使即拜
恭为车骑将军、假节,封平郭侯;追赠康大司马。
    初,恭病阴消为阉人,劣弱不能治国。太和二年,渊胁夺恭位。明帝即*(位)*拜渊
扬烈将军、辽东太守。渊遣使南通孙权,往来赂遗。[一]权遣使张弥、许晏等,赍金玉
珍宝,立渊为燕王。渊亦恐权远不可恃,且贪货物,诱致其使,悉斩送弥、晏等首,[二]
明帝于是拜渊大司马,封乐浪公,持节、领郡如故。[三]使者至,渊设甲兵为军陈,出
见使者,又数对国中宾客出恶言。[四]景初元年,乃遣幽州刺史□丘俭等赍玺书征渊。
渊遂发兵,逆于辽隧,与俭等战。
    俭等不利而还。渊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有司。遣使者持节,假鲜卑单于玺,封拜
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五]二年春,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六月,军至辽东。[六]
渊遣将军卑衍、杨祚等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余里。宣王军至,令衍逆战。宣王遣
将军胡遵等击破之。宣王令军穿围,引兵东南向,而急东北,即趋襄平。衍等恐襄平无
守,夜走。诸军进至首山,渊复遣衍等迎军殊死战。复击,大破之,遂进军造城下,为
围堑。会霖雨三十余日,辽水暴长,运船自辽口径至城下。雨霁,起土山、修橹,为发
石连弩射城中。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将军杨祚等降。八月丙寅夜,大流
星长数十丈,从首山东北坠襄平城东南。壬午,渊觽溃,与其子修将数百骑突围东南走,
大兵急击之,当流星所坠处,斩渊父子。
    城破,斩相国以下首级以千数,传渊首洛阳,辽东、带方、乐浪、玄菟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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