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韩国文化与中国楚文化近源初探
摘自<中南民族大学学报>
作者:杨万娟 中南民族大学 南方少数民族研究中心 研究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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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本文引用大量中韩文献史料试图说明:韩国古辰韩和弁韩居民来自被秦灭国的楚国,和楚国的罗氏、卢氏一样均为苗裔,罗、卢氏族是</P>
<P>跟随着方士韩终到的韩国。檀君神话是在新罗统一朝鲜半岛后出现的,韩终可能就是檀君神话中桓雄的原形。新罗以熟练使用汉字的优势,创</P>
<P>造并记录下来了开国神话,神话中融进了中国楚文化的色彩。辰韩和新罗的历史将会为我们提供极好的楚史研究新线索。)
今年6月中旬笔者到韩国江陵参加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第7次学术会议,并应邀和乌丙安先生、陶立璠先生等中国学者一道参观考察了江陵</P>
<P>端午祭。主会场设在江陵市政大厅,市政府门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刻着“第一江陵”几个大字,在端午祭场“第一江陵”这几个字也随处可</P>
<P>见。问其故,韩国学者告知是历史悠久之意。笔者来自中国湖北,从而引发了中国江陵与韩国江陵之间有无联系的兴趣。回国后翻阅大量有关</P>
<P>文献,一条令人震惊的线索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来,即:韩国文化主流与中国楚文化休戚相关。
一、韩国地名与楚国地名的相似之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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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史学界通行的说法,在公元前的古朝鲜时期,半岛北部先后出现檀君朝鲜、箕子朝鲜和卫满朝鲜3个王朝,南半部则有马韩、辰韩、弃</P>
<P>韩(合称三韩)等部族国家。公元前后(~676年),半岛进入新罗、o(︶︿︶)o 唉、百济三国鼎立时期,史称三国时代。公元7世纪,新罗(676~</P>
<P>935年)灭o(︶︿︶)o 唉、百济两国,统一了半岛。公元10世纪新罗王朝衰微,高丽王朝(918~1392年)取而代之。后李氏朝鲜(1392~1910年)又</P>
<P>取代高丽。1910年日本吞并朝鲜,李氏朝鲜亡。1945年日本战败,朝鲜独立。1948年大韩民国成立,建都汉城;同年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成立</P>
<P>,建都平壤。
在韩国,除江陵外,还有丹阳、襄阳、汉阳(今汉城)、汉江、洞庭湖等地名。
韩国江陵在三国时代称“阿瑟罗”,高丽时代称“东原京”,在李氏朝鲜时代改称“江陵大都护府”,也称“江陵府”,历史的确不短,</P>
<P>距今已600多年。与此同时,1397年新罗的翼岭县改为“襄阳府”,后为“襄阳郡”,江陵郡和襄阳郡均属江原道。韩国的首都汉城在高丽时代</P>
<P>(1308年)称为“汉阳府”,差不多同期,新罗的赤山县改为了“丹阳郡”,[1]洞庭湖位于江原道通川郡,是江原道最大的自然湖,另有因太</P>
<P>白山而名的太白市,三韩时曾属于辰韩的悉直国领域,于102年编进新罗。[2]从时间上看,韩国的江陵、丹阳、襄阳、汉阳、汉江、洞庭等地</P>
<P>名和两千多年前就存在的楚国地名好象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我看了石泉先生近期出版的《古代荆楚地理新探·续集》一书,很受启发,认为它</P>
<P>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石泉先生用了60年的时间研究古代荆楚地理,考证出齐梁以前楚国古郢都江陵并不是在定论了一千多年的长江中游,而是在汉水(又名汉</P>
<P>江)中游的湖北宜城。[3]古郢都江陵的地望问题是楚国历史地理的核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江陵的移位意味着楚国其他地名都需要重新定位,</P>
<P>这是一个非常艰辛的论证过程,好在越来越多的考古资料证实这一观点的正确,也有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认同。
按照石泉先生的地理新论:楚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在汉江中游的襄宜平原,中心地带为江陵(宜城)、襄阳。古洞庭也在汉江中游,今湖北</P>
<P>钟祥市西北境。丹阳这一地名更是具有代表性,丹阳是周末、春秋早期楚国发源地,也是楚早期的都城,楚国在不断地发展壮大中多次迁徙,</P>
<P>但丹阳这个地名始终伴随在楚人左右,给后人留下许多的疑惑,有关丹阳地望的研究众说纷纭,张正明先生列举丹阳城址,有二论十四说之多</P>
<P>,大体在荆山、秭归、枝江、当阳、当涂、丹淅等地。[4]在这里我采用张正明先生等学者的说法,即古丹阳在今河南淅川县境,丹、淅二水会</P>
<P>流附近。[5]丹阳随楚人不断转移,但初期丹阳在丹江的中下游是大多数学者的共识。丹江是汉江上游的重要支流,汉阳是汉江下游著名的古城</P>
<P>。这就是说楚人建国初期在汉江上游的丹阳,发展成熟时期则在汉江中游的江陵、襄阳、洞庭湖(今钟祥)一带。另外追寻中国汉江的源头,</P>
<P>可以看到汉江的主要源头在陕西秦岭的太白山下,尽头则在下游的汉阳。
再看看韩国几个地名的分布情况:属于忠清北道的丹阳在汉江的上游,汉阳(今汉城)在汉江的下游,属于江原道的江陵和襄阳均在汉江</P>
<P>上游不远处,洞庭湖也在江原道,最重要的是韩国汉江发源于江原道和庆尚北道连接处的太白山下,几乎和楚国地名新论同出一辙,不由得令</P>
<P>人遐想。
二、韩国开国神话中的楚文化遗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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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君是韩国和朝鲜共同的开国始祖,在韩国和朝鲜人民心目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正如韩国学者所说:“檀君神话是我们民族创造的最</P>
<P>根本之神话,其中包含着韩民族超越的宇宙观、人学观、历史观、宗教观、国家观、伦理观之象征。” 。[6]在此,笔者不揣冒昧,试图给世</P>
<P>界学者们提供一个研究韩国古代史全新的思路。
檀君建国的传说,也是最古老的韩国族源图腾神话。最早见于《古记》(失传)和《魏书》等,后收于13世纪末的高丽僧人一然编写的《三</P>
<P>国遗事》中,原文如下:
“晋有桓因(谓帝释也)庶子桓雄,数意天下,贪求人世,父知子意,下视三危太伯,可以弘益人间,乃授天符印三个,遣往理之,雄率徒</P>
<P>三千降于太伯山顶(即太伯今妙香山)神檀树下,谓之神市,是谓桓雄天王也,将风伯雨师云师,而主谷主命主病主刑主善恶,凡主人间三百六</P>
<P>十余事,在世理化。时有一熊一虎同穴而居,常祈神雄,愿化为人。时神遗灵艾一炷,蒜二十枚,曰:尔辈食之,不见日光百日,便得人形。</P>
<P>熊虎得而食之忌三七日,熊得女身,虎不能忌,而不得人身,熊女者无与为婚,故每于檀树下,咒愿有孕,雄乃假化而婚之,孕生子,号曰壇</P>
<P>君王俭。”[7]
与此相似的故事还记载在韩国古籍《三国史记》、《帝王韻记》、《燃藜室记叙》、《东国通鉴》、《眉叟记言》、《高丽史·地理志》</P>
<P>、《世宗实录·地理志》等书中。
在《三国史记》中,天神之子叫桓熊,桓熊和熊女所生之子叫檀君,“太伯山”为太白山,檀君后在平壤建立了国家,名为古朝鲜。
其他史籍中的檀君神话也有一些变异,但主体不变。中国学者认为檀君神话反映了古人敬天思想和先民的一支曾把作为熊图腾。[8]韩国历</P>
<P>史学家分析:“桓雄”是指移居太白山的一带的天神崇拜部落,熊女则指以熊为图腾崇拜的土著部落。桓雄和熊女联姻生檀君,檀君成为朝鲜</P>
<P>的始祖指的是移居来的天神崇拜部落和以熊为图腾崇拜的土著部落联合,组成了新的部落。[9]我比较赞同的观点是:所谓熊、虎相处于一个洞</P>
<P>穴,可能反映了以熊和虎为图腾的氏族或部落的关系。熊女与桓雄成婚而虎未能变成人,是指两个血缘相近的氏族在合并为一个部落的过程中</P>
<P>所产生的地位变化。以熊为图腾的氏族取得了主导地位,而部落的酋长则来自这个氏族。[10]
楚国人的图腾崇拜中国学者们历来也是说法各异,但不少学者认为楚人的图腾是熊。楚人是黄帝之后,黄帝血缘体内就有以熊和罴为图腾</P>
<P>的氏族部落,又因楚人姓芈氏熊,在鬻熊之后,历代有三十多位国君以熊为姓,《史记·楚世家》云:“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苗裔曰鬻熊……</P>
<P>其子曰熊丽,熊丽生熊狂,熊狂生熊绎。”其最早居地又以熊命名,如“有熊”、“熊山”、“穴熊”等。罗香林先生在《中夏系统中之百越</P>
<P>》一文中说:“楚人首领,世世冠以熊字,似熊为在楚人原所氏,亦即以熊为图腾祖遗影”。可见楚人是以熊为图腾崇拜的部落之一。
关于“三危”、“太白”所指,韩国学者的解释不尽相同,有的说“三危太白”共指朝鲜平安道境内的妙香山;有的“三危”不论,说“</P>
<P>太白”既妙香山;有的说三危指白岳山;另一说,“三危”指甘肃敦煌南部,“太白”指长白山。中国学者对古三危的地望说法也不一致,一</P>
<P>说是今甘肃敦隍附近的三危山;二说是甘肃天水附近的鸟鼠山;三说在今陕甘川三省交界嘉陵江附近;四说在川甘交界岷江、岷山一带。后两</P>
<P>种说法地理位置比较接近。《诗地理考》曰:“羌本姜姓,三苗之后,居三危,今叠、宕、松诸州皆羌地。”叠山:甘肃南部,与岷山相接;</P>
<P>宕:今甘南宕昌,与岷江相近。我在几种三危地望探讨中择其一种,选择古三危在川甘交界处,岷江、岷山一带,这里距离陕西秦岭太白山只</P>
<P>有几百公里,没有甘肃敦煌三危那么遥远,便于上古时期视野并不容易非常开阔的天神“下视三危太白”。我认为檀君神话中的“三危”是指</P>
<P>中国古三危,“太白”应该指江原道和庆尚道交界处的太白山,而不是韩国古籍中记载的妙香山。
中国史籍中有关三危记载最多的是公元前二千多年尧舜将三苗逐放到三危。《史记·五帝本纪》云:“迁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尚</P>
<P>书·尧典》说舜“窜三苗于三危”。《地道记》曰:“鸟鼠同穴西有三危山,三苗所处是也。”等等,总之,三危曾是三苗的一支部落所在地</P>
<P>。因为荆楚腹地在上古时曾属三苗地,楚国史研究的学者们在楚苗同源观点上是一致的。许多学者考证认为蚩尤是三苗最早的先民,最早的史</P>
<P>籍《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记载:“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使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以从,大风雨”。《韩非子·十</P>
<P>过》曾云:“昔者黄帝合鬼神于泰山之上……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可见苗祖蚩尤和“风伯”、“雨师”关系密切。在中国湖南</P>
<P>、贵州,一支操东部方言的苗族今仍以熊为族称,自称为“仡熊”、“果熊”、“果雄”,各地的苗族都有关于蚩尤的古歌传说,将蚩尤视为</P>
<P>始祖。
楚国大诗人屈原在《离骚》中也自称是“帝高阳之苗裔”。在楚辞中屈原提到了“三危”和“风伯”、“雨师”、“雷公”(也称“云中</P>
<P>君”、既“云师”)。[11]《九叹·远游》云:“ 驰六龙於三危兮,朝西灵於九滨。…… 鞭风伯使先驱兮,囚灵玄於虞渊。……左雨师使径</P>
<P>侍兮,右雷公以为卫。” 请注意楚辞中的天神是驾御六龙车到三危的,而韩国的《三国遗事》中引〈古记〉云:“天帝降于訖升骨城乘五龙车</P>
<P>。立都称王。”天帝也是乘龙车降于人间的。楚辞中的“风伯”、“雨师”、“雷公”(云师)和檀君神话中的“风伯”、“雨师”、“云师</P>
<P>”一样,都是天神可以左右、可以驱使的对象。风伯、雨师、云师协助桓雄主理人间三百六十余事,已经具有了开国性质,到了檀君时代原始</P>
<P>部落国家形成。
在檀君神话中天神授予桓雄三个天符印,中韩都有学者认为这天符印是巫师做法的法器。史学诸书记载,在中国古代巫风一度盛行,而以</P>
<P>春秋战国时期的楚苗为甚,甚至巫史不分,史俗并载。范文澜先生在《中国通史》中说:黄炎族掌文化的人叫做史,苗黎族掌文化的人叫做巫</P>
<P>。《汉书·地理志》云:“楚人信巫鬼,重淫祀”。学者认为楚人的始祖鬻熊还有屈原就是楚国的大巫,开创一代文风的《楚辞》也多取材于</P>
<P>楚地之巫鬼风俗。现在苗族地区仍有几千巫师,他们做法时使用面饰、摇铃、木鼓、芭茅杆、弓箭、刀、剑等法器和鬼神进行沟通。[12]而在</P>
<P>朝鲜半岛,较为普遍的说法认为:古代巫俗现象最早产生于“檀君时代”,甚至认为最初建国的檀君本人就是巫人。[13]
神话里天神之子桓雄给熊和虎“灵艾一炷,蒜二十枚”让它们变人形,这在楚俗里也有反映。端午时挂艾草、蒜头以僻邪驱瘴,是历史远</P>
<P>久的楚国风俗,至今也还存在。成书于公元六世纪的《荆楚岁时记》,其作者宗懔出身并长期生活在原楚郢都江陵,他忠实地记载了古代楚人</P>
<P>生活图景。书云:“五月五日……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按:宗测字文度,尝以五月五日鸡未鸣时采艾,见似人处,揽而取之,</P>
<P>用灸有验。” 按语说测字先生曾在鸡鸣以前去采摘艾草,看见有象人形的,就采摘下来,用艾炙治病很有效。这里记录的艾草有的具有人形,</P>
<P>是否和神话中吃了灵艾容易变成人有关系呢?测字先生应该是巫师,古时巫医是相通的,所以艾也用来治病。在中国古老的艾灸法中艾炷和大</P>
<P>蒜是主要的药物,疗法之一是将蒜头切成片或捣成蒜汁,放于压痛点上,然后用火点燃艾炷施灸,其方法沿用至今。段宝林先生认为母熊在桓</P>
<P>熊天王的指点下用艾、蒜等灵异植物,并百日不见阳光,才能变人,这已有着巫术做法的的幻变意识。[14]
如果读者根据上述史料分析判断,开始认可檀君神话中确实存在浓厚的楚文化痕迹,接下来会出现巨大的疑问:檀君神话在韩国和朝鲜无</P>
<P>论是民间口头流传、史籍记载还是考古资料都证明檀君存在了四、五千年,(史籍记载檀君在公元前2333年开国;历史学界发掘平壤市江东邑</P>
<P>的檀君陵,证明檀君的遗骨是距今5,011年前的。)而楚国从在丹阳建国到被秦灭国的800年间,最长时段也只有3000年的历史,时间上仍然说</P>
<P>不通。
毋庸置疑,韩国是一个历史非常悠久的国家和民族,分布在朝鲜半岛海岸地区的新石器时代贝冢遗址和内陆地区房屋遗址出土的历史文物</P>
<P>,说明当地很早就有居民在此过着定居生活。我的看法是:古朝鲜时,在平壤一带就有长期统治半岛西北地区的部落首领,汉字出现以前韩国</P>
<P>没有文字,所以有关他们的故事并没有被史籍记录下来。韩国的汉字传入时间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新罗统一半岛并占据整个大同江以南地区(</P>
<P>包括平壤)之后,在原有部落首领故事的基础上,增添了对新的统治者有利的开国传说,创造出了檀君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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