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以为,华夏族在上古就与印度—伊朗人有过接触,这也是没有疑问的。如1976年在甘肃灵台白草坡一座西周墓所出文物中,有一青铜鼓上的人头像具有明显的白种人特征。更引人注目的是1980年陕西扶风西周宫殿遗址出土的蚌雕人头像,雕像高鼻、狭面、深目的特征十分明显,其中一个头顶上还刻有一个“╋”字(“巫”字)。梅维恒(Victor H. Mair)先生认为中国古代的“巫”可能源于古伊朗语的magus,因此这两个人像可能与塞种有联系。饶宗颐先生认为与此╋同形的符号,其远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500年西亚哈拉夫(Halaf)陶器上的符号,且不止一见。另在同属哈拉夫时期的女神肩膀上也刻有这个符号,西方一般称为Meltese Cross,出土地点在今伊拉克北部的阿尔帕契亚(Arpechiyah)。类似的例子还可以举出一些。所以,正如日知先生所指出,古代丝绸之路不必东起长安、洛阳,也不必止于罗马和亚历山大里亚。自出现新石器时代文化以来,继之以青铜时代、铁器时代,中西文化、文明不断相互往来,相互交流,未尝间断,关系非常密切。远在这些东西方的大城市建立之前,丝绸之路早已存在。但是,印欧人与中原华族接触,看来首先要通过西北(特别是今o(︶︿︶)o 唉)和北方边疆地区;如果说他们直接参与(不仅仅是影响)了中华远古文化的创造,并且是其中最重要的分子之一,那么现已发现和确认的他们留下的遗迹似乎还太少了一。当然,也可能印欧语各族本身就是在现今中国境内形成的。比如印度学者A.K.Narain先生就主张:
上述几位学者的论著在学界引起强烈的震动和热烈的争论。自八十年代末以来,这个讨论一直在继续。考古学家J.P.Mallory发表了很有影响的专著,坚持乌克兰是印欧语故乡的见解。美国人类学家David Anthony博士根据在乌克兰Dereivka遗址和哈萨克斯坦Sintashta Petrovka遗址的发掘,提出人类大约在6000年前最早于乌克兰草原地区驯养了马,二轮马车(Chariot)最早于4000年前发明于南俄草原。语言学家Winfred P. Lehmann教授指出:较之安纳托里亚和欧洲的任何其他地区,南俄更可能是印欧语各分支分布的出发地。因此,原始印欧语可能是由最初的骑马人由南俄向东西方传播的。
1、有些西方学者认为“玁狁”(“猃狁”)就是古典作家笔下的Cimmerians,如Haloun先生在其名作《月氏考》中主是说。奥地利著名民族学家Robert von Heine-Geldern(1885-1968)先生也认为,与欧洲的Halstatt文化有关的部族曾在古代大举向东迁移,大约在公元前800年左右由多瑙河下游地区、俄罗斯南部和东部及高加索到达中国,即中国史书记载的“玁狁”,也与吐火罗人有关联。W. Samolin先生主张吐火罗-月氏人起源于来自南俄的Chimmerians-Tocharians共同体,“乌孙”亦属之;在其东来和西迁的过程中,又与许多其他部族发生混合,他们到达中国西北地区早于操伊朗语各族。J.Prusek院士则认为“玁狁”是远东的首批骑马者。但据Diakonff研究,Cimmerians不是族称,而是指一个由欧亚草原游牧民组成的、说伊朗语的、机动且骑马的军士群体,所以在黑海北岸和近东都找不到可以与斯基泰人相区别的Cimmenans的物质遗存。玁狁是否为骑马民族,史无明文。
总之,通过DNA分析,结合群体遗传学调查和考古学、人类学、语言学的研究,我们可以逐步弄清楚中华民族各族之间的遗传距离,也可以推知欧亚大陆说同一语系和不同语系语言的族群之间是否存在亲缘关系。在语言的亲缘关系的研究方面,也面临许多新的挑战,如汉语究竟从何而来?可否把汉语视为一个复杂的语言同盟,认为汉语是由各种不同成分聚合而成?汉藏语与印欧语之间是否存在发生学关系…等等。最近,George Van Driem规教授把汉语归入藏缅语系的Sino—Bodic语组就很值得我们关注。吐火罗语专家D.A.Ringe博士把数学方法引人历史语言学研究,引起一番热烈的讨论,对此我们也应该仔细研究一番。这些都是新的动向,借此机会在这里略提一下。我希望在此新的学术背景之下,来认识余氏对中国古代欧罗巴族群的历史文献学研究,质之余氏和读者诸君,未知当否?</FONT>