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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9 14: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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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鸦片战争、公行制度与工业革命
<P>三,温故而知新?
在鸦片战争之前,先进的欧洲与落后的亚洲的对立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英国如何混进亚洲这个世界最大的经济体里面去,成为“亚洲”的一部分。在1804年之前,英国能够“脱欧入亚”(与日本明治维新的口号“脱亚入欧”相反),靠得是美洲的白银,而在1804年之后,它能在亚洲站稳脚跟,则靠得是亚洲内部市场的生产和交换(主要是在中国和印度之间)。本文的第二部分表明,即使1840年的危机,也不能简单地被视为欧洲从“外部”对亚洲的“冲击”――而是由于英国资本主义投机商人在亚洲经济体“内部”制造了一个内出血的伤口、埋藏了一颗定时o(︶︿︶)o 唉,使得体系从内部瓦解。
那么,鸦片战争能否被看作是工业革命所代表的先进生产力无坚不摧的结果呢?我们知道,“马克思主义者们”就是这么看的。但是,形形色色的“马克思主义者们”,大概从来没有思考过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论述货币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其大意是:“人把他们的劳动生产物看作价值,使它们相互发生关系,不是因为这些物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同种的人类劳动的外壳。完全相反。是因为他们在交换中,把他们不同的生产物看作价值,而使其均等,他们才把他们不同的劳动,看作人类劳动,而使其均等。他们虽然不知道,但是这样作了。价值不曾在额头上写明它是什么。它把每一种劳动划成一种社会的象形文字。后来,人们才想到来说明这个象形文字的意义。”
而马克思还说,所谓历史也不过如此。某种东西被视为“先进文明”、“先进生产力”或者“先进文化”,即视为“价值”的代表,其实它不过是人们各种各样的生产活动互相交换的结果,离开了各种各样的生产活动及其交换,任何一种活动都不可能单独存在,并被抽象的视为“价值”――而我想这恰恰就是所谓“世界体系理论”的深刻之处所在。
但是,人们却往往将那个在某个时段(相对于长时段来说,它总是短暂的)短暂胜出的东西视为真理、价值、先进生产力等等――,在这方面,形形色色的“马克思主义者们”尤其过分。而一种“长时段”的历史研究,无非就是使得我们获得一种视野,“来说明这个象形文字的意义”――无论它是叫做工业革命、自由贸易、还是叫先进文明或者先进生产力――因为在这样的视野里,这些统统只不过具有历史的相对意义罢了,除非将它还原到各种生产活动和市场的联系之中去观察,我们就根本不能了解其价值何在。马克思早就说过:“使用对象当作价值规定,本来就和语言一样,是人类社会的产物。”。
所谓英国的胜利和中国的失败,所谓当代“发展” 的中国与清代“落后” 的中国――诸如此类说法,其实也都不过是如此。在这个意义上,今天的中国未必代表先进,而当年的大清未必代表落后,正如当年的英国不能永远“先进”一样。
无论在现代-传统,还是西方-东方的历史解释框架中,“落后”的大清与日益资本化的当代中国之间,或许从根本上没有共同之处和可比性。但是,尽管如此,本文还是要提议:就贸易的大规模扩张和经济的持续增长而言,特别是这种增长对于世界经济、世界金融市场的影响而言(2004年,中国的进出口总值达1万亿美元,已经超过日本,在美国、德国之后据世界第3位,而且进口超过5000亿,领先于出口),“康乾盛世”以降的大清与当代中国的确具有某种鲜明地可比性。如上所述,如果考虑诸如领土面积、人口构成这些最基本的经济因素,即是现代中国从大清直接继承下来的遗产,那么二者之间的可比性甚至就大为增加了。
但是,今天中国的“发展”和“进步”也应该被这样“从循环论的亚洲宇宙观”去理解:即当代中国经济有目共睹的发展,或许会被如下问题抵消了:这种发展是否将要牺牲几亿农民的利益(中国农民的收入已经7年没有任何增长,从而酿成了严重的“三农”问题)?中国是否要以他们为“肥料”去造就一个“世界加工厂”?中国的发展是否要以牺牲平等为代价?
而且更为可悲的是:工业化不仅仅改造了环境也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不仅仅改变了亚洲的经济也改变了亚洲式的发展观。在无限发展的现代化乐观主义支配下,中国也许再难以产生出顾炎武、o(︶︿︶)o 唉那样的,以深刻地悲观为基础从而展望平等的大同世界的“仁人志士”――不仅仅是因为产生他们的广阔中国河山和农庄在利润的泡沫中消逝了――而且还是因为那个悲欣交集的、循环论的亚洲宇宙观,被浅薄庸俗的进步论所瓦解。――作为一个文明、一种视野、一种悲悯、一项宏愿的“亚洲”,在城市化、工业化的进程中消逝了。今天的亚洲人,将越来越倾向于将自己的历史遗产判为“落后”的渣滓,因此,佛陀、孔夫子和o(︶︿︶)o 唉、甘地的亚洲就不是在1840年,而恰恰是在今天消逝了,它其实并没有在英国的大炮面前彻底倒下,而是在发展主义的庸俗轻喜剧中完结――而这是多么惨重的代价,因为我们不知道那些使得它再次使得它复兴的力量(正像1949年那样),今天在哪里――如果说1840年是悲剧,那么正如鲁迅说:今天的世界则是“几乎无事的悲剧”。
中国政府正满足于最近20年来所取得的成就,但是也清醒地承认它正日益陷入庞大的国有企业的债务问题之中,而且,由于近50年来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特别是近20年来,中国越来越成为“世界市场的火车头”,其直接结果就是:中国外汇(主要是美元)“贮备”的急遽增加。但是,在三资、合资和外资企业占主导地位的中国经济中,如果将这些港脚商人的子孙们的庞大收入也算在自己的GDP里,那么当代中国政府,其实就是在重犯大清当年的错误:因为它没有警惕地意识到,它正面临着一个四处套利,谁都剥削的国际资产阶级。
而且,我们的政府还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今天的国有大企业,特别是股份制改造后的大企业,其性质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它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不再是中国经济的一个构成部分,而是由国际资本所控制。如果盲目向其不断输血,那么,我国政府实际上就扮演了国际资本的“保险公司”角色。假定此类企业被国际资本、特别是参股国资本所吞并(这在“国际竞争”中随时可以发生)而倒闭,那么中国的国有资产不但流失殆尽,而且中国政府还必须另外支付其起码51%的债务!
中国会面临金融危机吗?我个人的研究结果是不会(在这一点上,不幸与格林斯潘先生的分析完全一致。)但是,它的确也有赖于国有企业引发的债务问题的治理成效。而中国治理国有企业债务问题的办法,绝不是抽象的坚持向其输血,但也更不是中国买办资产阶级及其代理人所宣扬的所谓“国退民进”。中国政府拯救国有企业,首先就是必须认清其拯救对象的性质,即要明确:我们究竟是要拯救企业职工、国有资产,还是向国际资本和买办代理人输血?而本文第二部分对于大清1804年之后处理公行商欠严重政治失误的论述表明:当代中国政府其实离开大清当年不幸犯下的错误,也许没有那么遥远。――而中国经济倘有风吹草动,那么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将难以估计――因为仅仅中国超过5000万亿的进口,就是无法代替的。
何谓温故知新?――这就是因为:我们从漫长的历史中所能看到的、真正“新”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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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注释:
1,Maurice Meisner, Mao’s China and After,Histor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The Free Press,new york,1986
2,John K Fairbank and Kwang—ching Liu,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China,Late Ch’ing,1800—1911,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
3,Giovanni Arrighi,The Long Twentieth Century,Cambridge Press,1994
4,Micchael Greensberg,British Trade and the open of China 1800—1842,Cambrige Press,1951
5,Kenneth Pomeranz, The Great Divergence,Europe,China,and the Making of Modern world Economy,Princeton Press,2000
6,贡德 弗兰克(Andre Gunder Frank),《白银资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北京
7,(清)梁廷丹总撰,《粤海关志》,广东人民出版社,2002年,广州
8,戴逸主编,《简明清史》,人民出版社,2002年,北京
9,赵志忠,《清王朝与o(︶︿︶)o 唉》,华文出版社,2000年,北京
10,黄鉴晖,《山西票号史》,山西经济出版社,2002年,太原
11,袁宣萍,《浙江丝绸文化史话》,宁波出版社,1999年,宁波
12,南开大学历史系编,《清实录经济资料辑要》,中华书局,1959年,北京
13,马寅初,《通货新论》商务印书馆,1944年,上海
14,冯桂芬,《校颁庐抗议》,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郑州
15,鲁道夫 希法廷,《金融资本》,商务印书馆,1994年,北京
16,卡尔 马克思,《资本论》,人民出版社,1956年,北京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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