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夹缬制作三要素:靛青、雕板和土布。土布各家自织,染坊各地均有,靛青则以地区取胜。而雕板,就更集中于一两家了。目前我们所知,惟瑞安苏姓艺人。</P><P> 苏氏家传的雕板手艺</P><P> 迁自平阳的苏氏族人在瑞安高楼东村生活已200多年。到苏祖峰这一代时,家境相当困难。苏的三哥只好去邻村大京施姓人家入赘。施家世代从事雕板(温州地区称为“被板”)制作,但技艺出色的大匠不多。</P><P> 苏的三哥入赘几年,学会手艺,自忖能养家活口了,就带着妻子儿女回到东村,并将手艺传于六弟祖峰。</P><P> 苏祖峰是个十分聪明又肯钻研的人,进步很快,不出几年,手艺就高施家一筹了。他的三哥却是不见起色,勉强又做了几年,歇业了。施家的生意落后了些,不过一直做下去,直到“文革”时终止。</P><P> 苏祖峰3个儿子苏尚贴、苏尚良、苏尚春,都会手艺,又以尚贴最佳。解放初期,国家派各类人才支边,苏尚贴告别新婚的妻子,去了上海,苏尚良去了南宁,苏尚春留在家乡。不久苏尚贴的妻子得急病而逝,苏在上海又娶了一位桐庐籍女子,生育一子(苏仕光)四女,于1960年代回到瑞安。</P><P> 苏家被板在苏尚贴手里达到顶峰。1960年代后期至1970年代,高楼生活十分贫困,村民一年难得到手几个现钱。但苏家的被板作坊里,当家人苏尚贴率领子、媳、女儿、女婿,及5个徒弟,齐崭崭十几条人手,按月发工资(以每月36元/人的标准上下浮动)!苏尚贴的桐庐妻子更是一派上海滩作风,每天抽3包香烟,打两圈麻将,还要喝几杯酒。</P><P> 父子俩画图都是一笔勾就,不需打稿,但苏尚贴的作品很像前辈的范图,不敢怎么突破;而苏仕光经常会有神来之笔。并且自信非常。苏仕光的表兄弟曹仲明先生跟我们谈起一件往事:曹曾经让舅舅苏尚贴给刻一副年糕印。苏尚贴刻好后,苏仕光瞄了一眼,哈哈大笑,“给外甥刻一副年糕印,都刻成这个样子!表弟,拿来拿来!我给你弄个漂亮的!”曹仲明说那天很多人在场,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而苏尚贴很以宝贝儿子为自豪,一笑了之。但苏仕光雕刻被板时还是谨慎的,轻易不作改动。因为靛青染料是通过被板上的“明渠暗沟”渗透到土布,稍有移缺,必将导致夹缬图案错位。</P><P> 苏太太的作风对儿子影响很大。特别是对钱,母子俩都有一种千金用尽还复来的气魄。1980年代后,染坊基本停业,被板几乎不再有生意。苏仕光也改行了,利用在上海度过少年期的优势,将高楼的竹做成篱排,供应上海的建筑商。利润颇高。苏仕光每次结账回来,不回家,站在村口,扬着厚厚一沓钱,喊道:“村里谁家困难的,到我这里拿钱!”苏家的日子过得很特别──天天花钱似流水,但几日没业务,马上揭不开锅!毫无内存。苏仕光又嗜酒,将身子都喝伤了。去世时仅41岁(1987年)。遗下1970年代出生的3个儿子(苏立杭、苏立洲、苏立庭)。</P><P> 苏立杭、苏立洲学过木雕,稍懂被板。</P><P> 1989年,薛勋郎慕名上门,订购4套被板。当时苏尚贴尚在世,带领寡媳、孙辈,做了此生最后一批雕花被板。(他的三弟苏尚春也一直在做被板,但手艺、生意都不如他。)</P><P> 我们去苏家时,苏立洲找出爷爷遗留的几份“粉本”(被板图样),告诉我们雕刻被板的几个程序:找来棠梨木,请木匠根据尺寸锯好刨平,放在水塘里浸泡一周;砸开3号大电池,取锌墨均匀涂于被板表面;贴上备用的粉本;然后用28种各式各样的雕刀直接在粉本上挖下去,先挖四框框,慢慢往里靠。力度把握上分三次,第一次用斜刀,皮毛搞一下;第二三次用正刀,深挖。刀法上讲究从左到右。刻毕,用一个很像钻头的工具探一下“水路”(即被板上的明渠暗沟),然后取一张白纸,拓回图样(留作下次的粉本)。</P><P> 苏家三兄弟的日子过得相当困窘。苏立洲带我们去看父辈生活过的旧宅,同院子的大婶喊住他,说是清明扫墓的“纸钱”香烛都已帮他备好,不必去买了。苏立洲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离去。(编辑:胡曼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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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6-10 22:24:1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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