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服复兴之道——民族主义与人文主义的取舍（《思考汉服》系列文章）

齐周子御

    近几年，汉服复兴运动呈现蓬勃发展的可喜趋势，各地许许多多的汉服复兴人士身着汉服在公共场合举行各种活动，对汉服在现实的复兴具有重要的意义。汉服复兴运动之影响在奥运前夕中国代表团服装之民间讨论中达到高潮。但随着去年十月阎崇年在无锡遇袭，汉服复兴运动突然成为众矢之的，负面评价不断，汉服复兴运动似乎进入了冬天。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形势呢？原因在于当前汉服复兴运动中存在偏重民族主义而对人文主义有所忽视的现象，这种现象便成为反对者攻讦汉服的借口。

    汉服复兴运动提倡的民族主义有错吗？民族主义本身没有过错，民族主义是一个民族赖以存在的精神原则，是维护一个民族的文化、礼仪、习俗乃至尊严和信仰的根本理念，一个国家主体民族的民族主义更是直接发挥巩固国家利益的积极作用。但凡事都不可过度。民族主义若极端化，便会走上沙文主义和纳粹主义的道路，无论对其他民族还是对本民族都是深深的伤害。德意志民族过去曾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也给欧洲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至今这个民族都在不断的反思之中。但德国在二战后的迅速崛起，又有赖于自身的民族主义，这是怎样一种民族主义呢？这时的民族主义更多地体现为民族固有品质之凝聚。德意志民族在二战后依然是基于为德意志民族之生存而奋斗的目的，但这种生存并非以压迫或消灭其他民族为方式，而是以发挥自身优秀品质为本民族带来福利为方式。所以说，理性的民族主义并无过错。

    如何能把握理性的民族主义呢？在于尊重其他民族。尊重其他民族并非是要掩盖其他民族在历史上对本民族的侵略，这样的话不是尊重而是谄媚。尊重其他民族，要做到不忘历史以维护今日之友好，也不因为历史问题而产生新的仇恨。也就说，尽管如何如何抨击满清，但这个目的不是算老帐，而是要真正维护当今汉民族与满民族的团结，坦然正视一切潜在的不稳定因素，用理性的态度化解之，这才是长久的团结之道。毕竟历史是客观存在的，尽是今日某些人如何掩盖，又岂能瞒住后世子孙？要彻底消灭汉人的民族意识，只能是采取两个手段：一是彻底把长城从地球上抹去；二是把古书全部焚毁。当然这两个手段是不可能实施成功的，所以为什么不坦然面对历史真相呢？支持汉服的复兴不但不会引发极端汉民族主义，反而更能合理地引导具有汉族意识的人群的思想走向。既然汉服本来就是汉民族的传统服饰，为什么不能提倡呢？难道一味抵 制汉服就能遏制汉民族主义吗？不能，而且这样做反而会促使民族主义在汉民族中的发展。汉服复兴运动的兴起就是因为旗袍和马褂唐装公然被当作代表中国国家形象的传统服饰。汉服复兴运动进入冬天，是指环境而言，并不意味汉民族主义在受到各方攻讦后被遏制而消沉，事实上各方的攻讦反而更促进汉民族主义的发展，“大汉之风”回家即被汉服复兴人士看作英雄凯旋，就说明了这点。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当然，汉服复兴运动本身也要进行反思，如何避免产生不利的影响是关键。这不利的影响主要来自于人为歪曲强加的所谓“大汉族主义”。广大民众由于长期以来受到特定的教育，对“大汉族主义”之界限没有明确认识，以至于认为汉人有民族意识便是“大汉族主义”，汉服复兴人士耐心启迪之也毫无作用，这便是民众难以扭转的固定思维方式。“趋利避害”是汉服复兴运动的关键策略。《传》所谓“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既然不能改变民众的思维方式，则可以顺应民众的思维方式，有道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以人文主义作为汉服复兴运动的主导思想，倡导以人为本，贯彻到现实态度可以利国利民，贯彻到历史观中可以使人们清醒地认识“五胡乱华”和满清逼迫汉人剃发结辫变服的非人道行径，则汉服复兴运动必将得到更为广泛的人们的支持。

    关于人文主义在汉服复兴运动中的实现方式，有多种：对于自身，要多读古今书籍，增长阅历，培养自己的人文修养，所谓“修道立德”；对于他人，要以人文主义为思路撰写文章，发表言论，以人文主义赢得他人对汉服复兴的支持。提倡人文主义，还有一个实现方式是将汉服复兴运动与慈善事业有机结合起来。这种实现方式并不容易，需要财力、物力、精力和毅力。汉服复兴运动中，有些团体的成员会身着汉服在某些特定节日到敬老院慰问老人，这是人文关怀与汉服复兴相联系的一种表现方式，但若要把汉服复兴运动与慈善事业有机结合起来，则并非慰问老人这样简单，也不是简单地开展募捐活动，而需要有更深层次的思考、安排和行动。

    我曾经为壹基金捐去善款，申请加入个人永久义工，目的在于了解慈善组织运作方式，将来参加志愿者义工活动时或许能将汉服复兴思想贯彻到其中，而为汉服复兴运动与慈善事业有机结合提供思路。但壹基金太令我失望了，这个慈善组织似乎缺乏高效的管理运作，或许是大环境的体制使然。中国红十字基金会的运作方式还是更为可取的，在于两点：接收善款迅速，三五天便能确认，使捐款人能够安心；捐款名单在网站上公开，很久以前的数据都有，这是对捐款人的尊重，而红十字总会则只公布最近几天的捐款名单。请不要认为提倡捐款不留名就能促进慈善事业的发展。春秋时代，鲁国有个条例：在外国旅行的鲁国人如果用钱为不幸沦为奴隶的同胞赎身，便可以在国库中报销这笔费用。子贡是个有钱人，在外国为一同胞赎身后便隐而不宣，也不去向鲁国政府报销费用。孔子知道此事后非常愤怒，斥责子贡说：“从此以后，那些在国外受难的同胞便不会得到救助了。”子贡感到纳闷，难道自己错了吗？孔子说：“你隐瞒此事而不去报销费用，大家都会称赞你高风亮节。而那些找政府报销费用的人呢，则会被看成不高尚。毕竟为奴隶赎身需要一大笔费用，如果获取补偿便是不高尚，那么以后人们在国外看到沦为奴隶的同胞可能就宁可视而不见。”孔子的言语在当今依然值得思考。捐款留名，这是光荣的行为，这是对捐款人社会价值的认可，怎么能看成不高尚呢？再怎么想追求美名，但款还是捐了啊，这款还是有利于需要帮助的人啊，为什么还要指责寻求美名的人呢？假如人人都能用这种方式来寻求美名，那我们国家的慈善事业将会蓬勃发展，毕竟人们是慷慨捐出自己的钱啊，总比去挥霍金钱好吧。春秋时代的贵族们常常投身于慈善事业，乐善好施，由此得到好名望，这是利国利民也利己啊！

    所以说，汉服复兴运动不要害怕把汉服复兴与慈善事业结合起来。汉服复兴运动要形成具有影响力的公益慈善NGO（“NGO”直译为“非政府组织”，但其并不涉及政治，而是投身公益事业的民间志愿团体），要旗帜鲜明地将汉服复兴贯彻到慈善事业中。复兴汉服，不仅是复兴汉民族的传统服饰，也是在复兴中国社会的人文价值观，要让世人明确认识到：汉服的复兴是以人为本，必将促进中国公益慈善事业的蓬勃发展，必将促进中国和谐社会的构建，必将使整个中国社会沐浴在人文关怀之中。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首先必须提高汉服复兴人士自身的人文修养，重视人文但不走文人路线，也不走政治路线，而是脚踏实地投身于利国利民的公益慈善事业，树立人文之典范，方能引领中国社会之思想潮流。

    爱人者，人恒爱之。以人文主义为主导、与慈善事业相结合的汉服复兴运动必将取得胜利，我们的社会将会沐浴在人文关怀的和谐氛围之中，这是多么壮美的图景啊！汉服，将不再仅仅是汉民族的传统服饰，而是人文价值观的外在体现。正如汉服在几千年里一直是华夏文明的象征一样，汉服在新的时代也应成为人文主义价值观的象征。超越民族意识的汉服将是不朽的！

[ 本帖最后由 齐周子御 于 2009-2-2 09:3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