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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蒹葭从风

[青史遗墨] 春秋左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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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6 22: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卷三十九 起二十九年,尽二十九年

  
  【经】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公在外,阙朝正之礼甚多,而唯书此一年者,鲁公如楚,既非常,此公又逾年,故发此一事以明常。)
  [疏]注“公在”至“明常”。○正义曰:僖十六年,冬,公会诸侯于淮;十七年,秋,九月,公至自会;宣七年,冬,公会诸侯于黑壤;八年,春,公至自会;成十年,秋,公如晋;十一年,春,公至自晋;十二年,冬,公如晋;十三年,春,公至自晋。此等正月,公皆不在,其类多矣。是公在外,阙朝正之礼甚多,而皆不书。唯书此一年者,鲁公如楚云云。《释例》曰:“襄二十九年,春,正月,公在楚。凡公之行,始则书所如,还则书公至。今中复书‘公在楚’者,明国之守臣,每月亦以公不朝之故告於庙也。每月必告,而特於正月释之者,盖岁之正也,月之正也,日之正也。三始之正,嘉礼所重,人理所以自新,故特显以通他月也。公之在外,所以阙朝正之礼甚多。唯书此一年、释此一事者,斯礼有常,非义例所急,故因公远出逾年,存此一事,以示法也。”
 
  夏,五月,公至自楚。
  庚午,卫侯衎卒。无传。四同盟。○衎,苦旦反。
  [疏]注“四同盟”。○正义曰:衎以成十五年即位。其年盟于戚,十七年于柯陵,十八年于虚朾,襄三年于鸡泽,五年于戚,七年及孙林父盟,九年于戏,十一年于亳城北,二十七年于宋。衎自前即位及后复归,凡与鲁九同盟。刘炫以为杜云“四同盟”者误。今知不然者,以其与成公三盟,不数;五年盟戚,经不书,不数;七年林父是大夫,又特共鲁盟,亦不数,故为四同盟也。刘不寻此理而规杜过,非也。
 
  阍弑吴子馀祭。阍,守门者,下贱非士,故不言盗。○阍音昏。弑,申志反。祭,侧界反。
  [疏]注“阍守”至“言盗”。正义曰:《周礼》:“阍人,王宫每门四人。”郑玄云:“阍人,司昏晨以启闭者。刑人墨者,使守门。”既服墨刑,使之守门,是下贱人也。哀四年,“盗杀蔡侯申”。此为下贱非士,故不言盗也。《穀梁传》曰:“不称名姓,阍不得齐於人;不称其君,阍不得君其君也。”
 
  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仪、郑公孙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公孙段,伯石也。三十年,伯有死,乃命为卿。今盖以摄卿行。○羯,居谒反。
  [疏]注“公孙”至“卿行”。○正义曰:公孙段,即伯石也。据三十年传,“伯有死,始命伯石为卿”,则此时未为卿矣。未为卿,而得书其名,故疑之云“盖以摄卿行”也。以隐公摄位为君,而国人君之,诸侯与之。知摄位为卿者,诸侯亦即以为卿,序之於列,故史得以卿书也。文七年传称,晋使先蔑如秦,逆公子雍,荀林父谓蔑曰:“摄卿以往可也,何必子?”是知有使大夫摄卿之法也。
 
  晋侯使士鞅来聘。
  杞子来盟。杞复称子,用夷礼也。○复,扶又反。
  [疏]注“杞复”至“礼也”。正义曰:杞入《春秋》书爵称侯,又称伯;僖二十三年、二十七年称子。传曰:“用夷礼,故曰子。”自尔以来,常称为伯。今复称子,传云:“书曰‘子’,贱之也。”明为用夷礼,故贱之。知杞复称“子”,用夷礼也。
 
  吴子使札来聘。吴子,馀祭。既遣札聘上国而后死。札以六月到鲁,未闻丧也。不称公子,其礼未同於上国。○札,侧八反。
  [疏]注“吴子”至“上国”。○正义曰:上云:“阍弑吴子”,此言吴子使聘,传曰“其出聘也,通嗣君也。”不知通嗣君,通谁嗣也。贾逵、服虔皆以为夷末新即位,使来通聘。案隐三年,“武氏子来求赙”,文九年,“毛伯来求金”,并不言王使,传皆云“王未葬也”。是知先君未葬,嗣君不得命臣。此与阍弑吴子文不隔月,吴、鲁相去,经涂至远,岂以君死之月即命臣乎,而得书“吴子使”也?且传称季札至鲁,遍观周乐,至戚闻钟声,讥孙文子云“君又在殡,而可以乐乎”?自请观乐,讥人听乐,旷世大贤,岂当若是?故杜以为通嗣君,通馀祭嗣也。二十五年,遏为巢牛臣所杀,馀祭嗣立,至此始使札通上国。吴子未死之前,命札出使,既遣札聘而后身死。札以六月到鲁,未及闻丧,故每事皆行吉礼也。经传皆无札至之月,知以六月到者,以“城杞”在五月之下,城杞既讫,乃有士鞅来聘,杞子来盟。若共在月中,则不容此事下文有“秋”,知札以六月至也。札去之后,吴始告丧。告以五月被弑,故追书在聘上耳。札实公子,不书公子者,吴是东夷,其礼未同於上国,故使不书氏。以札是卿,故书其名耳。《释例》曰:“吴晚通上国,故其君臣朝会,不同於例,亦犹楚之初始也。”昭二十七年,传称“延州来季子聘于上国”,是吴谓诸夏为上国也。
 
  秋,九月,葬卫献公。无传。
  齐高止出奔北燕。止,高厚之子。燕音烟。
  冬,仲孙羯如晋。
  【传】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释不朝正于庙也。(释,解也。告庙在楚,解公所以不朝正。)
  [疏]注“释”至“朝正”。○正义曰:公本在国,每月之朔,常以朝享之礼亲自祭庙。今以在外之故,阙於此礼。国之守臣,於此朔日,告庙云“公在楚”,史官因书於策。传解其告庙之意。告云“公在楚”者,解释公所以不得亲自朝正也。
 
  楚人使公亲襚,诸侯有遣使赗襚之礼。今楚欲遣使之比。○襚音遂。《说文》云:“衣死人衣。”遣使,所吏反,下同。赗,芳凤反,一本作赠。比,必利反。
  [疏]“楚人使公亲襚”。正义曰:《檀弓》云:“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请袭。’鲁人曰:‘非礼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记》之所言,即是此事,所异者,此言请“襚”,彼言“请袭”;此言“袚殡”,彼言“拂柩”。虽俱说此事,先后不同礼。死而沐浴,即袭。袭后始小敛、大敛,乃殡。案往年传公及汉,闻康王卒,公欲反。则康王之卒,公未至楚。“楚人使公亲襚”,传在此年言之,则此年始令公亲襚,襚不得为袭也。卒已逾月,不得柩仍在地,足知殡是而柩非,《记》虚而传实也。然则襚衣所以衣尸,既殡而使公襚者,致襚所以结恩好,其衣不必充用。《杂记》记致襚之礼云“委衣于殡东”,是既殡犹致襚也。文九年,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僖薨十年犹致之,况既殡也?○注“诸侯”至“之比”。○正义曰:《杂记》云:“吊者含襚赗临。”是诸侯之臣使於邻国之礼也。楚人以诸侯相於有遣使赗襚之礼。今以公身既在,意在轻鲁,欲以公依遣使之比,使公亲行之也。
 
  公患之。穆叔曰:“祓殡而襚,则布币也。”先使巫祓除殡之凶邪而行襚礼,与朝而布币无异。○祓音拂,徐音废。邪,似嗟反。
  [疏]“祓殡”至“弊也”。○正义曰:案:《杂记》诸侯使臣致襚之礼云“委衣於殡东”。今楚人以公身在,意欲轻鲁,公依遣使之比。公以楚人轻己,所以患之。故穆叔云若使巫人先往祓殡,则是君临臣丧之礼。祓除既了而行襚礼,布陈衣物,与行朝之时布陈币帛无异,有何可患?刘炫云:“朝礼,两君相见,先授玉,然后致享,乃布陈币帛於庭也。祓殡者,君临臣丧之礼。先使祓殡,行临丧之礼,然后致襚,则全是布币之礼。言与朝而布币无异也。君临臣丧者,由先见臣,故以祓殡比行朝礼,自然致襚似布币。楚以亲襚屈鲁,鲁以祓殡自尊。令臡曰疏云,以殡有凶邪,畏恶患之,不肯亲襚。穆叔云,先使巫人祓除殡之凶邪,既无而行襚礼,布陈衣物,与行朝之时布陈币帛无异。言俱无咎,有何可患?”
 
  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殡。茢,黍穰。○茢音列,徐音例。穰,如羊反。郑注《周礼》云:“茢,苕帚。”
  [疏]“乃使”至“祓殡”。○正义曰:巫者,接神之官。《周礼》:“男巫,王吊则与祝前。”《檀弓》云:“君临臣丧,以巫祝桃茢执戈,恶之也。”郑玄云:“为有凶邪之气在侧。桃,鬼所恶。茢,萑苕,可埽不祥。”君临臣丧礼有此法,故使巫以桃茢先祓殡,若以楚子为臣然,所以屈楚也。茢是帚,盖桃为棒也。《毛诗传》曰:“薍为萑。萑苕谓薍穗也。”杜云“茢黍穰”者,今世所谓苕帚者,或用薍穗,或用黍穰。是二者皆得为之也。
 
  楚人弗禁,既而悔之。礼,君临臣丧乃祓殡,故楚悔之。
  二月,癸卯,齐人葬庄公於北郭。兵死不入兆域,故葬北郭。
  [疏]注“兵死”至“北郭”。○正义曰:《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辨其兆域。”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
 
  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陈侯、郑伯、许男送葬,至於西门之外。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楚郏敖即位。郏敖,康王子熊麇也。王子围为令尹。围,康王弟。郑行人子羽曰:“是谓不宜,必代之昌。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言楚君弱,令尹强,物不两盛。为昭元年围弑郏敖起本。
  公还,及方城。季武子取卞,取卞邑以自益。使公冶问,问公起居,公冶,季氏属大夫。玺书追而与之,玺,印也。
  [疏]注“玺印也”。○正义曰:蔡邕《独断》云:“玺印也。信也。天子玺白玉螭,虎纽。古者尊卑共之。”《月令》曰:“周封玺。”季武子使公冶问,玺书,此诸侯大夫印称玺也。卫宏云:“秦以前,民皆以金玉为印,唯其所好。自秦以来,唯天子之印独称玺,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案《周礼》“掌节货贿,用玺节”,郑玄云:“今之印章也。”则周时印巳名玺,但上下通用。
 
  曰:“闻守卞者将叛,臣帅徒以讨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致季氏使命。及舍,而后闻取卞。发书乃闻之。公曰:“欲之而言叛,衹见疏也。”言季氏欲得卞,而欺我言叛,益疏我。
  [疏]“公曰”至“疏也”。○正义曰:武子书云“闻卞将叛”,则是叛形未著,故公猜之。言武子自欲得之,而诬言其叛,多见疏外我也。“多见疏”,犹《论语》云“多见其不知量”也。服虔本作“衹见疏”。解云:“衹,適也。”晋、宋杜本皆作“多”。古人多、衹同音。张衡《西京赋》云:“炙炮夥,清酤多。皇恩溥,洪德施。”施与多为韵。此类韵矣。
 
  公谓公冶曰:“吾可以入乎?”以季氏疏已,故不敢入。对曰:“君实有国,谁敢违君?”公与公冶冕服,以卿服玄冕赏之。
  [疏]注“以卿”至“赏之”。○正义曰:公冶先为大夫,公今以恩加赐,知以卿服玄冕赏之也。《周礼•司服》云:“卿大夫之服,自玄冕而下。”是卿与大夫同服玄冕也。其旒当以命数为异耳。
 
  固辞,强之而后受。公欲无入,荣成伯赋《式微》,乃归。《式微》,《诗•邶风》。曰:“式微式微,胡不归?”式,用也。义取寄寓之微陋,劝公归也。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於季氏,本从季氏得邑,故还之。而终不入焉。不入季孙家。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孙见之,则言季氏如他日。不见,则终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大夫家臣。曰:“我死,必无以冕服敛,非德赏也。言公畏季氏而赏其使,非以我有德。○敛,力验反。且无使季氏葬我!”
  葬灵王。不书,鲁不会。郑上卿有事,子展使印段往。伯有曰:“弱,不可。”印段年少官卑。○少,诗照反。
  [疏]“葬灵”至“段往”。○正义曰:郑之上卿,即子展也。有事,谓君適楚而代守国也。计於时郑卿在国,犹有子西、伯有。不使彼行而使印段者,盖别有所掌,共子展守国,故不得行也。
 
  子展曰:“与其莫往,弱不犹愈乎?《诗》云:‘王事靡盬,不遑启处。’《诗•小雅》。盬,不坚固也。启,跪也。言王事无不坚固,故不暇跪处。○盬音古。跪,其委反。
  [疏]注“诗小”至“跪处”。○正义曰:《小雅•四牡》之章。盬,亦蛊也。昭元年传曰:“於文皿蟲为蛊,穀之飞亦为蛊。”蛊是蟲之害物,故为不牢固也。《释言》云:“皇,暇也。启,跪也。”李巡曰:“皇,间暇也。启,小跪也。”言王事无有不牢固,已当牢固之,故不得间暇而跪处也。
 
  东西南北,谁敢宁处?谓上卿。坚事晋、楚,以蕃王室也。言我固事晋、楚,乃所以蕃屏王室。○蕃,芳元反。王事无旷,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传言周衰,卑於晋、楚。
  吴人伐赵,获俘焉,以为阍,使守舟。吴子馀祭观舟,阍以刀弑之。言“以刀”,明近刑人。○近,附近之近。郑子展卒,子皮即位。子皮代父为上卿。於是郑饥而未及麦,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饩国人粟,户一锺,在丧故以父命也。六斛四斗曰锺。○饩,许气反。
  [疏]“以子展之命”。○正义曰:盖死日近,死时民已饥,故假其生时之遗命也。
 
  是以得郑国之民。故罕氏常掌国政,以为上卿。宋司城子罕闻之,曰:“邻於善,民之望也。”民亦望君为善。
  [疏]“邻於善,民之望也。”○正义曰:邻,近也。近於善,民亦望君为善也。
 
  宋亦饥,请於平公,出公粟以贷,使大夫皆贷。司城氏贷而不书,施而不德。○贷,他代反,下同。施,始豉反,下文同。为大夫之无者贷。宋无饥人。叔向闻之,曰:“郑之罕,宋之乐,其后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国乎!得掌国政。○向,许丈反。民之归也,施而不德,乐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升降,随宋盛衰。
  晋平公,祀出也,故治杞。治,理其地,脩其城。
  [疏]注“治理”至“其城”。○正义曰:经书“城杞”,谓筑杞城耳。下“使女叔侯来治杞田”,知治杞,之地,非独脩其城也。
 
  六月,知悼子合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会之。郑子大叔与伯石往。大叔不书,不亲事。○知音智。大叔,音泰,下同。子大叔见大叔文子,文子,卫大叔仪。与之语。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晋国不恤周宗之阙,而夏肄是屏。周宗,诸姬也。夏肄,杞也。肄,馀也。屏,城也。○夏,户雅反,注下皆仿此。肄,以二反。《诗传》云:“斩而复生曰肄。”《方言》云:“枿,馀也。秦晋之间曰肄。”
  [疏]“夏肄是屏”。○正义曰:《方言》云:“肄,枿,馀也。秦晋之间曰肄。”《毛传》云:“斩而复生曰肄。”杞是夏后,灭而复存,犹木之枿生小栽也。
 
  其弃诸姬,亦可知也已。诸姬是弃,其谁归之?吉也闻之,弃同即异,是谓离德。《诗》曰:‘协比其邻,昏姻孔云。’《诗•小雅》。言王者和协近亲,则昏姻甚归附也。○比,呲志反。晋不邻矣,其谁云之!”云,犹旋旋归之。
  齐高子容与宋司徒见知伯,女齐相礼。子容,高止也。司徒,华定也。知伯,荀盈也。女齐,司马侯也。相礼,侍威仪也。○女音汝。相,息亮反。宾出,司马侯言於知伯曰:“二子皆将不免。子容专,专,自是也。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知伯曰:“何如?”对曰:“专则速及,速及祸也。○侈,昌氏反,又尸氏反。侈将以其力毙,力尽而自毙。○毙,婢世反。专则人实毙之,将及矣。”为此秋高止出奔燕、昭二十年华定出奔陈传。○“专则人实毙之”绝句。“将及矣”,本或作“侈将及矣”者非。
  范献子来聘,拜城杞也。谢鲁为杞城。○为,于伪反,下文“为之歌”皆同。公享之,展庄叔执币。公将以酬宾。射者三耦,二人为耦。○耦,五口反。
  [疏]“射者三耦”。正义曰:《燕礼》云:“若射,则大射正为司射,如乡射之礼。”是燕有为射之时也。此云“公享之”,则享法亦有射也。《周礼•射人》云:“诸侯之射以四耦。”此三耦者,彼是畿内诸侯,故四耦。此及《仪礼•大射》畿外诸侯,故三耦。或当臣与君异也。
 
  公臣不足,取於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颜庄叔为一耦;鄫鼓父、党叔为一耦。言公室卑微,公臣不能备於三耦。○召,上照反。鄫,才陵反。党,音掌。
  晋侯使司马女叔侯来治杞田,使鲁归前侵杞田。所归少,故不书。弗尽归也。晋悼夫人愠曰:“齐也取旷,夫人,平公母,杞女也。谓叔侯取旷於鲁,故不尽归杞田。○愠,纡运反,怒也,怨也。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不尚叔侯之取货。
  [疏]注“不尚”至“取货”。○正义曰:服虔云:“不尚,尚也。尚当取女叔侯杀之。”下叔侯云“先君而有知也,毋宁夫人,而焉。用老臣”?服虔云:“毋宁,宁也。宁自取夫人,将焉用老臣乎?”杜以其言大悖,无复君臣之礼,故改之。以为夫人云“不尚取之”者,先君不高尚此叔侯之取旷也。“毋宁夫人”,谓先君当怪夫人之所为也。刘炫以“夫人愠而出辞,则其言当悖。直言‘不尚’,此事所讥,大轻浅,非是愠之意”。昭八年,穿封戌云“若此君之及此”追恨不杀灵王,其意乃悖於此。盖古者不讳之言。服虔之说,未必非也。
 
  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扬、韩、魏,皆姬姓也,八国皆晋所灭。焦在陕县。扬属平阳郡。○虢,瓜百反。焦,子消反。滑,乎八反。晋是以大。若非侵小,将何所取?武、献以下,兼国多矣,武公,献公,晋始盛之君。谁得治之?杞,夏馀也,而即东夷。行夷礼。鲁,周公之后也,而睦於晋。以杞封鲁犹可,而何有焉?何有,尽归之鲁之於晋也,职贡不乏,玩好时至,公卿大夫相继於朝,史不绝书,书鲁之朝聘。○好,呼报反,下“好善”同。府无虚月。无月不受鲁贡。如是可矣,可必瘠鲁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宁夫人,而焉用老臣?”言先君毋宁怪夫人之所为,无用责我。○瘠,在亦反。毋音无。焉用,於虔反。
  杞文公来盟,鲁归其田,故来盟。书曰“子”,贱之也。贱其用夷礼。
  吴公子札来聘,见叔孙穆子,说之。谓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不得以寿终。○说音悦。寿音授。好善而不能择人。吾闻君子务在择人。吾子为鲁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举,何以堪之?祸必及子!”为昭四年竖牛作乱起本。
  [疏]“好善而不能择人”。○正义曰:昔有当涂贵,邳国公苏威尝问曰:“知人是善,然后好之,何以言其不能择人?”有曰:“好善,仁;择人,鉴。虽有仁心,鉴不周物,故好而不能择也。”刘炫以此言亦有所切於彼。
 
  请观於周乐。鲁以周公故,有天子礼乐。
  [疏]注“鲁以”至“礼乐”。○正义曰:《明堂位》云:“成王以周公为有勋劳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又曰:“凡四代之服器,鲁兼用之。”是鲁以周公故,有天子之礼乐也。
 
  使工为之歌《周南》、《召南》。此皆各依其本国歌所常用声曲。○召,上照反,本或作“邵”。
  [疏]“歌周南召南”。○正义曰:歌《周南》、《召南》之诗,而以乐音为之节也。《周南》、《召南》,皆文王之诗也。周、召者,岐山之阳地名。周之先公曰“大王”者,自豳始迁焉,而脩德建王业。大王生王季,王季生文王。於时雍、梁、荆、豫、徐、扬之民,皆归文王。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文王改都於丰,乃分岐邦周、召之地,赐周公旦、召公奭,以为采邑。使此二公施教於已所职之国,为文王行先公贤化,与已圣化。使二公杂而施行之。但南土感化,有深有浅。其作诗也,或感圣化,或感贤化。及武王伐纣,定天下,巡狩述职,陈诸国之诗,以观民风俗。其六州所作诗,其得圣人之化者,谓之《周南》;其得仁贤之化者,谓之《召南》。其实皆是文王之化而分系周、召二公耳。必分系者,文王以诸侯之身,行王者之化。诗人述其本志,为作圣贤之风。此诗体实是风,不可以雅名之。文王身有王号,不可以风系之。名无所系,诗不可弃。因二公为王行化,是故系之二公。周公圣,以圣化系之;召公贤,以贤化系之。《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季札此时遍观周乐,《诗》篇三百,不可歌尽,框每诗歌一篇、两篇以示意耳,未必尽歌之也。刘炫云:“不直言周、召者,以其实非二公身化也。言南者,《诗序》云:‘言化自北而南也。’谓从岐周南被江、汉也。”○注“此皆”至“声曲”。○正义曰:诗人观时政善恶,而发愤作诗。其所作文辞,皆准其乐音,令宫商相和,使成歌曲。乐人采其诗辞,以为乐章,述其诗之本音,以为乐之定声。其声既定,其法可传。虽多历年世,而其音不改。今此为季札歌者,各依其本国歌所常用声曲也。由其各有声曲,故季札听而识之。言本国者,变风诸国之音各异也。
 
  曰:“美哉!美其声。
  [疏]注“美其声”。○正义曰:先儒以为季札所言,观其诗辞而知,故杜显而异之。季札所云“美哉”者,皆美其声也。《诗序》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o(︶︿︶)o 唉为诗。情动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长歌以申意也。及其八音俱作,取诗为章,则人之情意,更复发见於乐之音声。出言为诗,各述已情。声能写情,情皆可见。听音而知治乱,观乐而晓盛衰。神瞽、大贤师旷、季札之徒,其当有以知其趣也。
 
  始基之矣,《周南》、《召南》,王化之基。犹未也,犹有商纣,未尽善也。尽,津忍反。然勤而不怨矣。”未能安乐,然其音不怨怒。○乐音洛,下“和乐声”,下文“乐而不荒”同。
  [疏]注“未能”至“怨怒”。○正义曰:《诗序》云:“治世之音安以乐,乱世之音怨以怒。”此作《周》、《召》之诗,其时犹有纣存音,虽未能安乐,已得不怨怒矣。
 
  为之歌《邶》、《鄘》、《卫》。武王伐纣,分其地为三监。三监叛,周公灭之。更封康叔,并三监之地。故三国尽被康叔之化。○鄘音容。被,皮羲反。
  [疏]注“武王伐纣分其地三监”。○正义曰:邶、鄘、卫者,商纣畿内之地名也。《汉书•地理志》云:“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风邶、鄘、卫国是也。邶以封纣子武庚;鄘,管叔尹之;卫,蔡叔尹之,以监殷民,谓之‘三监’。故《书序》曰‘武王崩,三监叛’,周公诛之,尽以其地封弟康叔。故邶、鄘、卫三国之诗,相与同风。”此注取《汉志》为说也。汉世大儒孔安国、贾逵、马融之徒,皆以为然,故杜亦同之。郑玄《诗谱》云:“武王伐纣,以其京师封纣子武庚为殷后。庶殷顽民,被纣化日久,未可以建诸侯,乃三分其地,置三监,管叔、蔡叔、霍叔,使尹而监教之。自纣城而北谓之邶,南谓之鄘,东谓之卫。武王崩后五年,周公居摄,三监道武庚叛。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复伐三监。更於此三国建诸侯,以殷馀民封康叔於卫,使为之长。后世子孙稍彊,兼并彼二国,混其地而名之。”先儒唯郑言然。康叔以后,七世至顷侯,仁人不遇,邶人作《柏舟》之诗以刺之。以后继作,十九篇为《邶风》,十篇为《鄘风》,十篇为《卫风》,皆美刺卫君而分为三耳。此三国之风,实同是卫诗,而必为三者,郑玄云:“作者各有所伤,从其本国,分而异之,故为邶、鄘、卫之诗焉。”其意以为邶、鄘、卫各是大国,土风不同。作者虽俱有美刺,而各述土风,故大师各从其本分而异之。
 
  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渊,深也。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卫康叔、武公德化深远,虽遭宣公淫乱,懿公灭亡,民犹秉义,不至於困。○思,息嗣反,下“忧思”反。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康叔,周公弟;武公,康叔九世孙,皆卫之令德君也。听声以为别,故有疑言。○别,彼列反。
  [疏]注“康叔”至“疑言”。○正义曰:“康叔,周公弟;武公,康叔九世孙”,《世本》、《世家》文也。鲁为季札作乐,为之歌声曲耳,不告季札以所歌之乐名也。札言“吾闻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先闻其善。今声合其意,虽不知其名,而疑是《卫风》也。言“是其《卫风》乎”,疑之辞也。直听声以为别,不因名而后知,故有疑言焉。
 
  为之歌《王》。”《王•黍离》也。幽王遇西戎之祸,平王东迁,王政不行於天下,风俗下与诸侯同,故不为雅。
  [疏]注“王黍离”至“为雅”。○正义曰:《王》诗,《黍离》为首。王非国名,故举首篇以表之。王者,周东都王城畿内方六百里之地也。始武王作邑于镐,是为西都。周公摄政,营洛邑,谓之王城,是为东都。成王既居洛邑,复还归西都。十一世至幽王,遇西戎之祸,平王东迁王城。於时王政不行於天下,其风俗下同诸侯。王畿内之人怨刺者,以其政同诸侯,皆作风诗,不复为雅。其音既是风体,故大师别之,谓之王国之变风也。谓之王者,以王当国,犹《春秋》之王,人天命未改,尚尊之,故不言周也。
 
  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宗周陨灭,故忧思。犹有先王之遗风,故不惧。为之歌《郑》。《诗》第七。
  [疏]“为之歌郑”。○正义曰:周宣王封母弟友於西都畿内,是为郑桓公。於汉则京兆郡郑县,是其都也。幽王之时,桓公为大司徒,见幽王政荒,问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教之济洛、河、颍之间,有虢、郐之国,取而守之,唯是可以少固。及幽王为犬戎所杀,桓公死之。其子武公与晋文侯定平王於东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虢、郐之地而居之。於汉,则河南郡新郑县,是其都也。武公入作卿士,国人作《缁衣》之篇以美之。以后凡二十一篇,皆《郑风》也。
 
  曰:“美哉!其细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美其有治政之音。讥其烦碎,知不能久。
  [疏]“曰美”至“亡乎”。○正义曰:乐歌诗篇,情见於声。“美哉”者,美其政治之音有所善也。郑君政教烦碎,情见於诗,以乐播诗,见於声内。言其细碎已甚矣,下民不能堪也。民不堪命,国不可久。是国其将在先亡乎!居上者,宽则得众。为政细密,庶事烦碎,故民不能堪也。
 
  为之歌《齐》。《诗》第八。
  [疏]“为之歌齐”。○正义曰:齐者,古少皞之世爽鸠氏之虚也。武王伐纣,封大师吕望於齐,是为齐大公。其封域在《禹贡》青州、岱山之阴,濰、淄之野。於汉,则齐郡临淄县,是其都也。大公后五世,哀公荒淫怠慢,国人作《鸡鸣》之诗以刺之。后凡十一篇皆《齐风》也。
 
  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泱泱,弘大之声。○泱,於良反,韦昭於康反。表东海者,其大公乎!大公封齐,为东海之表式。○大音泰。国未可量也。”言其或将复兴。○复,扶又反,下“不复讥”同。为之歌《豳》。《诗》第十五。豳,周之旧国,在新平漆县东北。○豳,彼贫反。
  [疏]“为之歌豳”。○正义曰:豳者,《禹贡》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其地西近戎,北近狄。豳是彼土之地名。於汉,则扶风郡栒邑县,是其都也。周室之先,后稷之曾孙曰公刘者,自邰而迁彼焉。由能脩后稷之业,教民以农桑,民咸归之而成国。积九世至大王,乃入处於岐山。世世脩德,卒成王业。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摄政,管叔流言云:“公将不利於孺子。”周公於是举兵东伐之,乃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作《七月》之诗以表志。大师以其主意於先公在豳时之事,故别其诗以为豳国之变风,凡七篇,皆是周公之事也。
 
  曰:“美哉,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荡乎,荡然也。乐而不淫,言有节。周公遭管、蔡之变,东征三年,为成王陈后稷、先公不敢荒淫,以成王业,故言其“周公之东乎”。○乐而不淫,音岳,又音洛,注同。下“而又何乐”、“而可以乐”仿此。为成,于伪反。王业,如字,又于况反。
  [疏]“曰美”至“东乎”。○正义曰:“美哉”,亦美其声也。荡荡,宽大之意。好乐不已则近於荒淫,故美其乐而不淫也。先闻周公之德,此声同於所闻,故疑之云“其周公之在东乎”!言在东之时为此声也。
 
  为之歌《秦》。《诗》第十一。后仲尼删定,故不同。○删,所奸反。
  [疏]“为之歌秦”。○正义曰:秦者,陇西山谷之名。於汉,则陇西郡秦亭秦谷是也。尧时有伯益者,佐禹治水有功,帝舜赐之姓,曰嬴氏。其后世之孙曰非子,事周孝王。孝王使之养马於汧、渭之间,封之为附庸,邑之於秦谷。非子曾孙秦仲,宣王又命以为大夫,始有车马、礼乐、射御之好。国人作《车邻》之诗以美之。秦仲之孙襄公,平王之初,兴兵讨西戎以救周,王既东迁,乃以岐、丰之地赐之,始列为诸侯。更有《驷钅铁》以下凡十篇,皆《秦风》也。○注“诗第”至“不同”。○正义曰:此为季札歌《诗》。风有十五,国其名,皆与《诗》同,唯其次第异耳。则仲尼以前,篇目先具,其所删削,盖亦无多。记传引《诗》,亡逸甚少,知本先不多也。《史记•孔子世家》云:“古者诗三千馀篇,孔子去其重,取三百五篇。”盖马迁之谬耳。
 
  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秦本在西戎汧、陇之西,秦仲始有车马、礼乐。去戎狄之音而有诸夏之声,故谓之“夏声”。及襄公佐周,平王东迁,而受其地,故曰“周之旧”。○汧,苦贤反。去,起吕反,又如字。为之歌《魏》。《诗》第九。魏,姬姓国。闵元年,晋献公灭之。
  [疏]“为之歌魏”。○正义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贡》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於汉,则河东郡河北县,是其都也。周以封同姓。《世本》无魏君名谥,不知始封之君何所名也。郑玄以为周王平、桓之世魏君俭啬,且褊急,不务施德,国人作《葛屦》之诗以刺之。后凡七篇皆《魏风》也。
 
  曰:“美哉,沨々乎!大而婉,险而易行,以德辅此,则明主也。”沨々,中庸之声。婉,约也。“险”当为“俭”字之误也。大而约,则俭节易行。惜其国小无明君也。○沨,扶弓反,徐敷剑反,韦昭音凡。婉,纡阮反。险,依注音俭。易,以豉反,注同。为之歌《唐》。《诗》第十。《唐》,晋诗。
  [疏]“为之歌唐”。○正义曰:唐者,帝尧旧都之地,於汉,则大原郡晋阳县是也。周成王封母弟叔虞於尧之故虚,曰唐侯。其地南有晋水。虞子燮父改为晋侯。燮父后六世,至僖侯,甚啬爱物,俭不中礼,国人闵之,作《蟋蟀》之诗以刺之。以后凡十二篇,皆《唐风》也。《诗序》云:“此晋也,而谓之唐,本其风俗,忧深思远,有尧之遗风。又叔虞初国,亦以唐为名,故名其诗为《唐风》。”
 
  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晋本唐国,故有尧之遗风。忧深思远,情发於声。○思,息嗣反。非令德之后,谁能若是?”为之歌《陈》。《诗》第十二.
  [疏]“曰思深哉”至“能若是”。○正义曰:陶唐之化,遗法犹在。作歌之民,与唐世民同,故察此歌曰,思虑深远哉!见其思深,故疑之云,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若其不是唐民,何其忧思之远也?非承令德之后,谁能如此深虑也?令德,谓唐尧也。○“为之歌陈”。○正义曰:陈者,大皞、伏羲氏之虚也。於汉,则淮阳郡陈县,是其都也。帝舜之胄,有虞遏父者,为周武王陶正。武王赖其利器用,又以其人是圣舜神明之后,乃封其子满於陈,使奉虞舜之祀,赐姓曰妫是为陈胡公。后五世至幽公,荒淫无度,国人作《宛丘》之诗以剌之。以后凡十篇,皆《陈风》也。
 
  曰:“国无主,其能久乎!”淫声放荡,无所畏忌,故曰“国无主”。自《郐》以下,无讥焉。《郐》,第十三。《曹》,第十四。言季子闻此二国歌,不复讥论之,以其微也。○郐,古外反。
  [疏]注“郐第”至“微也”。○正义曰:言“以下”,知兼有《曹》也。郐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虚也。国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波之南,居溱、洧之间。於汉,则河南郡密县竟内,有其都也。祝融之后,分为八姓,唯有妘姓为郐国者,处祝融之故地焉。郐是小国,《世本》无其号谥,不知其君何所名也。郑玄以为周王夷、厉之时,郐公不务政事,而好衣服,大夫作《羔裘》之诗以刺之。凡四篇,皆《郐风》也。其后郑武公灭其国。而处之曹者,《禹贡》兖州陶丘之地名,於汉,则济阴郡定陶县,是其都也。周武王封其弟叔振铎於曹。后十一世,当周惠王时,昭公好奢而任小人,国人作《蜉蝣》之诗以剌之。以后凡四篇,皆《曹风》也。郐、曹二国,皆国小政狭,季子不复讥之,以其微细故也。
 
  为之歌小雅。小雅,小正,亦乐歌之常。
  [疏]“为之歌小雅”。○正义曰:《诗序》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然则小雅、大雅,皆天子之诗也。立政所以正下,故《诗序》训“雅”为“正”,又以政解之。天子以政教齐正天下,故民述天子之政,还以齐正而为名,故谓之“雅”也。王者政教有大有小,诗人述之,亦有大小,故有小雅、大雅焉。据《诗》以小雅所陈,有饮食宾客、赏劳群臣、燕赐以怀诸侯、征伐以彊中国、乐得贤者、长育人材,於天子之政,皆小事也。大雅所陈,有受命作周、代殷继伐、受先王之福禄、尊祖考以配天、醉酒饱德、官人用士、泽被昆蟲、仁及草木,於天子之政,皆大事也。诗人歌其大事,制为大体;述其小事,制为小体。体有大小,故分为二焉。诗体既异,乐音亦殊。其音既定,其法可传。后之作者,各从其旧。二雅正经,述小政为小雅,述大政为大雅。既有小雅、大雅之体,亦有小雅、大雅之音。王道既衰,变雅并作。取小雅之音,歌其政事之变者,谓之“变小雅”;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事之变者,谓之“变大雅”。故变雅之美刺,皆由音制有大小,不复由政事之大小也。风述诸侯之政,非无大小,但化止一国,不足分别。颂则功成乃作,归美报神,皆是大事,无复小体。故风、颂不分,唯雅分为二也。周自文王受命,发迹肇基,武王伐纣,功成业就,及成王、周公而治致升平,颂声乃作。此功成之颂,本由此风、雅而来,故录《周南》、《召南》之风,《鹿鸣》、《文王》之雅,以为《诗》之正经。计《周南》、《召南》之风,《鹿鸣》、《文王》之雅,所述文王之事,亦有同时者也。但文王实是诸侯而有天子之政,诗人所作,立意不同。述诸侯之政,则为之作风;述天子之政,则为之作雅。就雅之内,又为大小二体,是由体制异,非时节异也。《诗》见积渐之义,小雅先於大雅,故鲁为季札亦先歌小雅。
 
  曰:“美哉!思而不贰,思文武之德,无贰叛之心。怨而不言,有哀音。其周德之衰乎!衰,小也。犹有先王之遗民焉。”谓有殷王馀俗,故未大衰。
  [疏]“曰美”至“民焉”。○正义曰:杜以此言皆叹正小雅也。言其时之民,思文、武之德,不有二心也。虽怨时政,而能忍而不言,其是周德衰小之时乎!犹有殷先王之遗民,故使周德未得大也。服虔以为,此叹变小雅也。其意言思上世之明圣,而不贰於当时之王;怨当时之政,而不有背叛之志也,其周德之衰微乎!疑其幽、厉之政也。刘炫以服言为是,而谓杜解错谬。今知不然者,以小雅、大雅,二诗相对。今歌大雅云:“其文王之德乎!”是歌其善者。以大雅准之,明知歌小雅,亦歌其善者也。若其不然,何意大雅歌善,小雅歌不善?且鲁为季札歌《诗》,不应扬先王之恶,以示远夷。刘不达此旨,以服意而规杜,非也。○注“衰小也”。○正义曰:衰者,差也。《九章筭术》谓“差分为衰分”,言从大渐差而小。故杜以衰为小也。服虔读为衰微之衰,谓幽、厉之时也。
 
  为之歌大雅。大雅陈文王之德,以正天下。
  [疏]注“大雅”至“天下”。○正义曰:大雅亦有武王、成王之诗,杜唯言文王者,以下云“其文王之德乎”故也。
 
  曰:“广哉,熙熙乎!熙熙,和乐声曲而有直体,论其声。其文王之德乎!雅、颂,所以咏盛德形容,故但歌其美者,不皆歌变雅。为之歌颂。“颂”者,以其成功告於神明。
  [疏]注“颂者”至“神明”。○正义曰:郑玄云:“颂之言容也。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无不覆焘,无不持载,此谓之容也。”《诗序》云:“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可也。”言天子盛德,有形容可美。可美之形容,谓道教周备也。成功者,营造之功毕也。天之所营,在於命圣;圣之所营,在於任贤;贤之所营,在於养民。民安而财丰,众和而事济,如是,则司牧之功毕矣。故告於神明也。刘炫又云:“干戈既戢,夷狄来宾,嘉瑞悉臻,远近咸服。群生遂其性,万物得其所,即功成之验也。”万物本於天,人本於祖。天之所命者牧人,祖之所本者成业。人安业就,告神明使知,虽社稷、山川、四岳、河海,皆以民为主。欲民安乐,故作诗歌其成功,遍告神明,所以报神明恩也。王者政有兴废,未尝不祭群神、祖庙。政未大平,则神无恩力。故大平德洽,始报神功也。颂诗止法祭祀之状,不言德神之力者,美其祭祀,是报德可知;言其降福,是荷恩可知。幽王小雅云:“先祖匪人,胡宁忍予?”则於时之意,岂复美其祭乎?故美其祭则报情,显以成功告神明之意。如此止谓《周颂》也。其《商颂》则异。虽是祭祀之歌,祭先祖王庙,述其生时之功,乃是死后颂德,非以成功告神。意同大雅,与《周颂》异。鲁则止颂僖公,才如变风之美者,文体类小雅,又与《商颂》异也。此当是歌《周颂》。杜解盛德所同,兼殷、鲁三颂,皆歌也。
 
  曰:“至矣哉!言道备。○“至矣哉”,一本无“矣”字。直而不倨,倨傲。○倨音据,徐音居。傲,五报反。曲而不屈,屈,桡。○桡,乃孝反。迩而不逼,谦退。○逼,彼力反。远而不携,携贰。迁而不淫,淫,过荡。复而不厌,常日新。○厌,於艳反,徐於赡反。哀而不愁,知命。乐而不荒,节之以礼。用而不匮,德弘大。○匮,其位反。广而不宣,不自显。施而不费,因民所利而利之。○施,始豉反。费,方味反。取而不贪,义然后取。处而不底,守之以道。○底,丁礼反。行而不流。制之以义。五声和,宫、商、角、徵、羽、谓之五声。○徵,张里反。八风平,八方之气,谓之八风。节有度,守有序,八音克谐,节有度也。无相夺伦,守有序也。盛德之所同也。”颂有殷、鲁,故曰“盛德之所同”。
  [疏]“曰至”至“同也”。○正义曰:“至矣哉”,言其美之至也。以王道周备,故为至美也。自直而不倨,至行而不流,凡十四事,皆音有此意,明王者之德。季札或取於人,或取於物,以形见此德。每句皆下字破上字,而美其能。不然也,人性直者失於倨傲,此直而能不倨也,谓王者体性质直,虽富有四海,而不倨傲慢易。在下物有曲者,失於屈桡此曲而能不屈也,谓王者曲降情意,以尊接下,恒守尊严,不有屈桡。相去近者失於相逼,此迩而能不逼也,谓王者虽为在下与之亲近,能执谦退,不陵逼在下。相去远者,失於乖离,此远而能不携也,谓王者,虽为在下与之疏远,而能不有携离倩疑在下。数迁徙者,失於淫佚,此迁而能不淫也,谓王者虽有迁动流去,能以德自守,不至淫荡。去而覆反,则为人所厌,此复而能使不厌也,谓王者政教日新,虽反覆而行。不为下之厌。薄哀者近於忧愁,此哀而能不愁也,谓王者虽遇凶灾,知运命如此,不有忧愁。乐者失於荒废,此乐而能不荒废也。用之不已,物将匮乏,此用而不可匮也。志宽大者多自宣扬,此虽广而不自宣扬也。好施与者皆费财物,此能施而不费损也。取人之物失於贪多,此虽取而不为贪多也。处而不动,则失於留滞也,虽久处而能不底滞也,谓王者相时而动,时未可行,虽复止处,意不底滞。行而不已,则失於流放,此虽常行而能不流放也,谓王者量时可行,施布政教,能制之以义,不妄流移。五等之宣皆和,八方之风皆平,八音之作有节,其节皆有常度。音之所守有分,其守各有次序。周、鲁与商,皆有盛德。此上诸事,盛德之所同也。○注“八音”至“序也”。○正义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舜典》文也。伦,理也。言八音能和谐,是其音有节度也。八音不相夺道理,是音各守其分,有次序也。○注“颂有”至“所同”。○正义曰:杜以为之歌颂,言其亦歌商、鲁,故以盛德之所同,谓商、鲁与周其德俱盛也。刘炫以为“《鲁颂》只美僖公之德,本非德洽之歌。何知不直据《周颂》,而云颂有商、鲁乎”?今知不然者,但颂之大体,皆述其大平祭祀告神之事。《鲁颂》虽非大平,经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又云“周公皇祖,亦其福女”,美其祭神获福,与《周颂》相似。且季文子请周作颂,取其美名。又季札至鲁,欲褒崇鲁德,取其一善,故云“盛德所同”。若直歌《周颂》,宜加“周”字,不得唯云“歌颂”,故杜为此解。刘以为《鲁颂》不得与《周颂》同,而规杜氏,非也。
 
  见舞《象箾》、《南籥》者,“象箾”,舞所执。“南籥”,以籥舞也。皆文王之乐。○箾音朔。籥,羊略反。
  [疏]“见舞象箾南籥者”。○正义曰:乐之为乐,有歌有舞。歌则咏其辞而以声播之,舞则动其容而以曲随之。歌者乐器同而辞不一,声随辞变,曲尽更歌,故云“为之歌风”,“为之歌雅”。及其舞,则每乐别舞,其舞不同。季札请观周乐,鲁人以次而舞。每见一舞,各有所叹,故以见舞为文,不言为之舞也。且歌则听其声,舞则观其容。歌以主人为文,故言为歌也。舞以季札为文,故言见舞也。乐有音声,唯言舞者,乐以舞为主。《周礼&#8226;大司乐》云:“以乐舞教国子,舞《云门》、《大卷》、《大咸》、《大<殸召}》、《大夏》、《大濩》,《大武》。”又云:“乃分乐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舞《云门》,以祀天神。舞《咸池》,以祭地祗。舞《大韶》,以祀四望。舞《大夏》,以祭山川。舞《大濩》,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凡六乐者,文之以五声,播之以八音。”郑玄云:“播之言被也。”是其以舞为主,而被以音声。故鲁作诸乐,於季札皆云“见舞”也。礼法,歌在堂,而舞在庭,故《郊特牲》云:“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贵人声也。”以贵人声,乐必先歌后舞。故鲁为季札,先歌诸《诗》,而后舞诸乐。其实舞时,堂上歌其舞曲也。○注“象箾”至“之乐”。○正义曰:贾逵云:“箾,舞曲名。言天下乐箾去无道。”杜云“箾,舞者所执”。二者俱无所据,各以意言之耳。《诗》述硕人之善舞云:“左手执籥,右手秉翟。”籥是舞者所执,则箾亦舞者所执。杜说当得其实,但不知箾是何等器耳。杜云“皆文王之乐”,则《象箾》与《南籥》各是一舞。《南籥》既是文舞,则《象箾》当是武舞也。《诗》云:“《维清》,奏象舞。”则此《象箾》之舞。故郑玄注《诗》云“象用兵时刺伐之舞”,是武舞可知。其名之曰“南”,其义未闻也。知是武王制者,以为人子者,贵其成父之事。文王既有大功,武王无容不述。於周公之时,己象伐纣之功,作《大武》之乐,不应复象文王之伐,制为别乐,故知此舞是武王制焉。王者之作礼乐,必太平乃得为之。武王未及大平,而得作此乐者,一代大典,须待大平。此象文王之功,非为易代大法,故虽未制礼,亦得为之。周公大平,虽作《大武》,尊重文王之功,留播之以为别乐,故六代之乐,不数此象也。《周礼》分乐而序之,象舞不以祭祀,或当祈告所用,故鲁今亦有之。刘炫云:“知是文王乐者,《诗》云‘维清缉熙,文王之典’,此象乐之所舞,故知是文王乐也。”郑玄注“象”又云:“此乐名象而已。”以其象事有舞音,故《诗序》谓之“象舞”。舞非此乐名,故此直言“舞”也。其箾、籥,是可执之物。司马相如《上林赋》曰:“拂鹥鸟,捎凤凰。”则捎亦拂之类。今人谓“拂”为“拂捎”,此必传於古,其箾、捎字同也。杜不解“南”。刘炫谓“南”如“周南”之意。“南”在箾、籥之间,盖二者共有“南”义。
 
  曰:“美哉!犹有憾。”义哉,美其容也。文王恨不及己致大平。○憾,本亦作感,胡暗反。大平,音泰。
  [疏]注“美哉”至“大平”。○正义曰:歌听声而舞观形,故知美者,美其容也。歌诗,由口而出乐音,以诗为章。人歌君德,情见於音,听声知政容或可尔。计圣人之德,非舞容可象。而季札观舞,皆知其德者,圣人之作乐也,各象当时之事。时事见於舞,故观之可以知也。《乐记》称宾牟贾问《大武》之乐云:“敢问迟之迟而又久,何也?”子曰:“夫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大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夹振之而四伐,盛威於中国也。分夹而进,事早济也。久立於缀,以待诸侯之至也。”彼言《大武》之舞,是象武王之事。则知诸乐之舞,皆象时王功德也。圣王功德,见於举动之容,故观其舞容,各知其德也。
 
  见舞《大武》者,武王乐。
  [疏]“见舞大舞者”。正义曰:郑玄《周礼》注云:“《大武》,武王乐也。武王伐纣以除其害,言其德能成武功”也。比舞四代之乐,从后代而稍前也。《象》是文王之乐事,在《大武》之先。先舞《象》而后舞《武》者,以《象》非一代大乐,故先舞之。
 
  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濩》者,殷汤乐。○韶,上昭反,本或作“招”。濩音护,又户郭反。
  [疏]“见舞韶濩者”。○正义曰:《周礼》谓之《大濩》。郑玄云:“《大濩》,汤乐也。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言其德能使天下得其所也。”然则以其防濩下民,故称“濩”也。此言《韶濩》,不解“韶”之义。韶亦绍也,言其能绍继大禹也。
 
  曰:“圣人之弘也,而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惭於始伐。见舞《大夏》者,禹之乐。
  [疏]“见舞大夏者”。○正义曰:《乐记》解此乐名,“夏,大也”。郑玄云:“言禹能大尧、舜之德。”又《周礼》注云:“禹治水敷土,言其德能大中国也。”季札见此舞,叹禹勤苦为民,而不以为恩德,则郑《周礼》注是也。
 
  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脩之?”尽力沟洫,勤也。○洫,况域反。见舞《韶箾》者,舜乐。○韶箾,音箫。
  [疏]“见舞韶箾者”。○正义曰:《乐记》解此乐名云:“韶,继也。”郑玄云:“韶之言绍也。言舜能继绍尧之德。”杜不解“箾”义,箾即箫也。《尚书》曰:“《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此云“韶箾”,即彼“箫韶”是也。孔安国云:“言箫,见细器之备也。”盖韶乐兼箫为名,箫字或上或下耳。
 
  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幬也,幬,覆也。○幬,徒报反。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鲁用四代之乐,故及《韶箾》而季子知其终也。季札贤明才博,在吴虽已涉见此乐歌之文,然未闻中国雅声,故请作周乐,欲听其声。然后依声以参时政,知其兴衰也。闻《秦》诗,谓之夏声;闻颂曰“五声和,八风平”,皆论声以参政也。舞毕,知其乐终,是素知其篇数。
  [疏]注“鲁用”至“篇数”。○正义曰:《明堂位》云:“四代之服器官,鲁兼用之。”是鲁之所用四代而已。唯用四代之乐,不得用《云门》、《大咸》,故舞及《韶箾》而季札知其终也。先儒以为季札在吴,未尝经见此乐。为歌诸《诗》,其所叹美,皆以《诗》辞之内求所叹之意。故杜辨之,在吴虽已见此乐歌之文,但未闻中国雅声。其所言者,皆听声而知,非察其文辞。故取传文证之,明是素知其篇数也。
 
  其出聘也,通嗣君也。吴子馀祭嗣立。故遂聘于齐,说晏平仲,谓之曰:“子速纳邑与政。纳,归之公。○说音悦,下皆同。无邑无政,乃免於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获所归,难未歇也。”歇,尽也。○难,乃旦反,下皆同。歇,许谒反。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於栾、高之难。难在昭八年。聘於郑,见子产,如旧相识,与之缟带,子产献纻衣焉。大带也。吴地贵缟,郑地贵纻,故各献己所贵,示损己而不为彼货利。○缟,古老反,徐古到反,缯也。纻,直吕反。
  [疏]注“大带”至“货利”。○正义曰:《玉藻》说大带之制,大夫以素为带,裨其垂三尺者,外以玄,内以华。“居士锦带,弟子缟带”。季札,吴卿也,而以缟带与子产者,是其当时之所有耳。吴始通上国,未必服章依礼也。杜以缟是中国所有,纻是南边之物。非土所有,各是其贵,知其示损己耳,不为彼货利也。若其不然,传不须载明其有此意也。孔安国云:“缟,白缯也。”郑玄《礼记》注云:“白经赤纬曰缟,黑经白纬曰纤。”
 
  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之以礼。不然,郑国将败。”侈,谓伯有。
  [疏]注“侈谓伯有”。○正义曰:据二十七年传,伯有次子展之下,此年子展卒,故伯有执政也。上文云“子展卒,子皮为政”者,盖郑人以子展有大功,使子皮代父为上卿耳。其父始卒,国政犹在伯有。下云“伯有使公孙黑如楚”,是伯有执政之事也。
 
  適卫,说蘧瑗、蘧伯玉。○蘧,其居反。援,于眷反。史狗、史朝之子文子。○史朝,如字,下文“公子朝”同。史?、史鱼。○?音秋。公子荆、公叔发、公叔文子。公子朝,曰:“卫多君子,未有患也。”自卫如晋,将宿於戚,戚,孙文子之邑。闻锺声焉,曰:“异哉!吾闻之也:‘辩而不德,必加於戮。’辩,犹争也。○争,争斗之争。夫子获罪於君以在此,孙文子以戚叛。惧犹不足,而又何乐?夫子之在此也,犹燕之巢於幕上。言至危。○幕音莫。君又在殡,而可以乐乎?”献公卒,未葬。遂去之。不止宿。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闻义能改。適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於三族乎!”言晋国之政,将集於三家。○萃,在醉反,集也。说叔向,将行,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家。富必厚施,故政在家。○施,式豉反。
  [疏]“君侈而多良”。○正义曰:谓多以恶人为良而善之。
 
  吾子好直,必思自免於难。”
  秋,九月,齐公孙虿、公孙灶放其大夫高止於於北燕。虿,子尾。灶,子雅。放者,宥之以远。○虿,敕迈反。宥音又。乙未,出。书曰“出奔”,罪高止也。实放书“奔”,所以示罪。
  [疏]注“实放”至“示罪”。正义曰:《释例》云:“奔者,迫窘而去,逃死四邻,不以礼出也。放者,受罪黜免,宥之以远也。迫窘而奔及以礼见放,俱去其国,故传通以为文。仲尼脩《春秋》,又以所称为优劣也。夫立功立事者,国之厚益而身之表的也。表高的明,虽妇人犹欲弯弓,而况当涂之士?是以君子慎之。道家贵善行者无辙迹,功遂而身退。高止既犯其始,又专以终之,免死为幸。斯乃圣贤之笃戒,故变‘放’言‘奔’,又致其罪以示过。”胥甲之放命,陈招之首恶,矫厉以笃教也。杜以高止之罪,轻於陈招、胥甲,而变“放”言“奔”。以止为重,故原圣意欲以申之。
 
  高止好以事自为功,且专,故难及之。○好,呼报反。
  冬,孟孝伯如晋,报范叔也。范叔,士鞅也。此年夏来聘。为高氏之难故,高竖以卢叛。竖,高止子。○为,于伪反,下注“为子产”同。竖,上主反。十月,庚寅,闾丘婴帅师围卢。高竖曰:“苟请高氏有后,请致邑。”还邑於君。齐人立敬仲之曾孙酀,敬仲,高傒。○酀,於显反。傒音兮。良敬仲也。良犹贤也。
  [疏]“齐人”至“仲也”。○正义曰:依《世本》,敬仲生庄子,庄子生倾子,倾子生宣子,宣子生厚,厚生止。止是敬仲玄孙之子也。《世本》又云:“敬仲生庄子,庄子生倾子,倾子之孙武子偃。”据《世本》,则偃为敬仲玄孙。今传云:“玄孙”,必有一误也。此“酀”,即后所云高偃是也。《世族谱》以高武子为酀偃,为一人。盖酀、偃声相近而字为二耳。董迈注此亦作“偃”。刘炫云:“据《世本》,高止,敬仲玄孙之子。不立止近亲,远取敬仲曾孙者,齐人贤敬仲,故系之言敬仲曾孙,则此人祖父,皆非正適。今别立之,远继敬仲后。高止祖父,皆绝其纪也。”
 
  十一月,乙卯,高竖致卢而出奔晋。晋人城绵而寘旃。晋人善其致邑。○绵音绵。寘,之豉反。旃之然反。
  郑伯有使公孙黑如楚,黑,子晳。○晳,星历反。辞曰:“楚、郑方恶,而使余往,是杀余也。”伯有曰:“世行也。”言女世为行人。○女音汝。子晳曰:“可则往,难则已,何世之有?”伯有将强使之。子晳怒,将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已巳,郑大夫盟於伯有氏。裨谌曰:“是盟也,其与几何?言不能久也。裨谌,郑大夫。○强,其丈反。裨,婢之反。谌,本亦作湛。其与,如字,或音预。几,居岂反。《诗》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今是长乱之道也。祸未歇也,必三年而后能纾。”纾,解也。○屡,力住反。长,丁丈反,下同。纾,直吕反,徐音舒。解音蟹。然明曰:“政将焉往?”裨谌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产?言政必归子产。○将焉,於虔反,下同。举不逾等,则位班也。子产位班次应知政。择善而举,则世隆也。世所高也。天又除之,夺伯有魄。丧其精神,为子产驱除。○丧,息浪反。除,并如字。驱一读上音丘具反,下直据反。子西即世,将焉辟之?天祸郑久矣,其必使子产息之,乃犹可以戾。戾,定也。不然,将亡矣。
  [疏]“裨谌曰善之代不善云云”。○正义曰:案传,伯有死后,子皮授子产政,云“虎帅以听命”,则子皮於时位在子产上也。此裨谌论郑卿位次,其言不及子皮者,盖以子皮非旧卿,虽继父而居高位,民望政次未之许也。及伯有既死,子西亦卒,子皮位为上卿,故郑人使知政耳。
 楼主| 发表于 2008-2-16 22:2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卷四十 襄三十年,尽三十一年  

 
  【经】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罢来聘。(○罢音皮。)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般音班。
  五月,甲午,宋灾。天火曰灾。
  宋伯姬卒。
  天王杀其弟佞夫。称弟,以恶王残骨肉。○佞,乃定反。恶,乌路反,下“恶宋”同,一音如字。
  [疏]注“称弟”至“骨肉”。○正义曰:传言“罪在王”,知称弟以恶王也。
 
  王子瑕奔晋。不言出奔,周无外。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共姬,从夫谥也。叔弓,叔老之子。卿共葬事,礼过厚。三月而葬,速。○共音恭,注皆同,传亦仿此。
  [疏]注“共姬”至“过厚”。○正义曰:《公羊传》曰:“其称谥何?贤也。”杜以共非夫人之谥,故注显而异之。夫谥为“共”,从夫谥而称之耳。“共”非夫人之身行也。昭三十年传曰:“先王之制,诸侯之丧,士吊,大夫送葬。”则夫人之丧,不得过之也。昭三年传云:“文、襄之霸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是法皆不使卿也。伯姬,鲁女,以灾而死,鲁人愍之,故使卿共葬事,礼过厚也。
 
  郑良霄出奔许,耆酒荒淫,书名,罪之。○耆,市志反。
  [疏]注“耆酒”至“罪之”。○正义曰:据传,子晳伐伯有,而伯有非有罪也。《春秋》出奔书名,皆是罪之之文。故杜迹其罪状,耆酒荒淫,故书名也。
 
  自许入于郑。不言复入,独还无兵。○复,扶又反。
  [疏]注“不言”至“无兵”。正义曰:成十八年传例曰“以恶曰复入”,谓还而以兵害国为恶事而入。若鱼石以楚师伐宋,取其彭城,栾盈帅曲沃之甲以入于绛,如是乃为恶入也。良霄独还,无兵入国。始为恶,非是以恶入,故不得书复入。直言“入”者,自外而入内耳,非彼例也。成十五年,宋华元出奔晋,宋华元自晋归于宋,奔之与归,再书名氏。此良霄不重书名氏者,彼宋再告此郑一告,故连书之。
 
  郑人杀良霄。
  冬,十月,葬蔡景公。无传。
  晋人、齐人、宋人、莒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会未有言其事者,此言“宋灾故”,以恶宋人不克已自责,而出会求财。○澶,市然反,《字林》云“丈仙反”。澶水在宋。
  [疏]注“会未”至“求财”。○正义曰:案桓二年,“会于稷,以成宋乱”,则是会言其事。而此言“会未有言其事”,义相违者,彼言以成宋乱,直连言所会之事,与桓十五年“会于袲伐郑”相似,经不明言事之意故。今此言“宋灾故”,是丁宁之辞,不与彼同。按传责诸侯之卿,并及宋人。杜此注何以唯言“恶宋人不克已自责”,不兼为诸侯卿者,以传云“书曰‘某人某人,宋灾故’,尤之也。”是宋灾之文独系向戌,称人,故知宋灾特恶宋也。
 
  【传】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罢来聘,通嗣君也。(郏敖即位。)穆叔问:“王子之为政何如?”(王子围为令尹。○“问王子之为政”,一本作“问王子围之为政”,服虔、王肃本同。)
  [疏]“传王子之为政”。○正义曰:传无“围”字,故杜云:“王子围为令尹”也。服虔云:“王子,楚令尹王子围也。”王肃云:“王子,楚令尹围也。”
 
  对曰:“吾侪小人,食而听事,犹惧不给命而不免於戾,焉与知政?”固问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将有大事,子荡将与焉,子荡,薳罢。○侪,仕皆反。焉与,上於虔反;下音预,下“将与”、“与於食”同。助之匿其情矣。”子围素贵,郏敖微弱,诸侯皆知其将为乱,故穆叔问之。○匿,女力反。
  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国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未知所成。驷氏,子晳也。良氏,伯有也。○相,息亮反。争,争斗之争,下注“驷、良争”同。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对曰:“伯有侈而愎,愎,很也。○愎,彼力反。很,胡恳反。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也,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为此年秋良霄出奔传。○好,呼报反。下,遐稼反。
  二月,癸未,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杞者。舆,众也。城杞在往年。○食音似。舆音馀。绛县人或年长矣,无子,而往与於食。有与疑年,使之年。使言其年。○长,丁丈反。
  [疏]“有与”至“之年”。○正义曰:有与同食者,问此老人之年,不告以实,疑其年也。使之年者,更使言其真年也。
 
  曰:“臣小人也,不知纪年。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所称正月,谓夏正月也。三分六甲之一,得甲子甲戌,尽癸未。○夏,户雅反。吏走问诸朝。皆不知,故问之。○吏走,一本作“使走”,如字,速疾之意也。一曰走使之人也。服虔、王肃本作“吏”,云吏不知历者。
  [疏]“吏走问诸朝”。○正义曰:俗本“吏”作“使”。服虔云:“吏不知历数,故走问於卿大夫。”王肃云:“吏不知历也。”
 
  师旷曰:“鲁叔仲惠伯会郤成子于承匡之岁也。在文十一年。
  [疏]“师旷”至“岁也”。○正义曰:刘炫云:“传之叙事,自可以鲁为主。若载人语,则当如其本言。此师旷晋人,自道晋事,当云‘郤成子会鲁叔仲惠伯’,所以云“叔仲惠伯会郤成子于承匡之岁’者,丘明意在以鲁为主,遂使此言反耳。丘明尚不免於此,况后解说者乎?”今知非者,凡鲁史所记,云“公卿会某侯”者,皆据公卿往会他。若他来会我,则以他为文,若卫侯会公于沓、郑伯会公于棐是也。今郤成子在承匡,鲁往会之,以晋为主。晋人之言,正是其宜。刘炫以为晋人不当称“叔仲惠伯会郤成子”,以为丘明之误,恐非也。
 
  是岁也,狄伐鲁。叔孙庄叔於是乎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叔孙侨如、叔孙豹,皆取长狄名。○咸音咸。侨,其骄反。虺,虚鬼反。
  [疏]“是岁”至“年矣”。○正义曰:败狄于咸,事在彼岁,未必其年顿生三子。当是欲表其功,虽在后生子,追以前事名之。
 
  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史赵,晋大史。亥字二画在上,并三六为身,如算之六。○画音获,下同。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下亥上二画,竖置身旁。
  [疏]“史赵”至“数也”。○正义曰:二画为首,六画为身,下首之二画并之,使如其身旁,则是生来日数也。因亥昼似算位,故假之以为言。其本作亥字,不为此也。案:字书古之亥,字体殊不然,盖春秋之时,亥字有二六之体,异於古制。其《说文》是小篆之书,又异於此。《说文》云:“亥,荄也。十月微阳起接盛阴。从二,二,古文上字。一人男,一人女也。从乙,象怀子陔咳之形也。”
 
  士文伯曰:“然则二万二千六百有六旬也。”文伯,士弱之子。
  [疏]“士文”至“旬也”。○正义曰:文十一年至此年为七十四年。而上云“七十三年”。案文十一年正月甲子朔,为夏之正月,是其年三月也。此年之二月癸未,是夏之十二月。计为七十三年,犹尚年未终也。假作全年算之,置七十三年,以全日三百六十五日乘之,已得二万六千六百四十五日也。每年有四分日之一,是四年而成一日。以四除七十三年,又得十八日,并全日为二万六千六百六十三日。计终此十二月,尽有二万六千六百六十三日四分日之一,今除去三日四分日之一,整取六旬,合当十二月二十七日。今杜《长历》云“二十三日癸未”,是少四日。所以不与常历同者,尽杜为《长历》,约准《春秋》日月,以为《长历》与常历不同,故置闰远近不定。盖七十三年之内,於常历校,四个大月而剩用四日,故癸未为二十三日。若依常历,是二十七日也。刘炫云:“所以少三日者,文十一年非首章,年其间闰有前却,故《长历》此月辛酉朔,二十三日得癸未,来月庚寅朔,计至朔长二日。《长历》去年闰八月,由闰近故也。”
 
  赵孟问其县大夫,则其属也。属赵武。
  [疏]“赵孟”至“属也”。○正义曰:诸是守邑之长,公邑称大夫,私邑则称宰。此言“问其县大夫”,问绛县之大夫也。绛非赵武私邑,而云“则其属”者,盖诸是公邑,国卿分掌之,而此邑属赵武也。
 
  召之,而谢过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晋国之多虞,不能由吾子,由,用也。使吾子辱在泥涂久矣,武之罪也。敢谢不才。”遂仕之,使助为政。辞以老。与之田,使为君复陶,复陶,主衣服之官。○复,音服。
  [疏]注“复陶”至“之官”。○正义曰:昭十二年传说楚子出猎云:“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复陶之文,在冠履之间,知复陶是衣也。此言“君复陶”,知是主君衣服之官也。衣服之名“复陶”,其义未闻。
 
  以为绛县师,县师,掌地域,辨其夫家人民。
  [疏]“以为绛县师”。○正义曰:既使为主衣服之官,又以为绛邑之县师也。《周礼》县师上士二人,其职“掌邦国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而辨其夫家人民田莱之数,及其六畜车辇之稽。凡造都邑,量其地而制其域,以岁时徵野之赋贡”。天子之县师掌此诸事,则诸侯之县师亦当然。故杜略引《周礼》以解之。据如《周礼》,则县师是王朝之官。而此言“绛县师”者,绛是晋国所都之邑,盖以居在绛邑,故系绛以言之。
 
  而废其舆尉。以役孤老故。
  [疏]“而废其舆尉”。○正义曰:服虔云:“舆尉、军尉,主发众使民於时。”赵武将中军,若是军尉,当是中军尉也。○注“以役孤老故”。○正义曰:知者,上云“无子”是孤,“年七十三”是老也。
 
  於是鲁使者在晋,归以语诸大夫。季武子曰:“晋未可媮也。媮,薄也。○使,所吏反。语,鱼据反。媮,它侯反。有赵孟以为大夫,有伯瑕以为佐,伯瑕,士文伯。有史赵、师旷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齐以师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媮乎?勉事之而后可。”传言晋所以强,不失诸侯,且明历也。○度,待洛反。
  夏,四月,已亥,郑伯及其大夫盟。驷、良争故。君子是以知郑难之不已也。郑伯微弱,不能制其臣下。君臣诅盟,故曰“乱未已”。○难,乃旦反。诅,侧虑反。
  蔡景侯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大子弑景侯。终子产言有子祸也。○为,于伪反。娶,七住反。
  初,王儋季卒,儋季,周灵王弟。○儋,丁甘反。其子括将见王,而叹。括除服,见灵王,入朝而叹。○括,古活反。见,贤遍反,注同。单公子愆期为灵王御士,过诸廷,愆期行过王廷。○单音善。愆,起虔反,下同。廷音庭,注同。闻其叹,而言曰:“乌乎,必有此夫!”欲有此朝廷之权。○乌乎,本又作“呜呼”,音同。夫音扶。入以告王,且曰:“必杀之。不慼而原大,视躁而足高,心在他矣。不杀,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灵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灵王子,景王弟。○躁,早报反。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围蒍,逐成愆。成愆,蒍邑大夫。○蒍,于委反。成愆奔平畤。平畤,周邑。○畤,音止,又音市本,或作畴。五月,癸巳,尹言多、刘毅、单蔑、甘过、巩成杀佞夫。五子,周大夫。○过音戈。巩,力男反。括瑕廖奔晋。括,廖不书,贱也。○廖,力彫反,一音敕留反。书曰“天王杀其弟佞夫”,罪在王也。佞夫不知故。经书在宋灾下,从赴。
  或呌于宋大庙,呌,呼也。○呌,古吊反。大庙,音泰,一本无“大”字。呼,火故反。曰:“譆々!出出!譆々,热也。出出,戒伯姬。○譆,许其反。出,如字,郑注《周礼》引此作“诎诎”,刘昌宗亦音出。鸟鸣于亳社,殷社。○亳,步各反。
  [疏]“鸟鸣于亳社”。○正义曰:哀四年,亳社灾,《穀梁传》曰:“亳社者,亳之社也。亳,亡国也。亡国之社以为庙屏,戒也。”然则此亳社是殷社也。殷都於亳,武王伐纣而颁其社於诸侯,以为亡国之戒。此鸟鸣于鲁国之亳社也。服虔云:“殷,宋之祖也,故鸣其社。伯姬,鲁女,欲使鲁往悟伯姬也。”
 
  如曰:“譆々”。皆火妖也。甲午,宋大灾。宋伯姬卒,待姆也。姆,女师。○姆,徐音茂,《字林》音亡又反,一音毋。
  [疏]“宋大灾”。○正义曰:庄二十年,齐大灾。杜云:“来告以大,故书。”此不书“大”,告者不言大也。服虔云:“不书大,非灾火及人,伯姬坐而待之耳。”然则昭十八年,卫、宋、陈、郑灾,灾皆及人,何以不言大也?○注“姆女师”。○正义曰:郑玄《昏礼》注云:“姆,妇人年五十无子,出而不复嫁,能以妇道教人者,若今时乳母矣。”何休云:“选老大夫妻为姆也。”大夫之妻,当在夫室,安得从女而嫁也?若言既为夫人选大夫之妻为之,则《礼》言女未嫁而有姆,非至夫家始选也。
 
  君子谓宋共姬“女而不妇。女待人,待人而行。妇义事也。”义,从宜也。伯姬时年六十左右。
  [疏]注“义从”至“左右”。○正义曰:义者,宜也。从宜,宜辟火也。成九年,伯姬归于宋,至此四十年,故为六十左右也。
 
  六月,郑子产如陈莅盟。归,复命。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不可与结好。○好,呼报反。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门,政不由一人。○缮,上战反。植,徐直吏反,一音时力反。敖,五报反,本亦作“傲”,服本作“放”,云“淫放也”。
  [疏]“其君弱植”。○正义曰:《周礼》谓草木为植物。植为树立。君志弱,不树立也。○“大夫敖”。○正义曰:言大夫骄敖也。服虔云“言大夫淫放”,则服本为“大夫放”矣。故今俗本多为“放”字。
 
  以介於大国,介,间也。○介音界。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为昭八年楚灭陈传。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伤伯姬之遇灾,故使卿共葬。○共音泰。
  郑伯有耆酒,为窟室,窟室,地室。○耆,市志反。窟,口忽反。而夜饮酒,击锺焉,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家臣,故谓伯有为公。○焉,於虔反。其人曰:“吾公在壑谷。”壑谷,窟室。○壑,呼洛反。皆自朝布路而罢。布路,分散。○罢,皮买反,徐扶彼反。既而朝,伯有朝郑君。则又将使子晳如楚,归而饮酒。庚子,子晳以驷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雍梁,郑地。○雍,於用反。醒而后知之,遂奔许。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仲虺,汤左相。○醒,星顶反。相,息亮反。云:‘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驷、丰同生,罕,子皮。驷,子晳。丰,公孙段也。三家本同母兄弟。○侮,亡甫反。伯有汏侈,故不免。”三家同出,而伯有孤特,又汰侈,所以亡。○汏音泰。人谓子产就直助彊。时谓子晳直,三家彊。子产曰:“岂为我徒?徒,党也。言不以驷、良为党。国之祸难,谁知所敝?或主彊直,难乃不生。言能彊能直,则可弭难。今三家未能,伯有方争。○难,乃旦反,下及注同。弭,弥氏反。争,争斗之争。姑成吾所。”欲以无所附著为所。○著,直略反。辛丑,子产敛伯有氏之死者而殡之,不及谋而遂行。不与於国谋。○敛,力艳反,下同。不与,音预,下文“不与”同。印段从之,义子产。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礼於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产入。癸卯,子石入。子石,印段。皆受盟于子晳氏。乙巳,郑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大宫,祖庙。盟国人于师之梁之外。师之梁,郑城门。伯有闻郑人之盟已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已也,喜,曰:“子皮与我矣。”癸丑,晨,自墓门之渎入,墓门,郑城门。○渎,徐音豆。因马师颉介于襄库,以伐旧北门。马师颉,子羽孙。○颉,咖结反。介音界,下文同。驷带率国人以伐之。驷带,子西之子,子晳之宗主。皆召子产。驷氏、伯有俱召。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兄弟恩等,故无所偏助。伯有死於羊肆,羊肆,市列。子产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敛而殡诸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斗城,郑地名。○襚音遂。枕,之鸩反。股音古。子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之,曰:“礼,国之幹也。杀有礼,祸莫大焉。”乃止。敛葬伯有为有礼。於是游吉如晋还,闻难不入,惧祸并及。○难,乃旦反。复命于介。八月,甲子,奔晋。驷带追之,及酸枣。与子上盟,用两珪质于河。子上,驷带也。沈珪於河,为信也。酸枣,陈留县。○“与子上用两珪质于河”,质,如字,一音致。一本作“与子上”绝句,“用两珪质于河”别为一句也。沈音鸩,又如字。使公孙肸入盟大夫。已巳,复归。游吉归也。○肸,许乙反。书曰“郑人杀良霄”,不称大夫,言自外入也。既出,位绝,非复郑大夫。○复,扶又反。於子蟜之卒也,子蟜,公孙虿,卒在十九年。○蟜,居表反。将葬,公孙挥与裨灶晨会事焉。会葬事。○挥,许韦反。过伯有氏,其门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犹在乎?”子羽,公孙挥。以莠喻伯有。伯有侈,知其不能久存。○莠,羊九反,草也。於是岁在降娄,降娄中而旦。降娄,奎娄也。周七月,今五月,降娄中而天明。○降,户江反,下及注同。奎,吉圭反。
  [疏]注“降娄”至“天明”。○正义曰:“降娄,奎娄”,《释天》文也。孙炎曰:“降,下也。奎为沟渎,故称降也。”杜以周七月,今五月,降娄中而天明。刘炫以为五月降娄未中,而规杜失。今知非者,以二月诸星复位,合昏奎娄在戍,以冲反之,平旦在辰。又三月,日体在胃,平旦之时,奎娄在胃昴之前,亦当在辰。既三月,平旦在辰,则四月在已,五月在午。《月令》“旦危中”者,据夜有长短,及星度有广狭,是细计之数。杜据大略而言,故与《月令》不同。刘以《月令》之文而规杜氏,非也。
 
  裨灶指之,曰:“犹可以终岁,指降娄也。岁星十二年而一终。岁不及此次也已。”不及降娄。及其亡也,岁在娵訾之口。娵訾,营室东壁。二十八年,岁星淫在玄枵,今三十年在娵訾。是岁星停在玄枵二年。○娵,子须反。訾,子斯反。壁音璧。枵,许骄反。
  [疏]注“娵訾”至“二年”。○正义曰:《释天》云:“娵觜之口,营室东壁也。”李巡曰:“娵觜,玄武宿也。营室东壁,北方宿名。”孙炎曰:“娵觜之叹则口开,方营室东壁,四方似口,故因名云。”十二次,子为玄枵,亥为娵訾。二十八年传称“岁在星纪而淫於玄枵”。二十八年巳在玄枵,今三十年始在娵訾,三年始移一次,是岁星住在玄枵二年也。
 
  其明年乃及降娄。仆展从伯有,与之皆死。仆展,郑大夫,伯有党。羽颉出奔晋,为任大夫。羽颉,马师颉。任,晋县,今属广平郡。○任音任。鸡泽之会,在三年。郑乐成奔楚,遂適晋。羽颉因之,与之比而事赵文子,言伐郑之说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宋盟约弭兵故。○比,毗志反。子皮以公孙鉏为马师。鉏,子罕之子,代羽颉。○鉏,仕居反。
  楚公子围杀大司马蒍掩而取其室。蒍掩,二十五年为大司马。申无宇曰:“王子必不免。无宇,芋尹。○芋,干付反。善人,国之主也。王子相楚国,将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祸国也。且司马,令尹之偏,偏,佐也。○相,息亮反,下“善相之”同。而王之四体也。俱股肱也。绝民之主,去身之偏,艾王之体,以祸其国,无不祥大焉。何以得免?”为昭十三年楚弑灵王传。○去,起吕反。艾,鱼废反。
  为宋灾故,诸侯之大夫会,以谋归宋财。冬,十月,叔孙豹会晋赵武、齐公孙虿、宋向戌、卫北宫佗、佗,北宫之子。○佗,徒河反。郑?虎虎,子皮。及小邾之大夫,会于澶渊。既而无归於宋,故不书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渊之会,卿不书,不信也夫。诸侯之上卿,会而不信,宠名皆弃,不信之不可也如是。宠,谓族也。○不信也夫,音扶。一读以“夫”为下句首。《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谓也。《诗&#8226;大雅》。言文王所以能上接天,下接人,动顺帝者,唯以信。又曰:‘淑慎尔止,无载尔伪。’不信之谓也。”《逸诗》也。言当善慎举止,无载行诈伪。书曰“某人某人会于澶渊,宋灾故”,尢之也。传云“既而无归”,所以释诸侯大夫之不书也。又云“宋灾故,尢之”,所以释向戌之并贬也。戌为正卿,深致火灾,烧杀其夫人,未闻克已之意,而以求财合诸侯,故与不归财者同文。
  [疏]注“传云”至“同文”。○正义曰:诸侯不归宋财,诸国大夫合贬耳,向戍不合贬也。而向戌亦贬称人,故传明经所由,杜又释传之意。传云“既而无归”者,是释上传之文,故不书其人是也。经又别言“宋灾故”者,此一句见向戌之并贬,释此传书曰“某人某人”之文也。向戌若不求财,当显书名氏。今贬称“某人”,与诸国“某人”同,故云“所以释向戌之并贬”,“与不归财者同文”也。
 
  不书鲁大夫,讳之也。向戌既以灾求财,诸大夫许而不归,客主皆贬。君子以尊尊之义也,君亲有隐,故略不书鲁大夫以示例。
  郑子皮授子产政,伯有死,子皮知政,以子产贤,故让之。辞曰:“国小而逼,逼近大国。○逼,彼力反。近,附近之近。族大宠多,不可为也。”为犹治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言在治政。○治,直吏反。小能事大,国乃宽。”为大所恤故也。子产为政,有事伯石,赂与之邑。伯石,公孙段。有事,欲使之。子大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言郑大夫共忧郑国事,何为独赂之。子产曰:“无欲实难。言人不能无欲。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言成犹在我,非在他也。○要,一遥反,下注同。何爱於邑,邑将焉往?”言犹在国。○焉,於虔反。子大叔曰:“若四国何?”恐为四邻所笑。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言赂以邑,欲为和顺。四国何尢焉?《郑书》有之郑国史书。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先和大族,而后国家安。○“必大焉先”,并如字。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要其成也。既伯石惧而归邑,卒与之。卒,终也。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为卿,辞。大史退,则请命焉。请大史更命已。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恶其虚饰。○复,扶又反。三,息暂反,又如字。策,初革反。恶,乌路反,注同。使次已位。畏其作乱,故宠之。子产使都鄙有章,国都及边鄙车服尊卑,各有分部。○分,扶运反。上下有服,公卿大夫,服不相逾。田有封洫,封,疆也。洫,沟也。洫,况域反。疆,居良反。庐井有伍。庐,舍也。九夫为井。使五家相保。大人之忠俭者,谓卿大夫。○“大人之忠俭者”,本或作“大夫”者,非。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因其罪而毙踣之。○踣,满比反。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田,猎也。○卷,眷勉反,徐居阮反。曰:“唯君用鲜,鲜,野兽。众给而已。”众臣祭,以刍豢为足。○刍,初俱反。豢音患。牛羊曰刍,犬豕曰豢。子张怒,子张,丰卷。退而徵役。召兵,欲攻子产。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奔晋。子产请其田、里,请於公不役人。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田里所收入。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褚,畜也。奢侈者畏法,故畜藏。○褚,张吕反。畜,敕六反,又许六反,本又作“礻畜”,同。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并畔为畴。○并,蒲杏反,又蒲顶反。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殖,生也。○殖,时力反,徐是吏反。此协下韵。子产而死,谁其嗣之?”嗣,续也。传言郑所以兴。
  【经】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公不居先君之路寝,而安所乐,失其所也。○乐音洛,一音岳,又一音五教反。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不书葬,未成君。
  己亥,仲孙羯卒。
  冬,十月,滕子来会葬。诸侯会葬,非礼。
  癸酉,葬我君襄公。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不称弑者主名,君无道也。○弑,申志反。
  【传】三十一年,春,王正月,穆叔至自会。(澶渊会还。)见孟孝伯,语之曰:“赵孟将死矣。其语偷,不似民主。(偷,苟且。○语之,鱼据反,下“吾语诸”同。偷,他侯反。)且年未盈五十,而谆谆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成二年,战於鞍,赵朔已死,於是赵文子始生。至襄三十年会澶渊,盖年四十七八,故言“未盈五十”。○谆,徐之闻反,或一音之纯反。)若赵孟死为政者其韩子乎!(韩子,韩起。)吾子盍与季孙言之,可以树善,君子也。(言韩起有君子之德,今方知政,可素往立善。○盍,户猎反。)晋君将失政矣,若不树焉。使早备鲁,(使韩子早为鲁备。)既而政在大夫,韩子懦弱,大夫多贪,求欲无厌,齐、楚未足与也,鲁其惧哉!”孝伯曰:“人生几何,谁能无偷?朝不及夕,将安用树?”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孙将死矣。吾语诸赵孟之偷也,而又甚焉。”(言朝不及夕,偷之甚也。○懦,乃乱反。厌,於盐反。“人生几何”,居岂反,本或作“民生几何”。朝,如字,注同。)又与季孙语晋故,(如与孟孙言。)季孙不从。及赵文子卒,(在昭元年。)晋公室卑,政在侈家。韩宣子为政,不能图诸侯。鲁不堪晋求,谗慝弘多,是以有平丘之会。(平丘会在昭十三年,晋人执季孙意如。○慝,他得反。)
  齐子尾害闾丘婴,欲杀之,使帅师以伐阳州。阳州,鲁地。我问师故。鲁以师往,问齐何故伐我。夏,五月,子尾杀闾丘婴,以说于我师。言伐鲁者,婴所为也。伐阳州不书,不成伐。○说,如字。工偻洒、渻灶、孔虺、贾寅出奔莒。四子,婴之党。○偻,力侯反。洒,所蟹反,旧所绮反。渻,生领反,徐本作“省”,所幸反,一音息井反,一音销。虺,许鬼反。出群公子。为昭十年栾高之难复群公子起本。○难,乃旦反。
  公作楚宫。適楚,好其宫,归而作之。○好,呼报反。穆叔曰:“《大誓》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尚书&#8226;大誓》亦无此文,故诸儒疑之。○大音泰,本亦作“泰”。
  [疏]注“今尚”至“疑之”。○正义曰:今《尚书&#8226;大誓》,谓汉、魏诸儒马融、郑玄、王肃等所注者也。自秦焚《诗》、《书》,汉初求之,《尚书》唯得二十八篇。故大常孔臧《与孔安国书》云:“《尚书》二十八篇,前杜以为放二十八宿,都不知《尚书》有百篇也。”在后又得《伪大誓》一篇,通为二十九篇。汉、魏以来,未立於学官。马融《尚书传序》云:“《大誓》后得。案其文似若浅露。又《春秋》引《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国语》引《大誓》曰:‘联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孟子》引《大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凶残。我伐用张,于汤有光。’孙卿引《大誓》曰:‘独夫纣。’《礼记》引《大誓》曰:‘予克纣,非予武,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今之《大誓》,皆无此言。吾见书传多矣,所引《大誓》而不在《大誓》者甚众,大复悉记。略举五事以明之,亦可知已。”王肃亦云:“《大誓》近非本经。”是诸儒疑之也。杜氏在晋之初,亦未见真本。及江东晋元帝时,其豫章内史梅赜,始献孔安国所注《古文尚书》,其内有《泰誓》三篇。记传所引《大誓》,其文悉皆有之。
 
  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宫。若不复適楚,必死是宫也。”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叔仲带窃其拱璧,拱璧,公大璧。○夫音扶。复,扶又反。拱,九勇反。以与御人,纳诸其怀而从取之,由是得罪。得罪,谓鲁人薄之,故子孙不得志於鲁。立胡女敬归之子子野,胡,归姓之国。敬归,襄公妾。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过哀毁瘠,以致灭性。○瘠,在亦反。
  己亥,孟孝伯卒。终穆叔言。立敬归之娣齐归之子公子裯。齐,谥。裯,昭公名。○娣,大计反。齐归如字,注同。裯,直由反。穆叔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则立之,无则长立,立庶子,则以年。○长,丁丈反。年钧择贤,义钧则卜,古之道也。先人事,后卜筮也。义钧,谓贤等。非適嗣,何必娣之子?言子野非適嗣。○適,丁历反。且是人也,居丧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谓不度。不度之人,鲜不为患。若果立之,必为季氏忧。”武子不听,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言其嬉戏无度。○鲜,息浅反。比及,必利反,一本无“及”字。三,如字,又息暂反。衰,本又作“縗”,亦作“衤衰”,同,七雷反,下同。衽,而甚反,徐而鸩反,裳下也。嬉,许其反。
  [疏]“衽”。○正义曰:《丧服》注云:“衽为两燕尾。凡用布三尺五寸,上正一尺,两燕尾衺袲裁二尺五寸。下广四寸,缀於身旁,所以掩裳际也。”
 
  於是昭公十九年矣,犹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终也。为昭二十五年公孙於齐传。
  冬,十月,滕成公来会葬,惰而多涕。惰,不敬也。○惰,徒卧反。涕,他礼反。子服惠伯曰:“滕君将死矣。怠於其位,而哀巳甚,兆於死所矣。有死兆。能无从乎?”为昭三年滕子卒传。
  癸酉,葬襄公。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康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脩,寇盗充斥,充,满;斥,见。言其多。○相,息亮反。尽,子忍反。坏音怪,下皆同。馆,古乱反,字从“食”;《字林》云“容舍也,旁作舍”,非。垣,音袁,墙也。斥见,贤遍反。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馆,舍也。○令,力呈反,下注同。完音丸。高其闬闳,闳,门也。○闬,户旦反。《说文》云:“闾也。汝南平舆县里门曰闬。”沈云:“闭也。”闳,获耕反,杜云“门也”。《尔雅》云“衡门谓之闳”,是也。《尔雅》又云:“所以止扉谓之闳。”然《尔雅》本止扉之名。或作“阁”字,读者因改。《左传》皆作各音。案下文云:“门不容车”,此云“高其闬闳”,俱谓门耳。於义自通,无为穿凿。
  [疏]“高其闬闳”。○正义曰:《说文》云:“闬,门也。汝南平舆里门曰闬。”《释宫》云:“门谓之闳。”李巡曰:“,头门也。”然则闬、闳皆门名,言高为其门耳。
 
  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无令客使忧寇盗。○使,所吏反,注同。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葺,覆也。○从,才用反,下“实从”同。葺,侵入反,徐音集,一音子入反,谓以草覆墙。
  [疏]“缮完葺墙”。○正义曰:《周礼&#8226;匠人》有“葺屋、瓦屋”。瓦屋,以瓦覆。葺屋,以草覆。此云“葺墙”,谓草覆墙也。
 
  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请问毁垣之命。○共音恭。“匄”,本作“丐”,古害反,士文伯名也。今传本皆作“匄”字,或作“丐”字。《释例》亦然。解者云:士伯是范氏之族,不应与范宣子同名,作“丐”是也。案:士文伯字伯瑕。又春秋时人,名字皆相配。楚令尹阳丐,字子瑕,即与文伯名字正同。又郑有驷乞字子瑕。“匄”与“乞”义同。则作“匄”者是。又案:鲁有仲婴齐,是庄公之孙。又有公孙婴齐,是文公之孙。仲婴齐於公孙婴齐为从祖,同时同名。郑有公孙段字子石,又云伯石;印段字伯石,传又谓之“二子石”。然印段即公孙段从父兄弟之子,尚同名字,伯瑕与宣子何废同乎?
  [疏]“寡君使匄”。○正义曰:匄,士文伯名也。晋、宋古本及《释例》皆作“丐”,俗本作“匄”。此士文伯是范氏之别族,不宜与范宣子同名。今定本作“匄”,恐非。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於大国,介,间也。诛求无时,诛,责也。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随时来朝会。○索,所白反,一音悉各反。逢执事之不间,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荐陈,犹献见也。○间音闲。见,贤遍反,下及注同。暴,步卜反,下同。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侨,子产名。文公,晋重耳。○燥,素早反。蠹,丁故反,蟲败也。以重,直用反,下“重罪”同。侨,其骄反。重耳,直龙反。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脩,司空以时平易道路,易,治也。○庳音婢,亦音卑。观,古乱反。榭音谢,本亦作“谢”。土高曰台,有木曰榭。厩,九又反。易,以豉反,注同。
  [疏]“无观台榭”。○正义曰:《释宫》云:“四方而高曰台。有木者谓之榭。”李巡曰:“台上有屋谓之榭。”然则台榭皆高,可升之以观望。言无观望之台榭也。○“馆如宫寝”。○正义曰:言往前文公之客馆,如今曰晋君之路寝也。
 
  圬人以时塓馆公室。圬人,涂者。塓,涂也。○圬,本作“污”,同,音乌。塓,莫历反。
  [疏]“圬人”至“宫室”。○正义曰:《释宫》云:“镘谓之杇。”李巡曰:“镘,一名杇,涂工作具也。”郭璞云:“泥镘也。”然则圬是涂之所用,因谓泥墙屋之人为圬人。塓,亦泥也。使此泥屋之人,以时泥涂客馆之宫室也。
 
  诸侯至甸设庭燎,庭燎,设火於庭。○甸,徒遍反。燎,力妙反,徐力遥反,一音力吊反。庭燎,大烛。
  [疏]“庭燎”。○正义曰:《郊特牲》云:“庭燎之百,由齐桓公始也。”郑玄云:“僣天子也。庭燎之差,公盖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
 
  仆人巡宫。巡宫,行夜。○行,下孟反,下“巡行”同。车马有所,有所处。宾从有代,代客役。巾车脂辖,巾车,主车之官。○巾车,如字,刘昌宗《周礼》音居觐反。辖,户瞎反。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瞻视客所当得。○瞻,之廉反。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展,陈也。谓群官各陈其物以待宾。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宾得速去,则事不废。忧乐同之,事则巡之。巡,行也。○乐音洛。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菑患?言见遇如此,宁当复有菑患邪?无宁,宁也。○菑音灾。复,扶又反。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铜鞮,晋离宫。○鞮,丁兮反,数,所主反。而诸侯舍於隶人。舍如隶人舍。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门庭之内迫迮,又有墙垣之限。○迮,侧百反。
  [疏]注“门庭之内迫迮”。○正义曰:知非馆门卑小,不得容车,而云“门庭之内迫迮”者,以传称“舍於隶人”,明院宇迮小也。
 
  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厉犹灾也。言水潦无时。○潦音老。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以命之?间晋命己所止之宜。○见,贤遍反。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言郑与鲁,亦有同姓之忧。若获荐币,荐,进也。脩垣而行,行,去也。君之惠也。敢惮勤劳!”文伯复命。反命於晋君。赵文子曰:“信。信如子产言。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赢,受也。○赢音盈。
  [疏]注“赢受也”。○正义曰:贾、服、王、杜皆读为“盈”。“盈”是满也,故皆训为受。
 
  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晋侯见郑伯,有加礼,礼加敬。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巳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绎矣,民之莫矣。’《诗&#8226;大雅》。言辞辑睦则民协同,辞说绎则民安定。莫,犹定也。○好,呼报反。如是夫,音扶。读者亦以“夫”为下句首。辑音集,又七人反。绎,本又作“怿”,音亦。说音悦。其知之矣。”谓诗人知辞之有益。
  郑子皮使印段如楚,以適晋告,礼也。得事大国之礼。
  莒犁比公生去疾及展舆,犁比,莒子密州之号。○犁,力私反,或音力兮反。比音毗。去,起吕反。与音馀,本又作与,音同。既立展舆,立以为世子。又废之。犁比公虐,国人患之。十一月,展舆因国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展舆立为君。○“弑之,乃立”,弑音试,本或作“乃自立”者,误。去疾奔齐,齐出也。母,齐女也。展舆,吴出也。为明年奔吴传。书曰“莒人弑其君买朱鉏”,买朱鉏,密州之字。○鉏,仕居反。言罪之在也。罪在鉏也。传始例申明君臣书弑,今者父子,故复重明例。○复,扶又反。重,直用反。
  吴子使屈狐庸聘于晋,狐庸,巫臣之子也,成十年適吴为行人。○屈,君勿反。狐音胡。通路也。通吴、晋之路。赵文子问焉,曰:“延州来季子,其果立乎?延州来,季札邑。
  [疏]“延州来季札邑”。○正义曰:《释例&#8226;土地名》“延州来”阙,不知其处,则杜谓“延州来”三字共为一邑。服虔云:“延,延陵也。州来,邑名。季子让王位,升延陵为大夫,食邑州来。传家通言之。”案:传文谓之“延陵季子”,则是“延陵”与“州来”必不得为一,但不知何以呼为延陵耳。或延陵亦是邑名,盖并食二邑,故连言之。
 
  巢陨诸樊,在二十九年。○陨,于敏反。阍戕戴吴,在二十五年。戴吴,馀祭。○阍音昏。戕,在良反。祭,侧界反。天似启之,何如?”对曰:“不立。是二王之命也,非启季子也。若天所启,其在今嗣君乎!嗣君,谓夷昧。甚德而度,德不失民,民归德。度不失事,审事情。民亲而事有序,其天所启也。有吴国者,必此君之子孙实终之。季子,守节者也。虽有国,不立。”言其三兄虽欲传国与之,终不肯立。○传,直专反。
  十二月,北宫文子相卫襄公以如楚,文子,北宫佗。襄公,献公子。○相,息亮反。宋之盟故也。晋、楚之从,交相见也。过郑,印段迋劳于棐林,如聘礼而以劳辞。用聘礼,而用郊劳之辞。○过,五禾反。迋,于况反。劳,力报反,下及注同。棐,芳尾反,本又作“斐”。文子入聘。报印段。子羽为行人,冯简子与子大叔逆客。逆文子。事毕而出,言於卫侯曰:“郑有礼,其数世之福也。其无大国之讨乎!《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诗&#8226;大雅》。濯,以水濯手。○数,所主反。濯,直角反。礼之於政,如热之有濯也。濯以救热,何患之有?”此以上,文子辞。○上,时掌反。子产之从政也,择能而使之。冯简子能断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其貌美,其才秀。○断,丁乱反,下同。公孙挥能知四国之为,知诸侯所欲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贵贱、能否,而又善为辞令;裨谌能谋,谋於野则获,得所谋也。○裨,婢支反。谌,布林反。谋於邑则否。此才性之敝。郑国将有诸侯之事,子产乃问四国之为於子羽,且使多为辞令;与裨谌乘以適野,使谋可否;而告冯简子,使断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应对宾客,是以鲜有败事。北宫文子所谓有礼也。传迹子产行事,以明北宫文子之言。○乘,绳证反。鲜,息浅反。
  郑人游于乡校,乡之学校。○校,户孝反,下同。郑国谓学为校。以论执政。论其得失。然明谓子产曰:“毁乡校,何如?”患人於中谤议国政。○谤,布浪反。
  [疏]“乡校”。○正义曰:《诗序》云:“《子衿》,剌学校废。”是校为学之别名。
 
  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忠善以损怨,为忠善,则怨谤息。○夫音扶,下并注同。朝,直遥反,旧如字。恶,乌路反,又如字。不闻作威以防怨。欲毁乡校,即作威。岂不遽止?然犹防川,遽,畏惧也。○遽,其据反。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道,通也。○道音导,注同。不如吾闻而药之也。”以为巳药石。
  [疏]“不如”至“之也”。正义曰:言不如不毁乡校,使人游处其中,闻谤我之政者而即改焉,以为我之药石也。
 
  然明曰:“蔑也今而后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实不才。若果行此,其郑国实赖之,岂唯二三臣?”仲尼闻是语也,曰:“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仲尼以二十二年生,於是十岁,长而后闻之。○长,丁丈反。
  [疏]注“仲尼”至“闻之”。○正义曰:《公羊传》於二十一年下云:“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穀梁传》於二十一年十月之下云:“庚子,孔子生。”二十一年,贾逵注经云:“此言仲尼生哀十六年夏四月已丑,卒七十三年。”昭二十四年,服虔载贾逵语云:“是岁孟僖子卒,属其子使事仲尼。仲尼时年三十五,定以孔子为襄二十一年生也。”《孔子世家》云:“鲁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年七十三,鲁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已丑卒。”杜此注从《史记》也。
 
  子皮欲使尹何为邑。为邑大夫。子产曰:“少,未知可否。”尹何年少。○少,诗照反,注同。子皮曰:“愿,吾爱之,不吾叛也。愿,谨善也。○愿音原。
  [疏]“不吾叛也”。○正义曰:谓尹何也。刘炫云:“叛,违也。欲令子产不於我有违,得使尹何为邑也。”
 
  使夫往而学焉,夫亦愈知治矣。”夫,谓尹何。○治,直吏反,下注“之治”同。
  [疏]“夫亦愈知治矣”。○正义曰:病差谓之愈。言不能之病愈,知治必速也。刘炫云:“尹何比未解治邑,以为巳病。今若遣往学,治邑之病差,自然以后知治邑矣。”
 
  子产曰:“不可。人之爱人,求利之也。今吾子爱人则以政,以政与之。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伤实多。多自伤。○操,七刀反。“其伤实多”,一本作“其伤多”。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其谁敢求爱於子?子於郑国,栋也。栋折榱崩,侨将厌焉。敢不尽言?子有美锦,不使人学制焉。制,裁也。○栋,丁弄反。榱,所追反,椽也。厌,本又作“压”,於甲反,徐於辄反,下同。制音制。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学者制焉。其为美锦,不亦多乎?言官邑之重,多於美锦。○所庇,必利反,又音祕。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贯,习也。○贯,古患反。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闻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远而慢之。慢,易也。○覆,芳服反。易,以豉反。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为郑国,我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后知不足。自知谋虑不足谋其家。自今请虽吾家,听子而行。”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岂敢谓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谓危,亦以告也。”子皮以为忠,故委政焉。子产是以能为郑国。传言子产之治,乃子皮之力。
  卫侯在楚,北宫文子见令尹围之威仪,言於卫侯曰:“令尹似君矣,将有他志。言语瞻视行步不常。
  [疏]“令尹似君矣”。○正义曰:言令尹威仪,已是国君之容矣。服虔云:“言令尹动作以君仪,故云‘以君矣’。服言“以君仪”者,明年传云“二执戈者前矣”,是用君仪也。俗本作“似君”。若云“似君”,不须言矣。今定本亦作“似君”,恐非。
 
  虽获其志,不能终也。《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终之实难,令尹其将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诗》云:‘敬慎威仪,惟民之则。’令尹无威仪,民无则焉。民所不则,以在民上,不可以终。”公曰:“善哉!何谓威仪?”对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之,故能守其官职,保族宜家。顺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卫诗》曰:‘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诗&#8226;邶风》。棣棣,富而闲也。选,数也。○鲜,息浅反。令闻,音问,本亦作“问”。《卫诗》,此《邶诗》剌卫顷公,故曰“《卫诗》”棣棣,本又作“逮”,直待反。选,息兖反,注同。数,所主反,下文同。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诗&#8226;大雅》。攸,所也。摄,佐也。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周书》数文王之德逸《书》也。曰:‘大国畏其力,小国怀其德。’言畏而爱之也。《诗》云:‘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则而象之也。《大雅》。又言文王行事,无所斟酌,唯在则象上天。○斟,之林反。
  [疏]“曰大”至“其德”。○正义曰:《尚书&#8226;武成篇》曰。大国以威加,小国以德抚,故大畏力,小砍德也。○“不识”至“之也”。○正义曰:“不识不知”,谓不妄斟酌,以为识知。唯顺天之法则,是言则而象之,谓文王法则放象上天而行。下传覆此,谓天下则象文王。不同者,谓文王能则象於天,故天下亦则象文王也。
 
  纣囚文王七年,诸侯皆从之囚,纣於是乎惧而归之,可谓爱之。文王伐崇,再驾而降为臣,文王闻崇德乱而伐之,三旬不降,退脩教而后伐之,因垒而降。○降,户江反。复,扶又反。
  [疏]“纣囚文王七年”。○正义曰:传言“囚文王七年”,文王必七年为囚矣。《尚书&#8226;无逸》云:“文王受命唯中身,厥享国五十年。”则文王在位历年多矣,未知何时被囚也。《周本纪》称:纣囚西伯於羑里,闳夭之徒求美女美宝而献之纣。纣大说,乃赦西伯,赐之弓矢,使之得征伐。其下乃云:“虞苪争狱,俱让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受命之君也。’”如马迁所云,虞芮质狱之前被囚也。《尚书传》称文王一年质虞芮,二年伐邗,三年伐密须,四年伐犬夷,纣乃囚之。四友献宝,乃得免於虎口,出而伐耆。郑玄《尚书》注据《书传》为说,云:“纣闻文王断虞芮之讼,后又三伐皆胜,始畏而恶之,拘於羑里。纣得散宜生等献宝而释文王。文王释而伐黎。”以为四年囚之,五年释之。即如所言,被囚不盈一年。此传不得言“纣囚文王七年”也。文王既已改元,而又专伐诸国,是则反形已露,虽纣之愚,非宝货所能释也。马迁之言,当得其实,在质虞芮之前囚之,故囚之得七年也。
 
  蛮夷帅服,可谓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诵而歌舞之,可谓则之。文王之行,至今为法,可谓象之。有威仪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行,下孟反,下同。乐,音洛,又音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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